「……文大,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过於自信,而在阴沟里翻船,那就得不偿失了。」他冒险无妨,却不可让药儿有个闪失呢。……再也不想看见药儿扑向刀口的画面了,再也不了。
幽暗的月光,彷佛照到了一张森冷的笑容而吓得躲入云层里。文大不小心瞥到了一眼,而狠狠地打了个寒颤。……真、真是无奸不成商哩,不知道他脑袋里又有什么算计了。
「霍老板说得对、对极了……那咱就告辞了。」忘了哩,险些因为气极,得罪了一只笑面狐狸哩。
「不送。」
等他走後,他推门走进屋内。
光线昏暗,他把灯火点上,走进房里,药儿还在睡著。
……也不是这么说,没有他在,我会睡不著呢……我也不太懂你的想法,不过我定认为,在他身边我很快乐,所以是我占到便宜了。
温柔的目光凝视著她,他脱下外衣,在床沿坐了下来,手指特别温柔地滑过她温热的脸儿……
「阿杨,你忙到现在?」药儿眼未张,还睡意甚浓。她把身子往内移了一点,让他有位子可躺下。
「嗯。你晚上没吃,饿吗?」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为两人拉了被子,但很快就被药儿给推掉。
「不饿。我热,不盖被。」喊热,她却往他的怀里钻去。
他亲吻她的脸儿,抚摸著她细长的颈项,「药儿,你伤好些了吗?」
「嗯,已无大碍。」暗夜里,她幸福地微笑著。
「……可以远行吗?」
「远行?」她张开了眼睛,对上了他深沉而勾魂的眼神。
「我打算,三日後我们起程,到无命谷。」嗯……她温热的唇吻起来真甜——
「你要去无命谷?」她坐了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他怎么突然决定去无命谷呢?
怀里扑了空,霍青杨略一扯眉,也跟著坐起,「药儿,我得去向你师父提亲,请她把你许给我。」
药儿一怔,「可是……我没拿回驭石,无法回去向师父覆命。」
「……驭石已经拿到了。」月光,又不小心窥见了一张笑得过於灿烂的笑脸。
「你——拿到了?不可能,那为何兰馨她——」
「她不知道我另外派了人去找白应笙。」他伸手,在她的脸上流连,她的皮肤细又嫩,摸起来的感觉舒服极了。
「……那驭石呢?」她心乱极了,无心注意他的动作。
「文大借去了,他是个石头痴,驭石是他的兄弟去拿回来的,我答应把驭石放在他那,直到我们抵达无命谷,他答应在那里归还你师父。药儿,就当是欠他的人情,你不介意暂时借给他吧?」他一脸若有所思……手往她的衣襟内伸入……
「是无所谓……」真的拿回驭石了?「那白应笙呢?」这个冲击不小啊,白应笙身上没有了驭石……
「让她逃了。」他的目光著迷地瞅著手上的杰作……无声无息地剥下她的衣服……
逃了……就是说,阿杨的身边还是危机重重……而她,已经没有藉口,去要了白应笙的命……
「可是,你不是说要等到找到云天驿?」这时候他出过云庄,岂不是羊入虎口!不要啊……
「最近,我瞧天柱表现还不错,而且我已经把商行大部分的事情交给文二,镖局有兰馨,钱庄又有了文七,我可以暂时离开。」这一阵子,他做了许多安排,把文七调来管理整个钱庄,终於把一切打点妥当。
「可是……」
「药儿,你不是想念你师父,一直想回无命谷吗?」他凑近她,吻著她的脸、她的耳、她的唇……
「是没错……」眼看著他的靠近,她这时还未回神。
「或者,不愿意我陪你去?」他火热的气息,吹吐在她纤细的颈项、玉肩上……
「我愿意!」她赶紧点头,却这时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被剥光了,而——
「阿、阿杨……你……」
「嗯,喜欢我吻你吗?」
「……嗯……」
「你真老实。」他满意的笑了,缓缓把她推下……
「阿杨……」他、他们刚刚谈的……还未谈完……
「嘘,有话明天再说……」
她感觉到他的手,温柔而轻缓地抚摸著她的背……一条长长的刀痕的背……
「药儿,我也很快乐,你知道吗?」他沙哑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嗯?」她闭起了眼,早已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流月轩里,早已春光无限……
第九章
太阳大,天热,车里闷……她看周遭的一切都不顺眼。
离开无命谷居然已经过了四个多月,回去一定要被师父骂死了……「不不,师父不骂人,只会瞪人……不是、不是,是给白眼看,这一趟回去,一定要看师父的白眼很久、很久……」
她那自言自语的毛病,随着愈接近无命谷,就愈严重。霍青杨坐在她身边,眼看她一失神,就愈来愈无表情,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她,他便攒眉。
「咦?」他突然把目光移向车窗外,眼露惊奇。
「有状况?」药儿立刻回神,全身紧绷,把头凑近窗口四处搜寻,马车周围都有一云镖局的人骑马保护,除此之外……「没有啊。」
「没有什么?」她坐了下来,他瞅著她微笑,一把扇子优闲地摇摆。
药儿迷惘地望著他,「你刚才叫了一声?」
「哦,你没看见吗?刚才天空有四只脚的鸟飞过,真是稀奇。」他笑著说道。
外头驾车的文大嗤了声——见鬼!
