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绕回这上头,她又有些抗拒了,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排斥的程度,连他恢复记忆的部分怎么如此神奇巧合都不愿费神去细想。
「别这样。」他哄着,不自觉的放软了声调都不自知。
「我不想跟纯纯姊比赛。」她闷声嘟叹,收起吹风机的电线,起身要归放原位,想籍着小小的动作来转移心头不愉快的感觉。
「为什么?」他佯装不解。「还是说,妳其实希望我用总裁的身分跟她解约,不让她参展,帮妳出这一口气?」
「这样出气有什么意思啊?」她觉得好笑。
在她的观念中,这个叫「走后门」,动用特殊关系,才不是真的帮她出气。
真正的出气,该是她用实力、用她自己的真本事赢过对方,让对方彻底的输、不得不心服口服的输,那才叫作出气。
「只要妳一句话,我就解她的约。」皇甫殿臣明知她的个性,却装作不知道。
没接口,放好吹风机的她回到床边,紧接着毫不淑女的直扑上床,咚一下的跳趴在床上,死尸一样的趴着装死。
他知道她在思考,没催她,坐在她床边等着她的答案。
「我知道你的好意。」好半晌,她叹了一 口气,翻过身来说道。「你希望我面对,是因为我要是不面对、不克服,这件事就永远都会是我心中的最大障碍,就像那天一样,我明明知道自己是成年人,没有人能伤害我,可是一见到纯纯姊,我还是忍不住害怕、忍不住胆小无用。」
又是一叹,她坦白道:「要是可以,我也想象你讲的那样勇敢面对,最好能用自己的实力胜过她,克服我心中对她们母女三人的障碍,可是这种事……该怎么说呢?」
她皱眉,思索着形容方式。
但其实她不用明说,皇甫殿臣也知道她的压力是来自过去的童年回忆。
「如果妳换个方式想呢?」他突然说。
「什么?」她回神,没注意到他说什么。
「比赛先放一边,挑战继姊的念头也先放一边,上课的事,妳就单纯当成充实自己知识就好,要有灵感的话,尽管放手去做妳自己想做的作品,如果没有,这事情也就算了,这样,妳觉得如何?」皇甫殿臣转移让她备感压力的注意力。
「……」她安静,很认真地想着他的建议。
「一切都顺其自然,如果真有让妳满意的成品,我们就拿出去比赛,至于成绩的结果,我们也不用先去设想,全交给裁判去决定,如果真有好成绩出来,那当然是最好,如果没有,也是一个尝试,至少妳可以告诉自己,妳已经尽力试过了,对雅瑄姊那边也有个交代,这样不是很好?」他继续分析。
「这样说……也是很有道理啦!」她不得不认同,他讲的方式,确实是一种一让人心态上比较没有负担的做事方式。
「那就这么决定了。」他快速做下结论,准备离开这间会让人心神不宁的房间。
「你等一下啦!」她扑了上来,拖住他,不止目让他离去。
腹腰部被她整个拖抱住,怕她不小心碰触到不太受控制的部位、继而引起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皇甫殿臣动也不敢乱动一下。
「还有事吗?」他有礼的问,但脑子里所想的,却都不是什么合乎礼教的事情。
「我要跟你讲皇甫伯伯的事啦,你等一下。」她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是吗?」他有些心不在焉,正全心致力于压下满脑子的黄色思想。
「嗯,这很重要啦,我觉得该说给你听。」她浑然不觉自己造成了什么影响,成功拦下他的离去后,松了手,没再拖抱住他,反而一头枕上他的腿,大有谈心的兴致,对于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自觉形同于零。
这样的姿态,比起方才那种随时会触及重点部位的姿势要来得安全,皇甫殿臣稍稍松了口气。「嗯哼。」他请她继续。
「其实皇甫伯伯他很后悔。」她开门见山。「虽然他没明说,但我感觉得出来。」
心中一震,但他表情没变,直接装傻。「我不懂妳说什么。」
「我听说,有些人对于不愉快的回忆都会自动遗忘,何况你现在又加上车祸后遗症作祟,完全没印象、甚至听不懂我说什么都很正常啦!」已然成为一种习惯,她会对他的行为反应自动做出解释。
怕他抗拒,她抓起他一只手,要得到他的注意力。「你现在或许听不懂,但没关系,我先讲给你听。」
他不置可否,一手被她握住,用另一手把玩起她细软的发丝。
「今天送皇甫伯伯去机场的时候,他趁着你去上洗手间的时间跟我谈了一下,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其实他很后悔,后悔当初丧妻时,只顾着平抚他自己的心情,而没有多花一点时间在你身上。」执握着他的大手,她说着,内心中满溢着对这对父子的同情,同情皇甫吉的一念之差,也同情他当年的被错待。
他没说话,完美的扮演聆听者,一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知道,以你的处境来说,一定很难原谅他,因为他老是忙着公事,没空理你,还以为是为了你好,小小年纪就把你送出国,到国外的寄宿学校读书。」她初听到时真的觉得好心疼,心疼当年小小年纪的他。
也或许是一种潜意识的移情作用,在听得这些往事后,让母爱本就泛滥的她忍不住想待他更好,甚至于下意识的把他当成当年被无情对待的小孩子,想呵护他、宠爱他、补偿他当年没享受到的被疼爱感。
如此一来,就很容易解释她忍不住要为他吹头发的小事……她没去细想这种事,但皇甫殿臣想到了!
