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儿眨了眨眼。她是还看不够啦,不过他都已经把脸转过去了,就是不让她看了。
「真奇怪,为什么我会想一直看你呢?」她把阿天咚地一声放落地。
「……那真是在下的荣幸。」他回眸瞥一眼,眼光低低地落在那把劈天剑上,扶著椅把缓缓落坐,「请坐。」
「好。」她看了看,挑了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咱地又一声,阿天搁到桌上。
霍青杨不著痕迹地微微攒眉。那把剑……有这么轻吗?
他的目光移到手里的一叠纸张,「听文六说,王公子——」
「药儿。」
「嗯?」
「我师父都喊我药儿。」
他,该不会也要他跟著他师父喊他「药儿」吧?
「王公子——」
「药儿。」她双眼直视著他。
「王——」
「药儿。」
「……药儿,这把劈天剑,你从何人手中取得?此人现在何处?可否请你详细告知?」
嗯,他的声音真的好低沉,真像个男子的声音呢。「你是要问云天驿对不对?我已经跟斯文人说过了。」
「斯文人?」
「咳、咳,就是文六。不过我不介意跟你重复说一次。」她清了清喉咙,努力的把声音压低,可是奇怪,就是没办法像他一样自然呢,还是他了不起,「我在一个山洞内遇到他们……」夫妻?对了,「喂,我问你,什么是夫妻?」
霍青杨眼望著她,「王——」
「药儿。」
「……药儿,山洞在何处?」
她攒眉直瞅著他,「云天驿说,只要我找到你,你就会回答我任何问题,他骗我。」嗯……她虽然不太高兴,不过并不会後悔走这一趟呢。真奇怪……为什么她会一直想看著他呢?
霍青杨微微紧握了手,缓缓一笑。「在下答应,待你把他们的去处说明以後,在下知无不言。」
「……好吧。」没有人能和她谈条件,但是奇怪呢,她觉得她可以接受他的任何说法……一定是因为他的气息像师父,她在师父面前,都只有「是,师父」而已。「你要找的云天驿,他在无命谷往西边翻过两座山的那一座山的半山腰,山洞外头有两棵大树,其中一棵树外头绑著红色布条。」对斯文人,她就懒得说明这么多呢。
如同文六所言,这少年果真……怪异。
「在下孤陋寡闻,不知无命谷在何方。」
「无命谷就在无命谷,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呢?真麻烦。」她端著一张冷冷的脸色望著他,只有那双眼睛透露著她正看他看得津津有味。
看情形,很难从这少年嘴里问出云天驿的去向了……就算现在查出那山洞所在……
「姑且不问去处,在下想知道,你见到两人时,可都安好?」
「我知道,你想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著对不对?」
「……正是。」
「有我的解药,那两人是死不了的。」
「你救了如柳姑娘?」他倾身向前,喜形於色。
「不是不是,我才不救人呢,我是拿解药和云天驿交换我要的东西。」急急忙忙的否认了。她是不能救人的。
「你能保证,两人都平安无事?」
「那当然能了,我师父说了,除了死得烂了的人,天下没有我想救而救不了的人——不过我不是救他,我是拿解药换回我师父需要的东西。」她握了握左手的手腕。她已经把驭石小心包裹起来,系在这儿呢。
确定云天驿夫妻果真无恙,霍青杨放下心中大石,松了一口气……开始攒眉。既然已经无事,云天驿却在外滞留不归,其心可议……
她望著那双眉聚拢,不知不觉眉头也跟著深锁。手里痒痒的,很想把他眉间的纹路抹平呢……真奇怪,看她师父在皱眉时,她都不曾有这么勤劳的念头。
「喂,你在想什么?」
霍青杨望著那把剑。「药儿,是云天驿委托你拿著劈天剑寻来?」
她的目光跟著回到那把剑。「阿天哦……是啊,云天驿说要交给你。」她伸手摸摸阿天。现在要交出来,还真有点舍不得呢,已经习惯了阿天的重量了。她掏出一把钥匙,「这也是要交给你的,他说……」她特意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学云天驿的口气——
「庄主之位就交给你了,我们夫妻去做闻云野鹤了,若是哪天倦鸟有归巢,就是再见之期。」
她眨了眨眼,望著霍青杨的表情骤变,脸色相当难看。「怎么,我学得不好吗?」真奇怪,为什么「她」的声音能够压得那么低,她就不行呢。