「四只脚的鸟?我从来就没见过呢。」那是什么鸟?药儿认真地想像起那种鸟的样子,刚才如果有看到就好了。她又探头眯眼瞧瞧炎金晃晃的天空,当然什么都没有。
「那你刚才没看到,真是遗憾呢。」
瞅著他迷人的笑脸,她点点头,「以後我注意一点好了。」
她还真的相信!这丫头也太好骗了吧?文大瞪起眼。一路上,霍老板一会儿看见一会打招呼的花」——後来说是风吹的:一会儿看见「三只脚的鸡」——跟药儿说,多了只衔,跑得太快,不见了:又说看见「长了翅膀的狗」——能飞,飞走了。
一次、两次他还半信半疑,那么多次下来,他只当霍老板不是眼花就是人疯了,会跟著相信的,八成不是眼盲就是也跟著疯了。
「……文大,文五、文六还未『跟上队伍』吗?」霍青杨突然对他出了声。
「……还没有。」他也觉得奇怪,这两人早该回来报到了。「霍老板,咱要停下来等他们吗?」
「……不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恐怕是未能完成任务了。
药儿望著他,「那个大嗓门跟斯文人?你派他们上哪去了?」
霍青杨对著她眯眼微笑,「药儿,我突然想起,我未曾见你做过女子打扮,等我们见过你师父以後,你肯为我换回女装吗?」
他这样一笑,她就脸热心跳,差点就马上点头了。「……你见过啦。」
「我见过?不曾啊。」他几时见过她的女子装扮了,这他可好奇了。
「在兰馨那里,你看见躺在椅上睡着的人就是我。」
……那个喝了桂酿酒的姑娘是药儿?霍青杨不禁懊恼,当时如果细心看了,也许就能发现了。难怪当时在药儿身上闻到酒味和胭脂香,他也真胡涂,不曾仔细想过——可是谁料得到,外表和举止看起来都像十五、六岁的小少年,居然会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
他瞅着药儿,想起当时长发披垂,身穿浅蓝衣裳,身段纤细的姑娘……真想再看看她当时的打扮。
「阿杨……我师父很凶……也不是凶啦,她不骂人,不过很严肃……我是想,应该先告诉你一声。」
她现在整个脑袋里,就装著她的师父。霍青杨一脸笑,一把扇子摇摆得勤快。
「阿杨,你有听到吗?」他没出声,她抬头疑惑地望著他。
「药儿,你是担心你师父不同意我们的亲事?」
她随即攒眉,「……阿杨,我们好像还有事情未解决。」
「哦?」霍青杨一脸优闲的笑容。
「……不过现在说这些,又好像太早了。」太早了,连他能不能进得无命谷都是个问题,提亲这事还得再三盘算,若是意外地师父当真同意了亲事,那时再来打算他们要住在哪儿都还不迟……唉,好烦呢,怎么愈接近无命谷,她那胆子就愈缩愈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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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自带人进无命谷,这个胆子她还真没有。
在谷外,她就要马车停下,所有的人都在这里等,她先独自回去见师父,她却见有人走了出来——
「斯文人……你为什么在我家?」她跳下车,讶异地望著文六。
「药儿,是我请文六先行一步……来向令师请安。」霍青杨目光锁著文六,「文五呢?」
「霍老板,我们未能完成任务,五哥……被关住了。我们连谷内前辈的尊容都未能见著,只闻其声而已。」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