依她说风是雨的个性,他可以合理的判断,她极可能在听到一些过去的往事后,直接回溯,将他当成当年那个无行为能力的小朋友。
莫怪乎她会一点戒心都没有,不但让他进房来,还自在地枕着他的腿跟他谈天说地。
对此,皇甫殿臣的心中有」些些的不是滋味。
也难怪他感到不是滋味!
身为堂堂男子汉,被想成了不知人事的娃儿,要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杜瑞仙把玩着他的大手,一点也没察觉他的不高兴,只是继续开解道:「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一直惦着不开心的事总是不好,再说皇甫伯伯一直都很自责,他认为会让你变成工作狂都是他的错,只是因为错过太多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改变现状,因此他很苦恼……」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她的对话,搞不清状况的她定了定神,发现他压在她
的身上。
「别闹了,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事,现在不是玩摔角的时候。」朝他肩上轻拍了下,她直当他在胡闹。
听她这么一说,皇甫殿臣的脸真要绿了。
这种时候,他要不做点什么来证明他成年人的行为能力,他堂堂男子汉的颜面要往哪儿摆?
他将自己的渴望合理化,就要对她做点什么的时候……
「起来啦,我在跟你说正经事,这很重要耶,虽然你完全恢复记忆后可能会忘掉……」她呆住,看到鬼一样的看着他。
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种看鬼的表情,一让他失去了「性」致,停顿下原来预定的「动作」,看着她。现在又怎么了?
「你说,你以后是不是会忘了我?」她突然问,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一脸莫名其妙,真弄不懂她现在在想什么。
「我看电视都这样演,失去记忆的人要是恢复记忆了,那么,他失忆那段时间的记忆就会消失掉。」她一脸震惊,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现。
真的是意外发现!原来她只是想找机会跟他多聊聊,希望能因此开导他,解开他的心结,进而消弭掉存在于他们父子之间的那」层无形隔阂。
她所打的如意算盘是,如果这样的沟通有直接的成效当然是最好,但要是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至少日子久了,也能改变他潜意识中的想法,慢慢除去他心里筑起的城墙。
当然,也有最糟最糟的状况,那就是他恢复记忆,忘了这一切、忘了她与他沟通的努力,但她还是很乐观,认为就算他忘了,至少潜意识中还是有点印象,对他们父子关系一定也有些帮助。
原先她想的只有这样,所以很认真的要跟他谈,没想到谈到一半时,却让她联想到,如果真的发展到最糟最糟的那一步,不只是她这些苦口婆心的沟通过程,就连她--连她这个人他都会忘了耶!
她真的僵住了,因为这个发现。
「妳到底在说什么?」虽然她好象做了说明,可是皇甫殿臣还是只能狐疑的看着她。
「你听不懂吗?」她气恼,重新说明」次。「就是电影、电视剧中常常演的啊!如果男主角丧失了记忆,等他恢复记忆后,在他丧失记忆时所发生的事都会忘个精光,也就是说,等你完全恢复记忆后,就会忘掉我,忘了这阵子所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