他瞥一眼,淡淡说道:「不,你学得像……像极了。可知他们两人去了哪里?」这会儿,就算问出无命谷,找出山洞的位置来,那对狡猾的「闲云野鹤」早已不知去向了。
「没说,我也不知。」原来他是想知道云天驿的下落啊……她站起来,走上前把钥匙递给他,「我的事情办完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话了。」
「等一等。」霍青杨起身,连同钥匙握住药儿那只手,「在下不能收下这把钥匙。」
药儿愣住,被他握住的那只手莫名的传来一股奇异的温热直往心底钻……她讶异地张望著他。
霍青杨瞅著眼前少年瞪大著澄澈的眼瞳。这又是为了何故?……只是那张冷漠的脸也未免遇於面无表情。年纪轻轻,神色如此深沉,若非有交谈,听那语气稚嫩,言词生涩,还真会被他这张脸给骗了。
「你……真是高手。」药儿认真的说道,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却是打从心底佩服得紧。他肯定是有深厚内力,才能让她感受到奇异温热震心。嗯,肯定是如此了。
高手?霍青杨低头望著两人交握的手……著实难以明白此少年的心思。不过,这不打紧,眼前有更要紧的事情。
「这把钥匙代表庄主身分,在下非云家之人,岂能接下过云庄庄主之位。」他拱手退後两步。
……手上还有他的余温呢。药儿望著自己的手,手里还握著那把钥匙……「哎,不是发怔的时候。」她对自己说了。一双黑瞳又对上他,「你不收怎么可以,我已经答应云天驿了,就得交到你手上,而且,你还得回答我的话呢。」
「你与云天驿的承诺,定然与在下无关……」话一出口,眼角随即瞥到那张冷俊脸上的不悦。扯起嘴角道:「在下既已答应,定当回答你的疑问,只是,能否与你打个商量呢?」
望著俊美脸上的笑容,她怔了怔……真有点发晕呢。这人笑起来真的……莫非练的是笑功?
「好,你说。」不想、不想了。
「在下无意於庄主之位,眼前暂无合适之人,所以,请你暂时保管这把钥匙,直到在下找到云天驿为止。」若不是自觉亏欠如柳姑娘,他大可挥袂而去,任这遇云庄自生自灭。
「暂时帮你保管是可以,但我得回无命谷去,难道你叫我把钥匙也带回去?」
「你有急事吗?」
「急事?……没。」是没有,师父也没给她一个期限……嗯,那就是「不急」。
「那就请暂住过云庄,在下定派人尽快找到云天驿,如若三月之内还无消息,在下自当另做打算。」
「三个月啊……不知道师父是不是等著用驭石呢……可师父不急,那就是不等著用,应该是没关系……好吧,我就留下来。」想著、想著,一瞥到那张俊美的脸庞,她脑袋一片空白,头就点了。
「驭石?……那是什么?」记得,他听过……
药儿望著他,他似乎很想知道呢……药儿眨了眨眼,忍不住问道:「你想看吗?」
「如若可以的话。」传说中的驭石……莫非……已在这少年手上?据说驭石有神奇力量,能医治百病……
「……你要看的话是没问题。」内心莫名的鼓动,是为了什么?迫不及待想掏出来给他看,又是为了什么?换做是别人,她连提都不会提,更别说「可以」了。
药儿解下系在手腕上的蓝色方巾,在手上摊开来。
「……这就是驭石?」一颗红石在瞬间发出光芒。他不曾看过驭石,但听文家老大那个石头痴提过,传闻中驭石发红光,小如米粒,拥有者能驾驭其石,百病不侵,能令伤者好於瞬间,能增其功力——想不到竟在这名小少年手上!
瞧他眼里发著光芒,好奇地盯著驭石。药儿点点头,「是啊,这就是驭石。」
若不是师父交代要带回去的东西,她真有一股街动想送给他了。还好、还好,及时忍下了。
他……这是哪一门功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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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门院,亭台楼阁,一片竹林可供乘凉,满屋名贵的字画书香、古石玉器供她陶冶性情,这是贵客的待遇……
这过云庄大得讨厌!
药儿眉头一扯,抛下陈总管走出「书竹轩」,「阿杨呢?」
霍青杨、霍青杨,叫起来多生疏啊,她自己作了决定,以後就叫他阿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