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她平板的说。
老人露出笑容。“这是支上签,你会嫁个好丈夫。照签诗上解释,你应该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可以把握。”
段立莲欲言又止。实在是她的遭遇太离奇复杂,不知如何向老人说明白。
老人见她沉默,便把签纸还给她,接过另一位亟欲得知吉凶的老妇人的签纸,解说起另一段命运。
她默默走开。她只想求个心安,不要老是旁徨无依。
在庙里的前庭等待,她约了陈思阳在这里见面,很特殊吧?经过两个多月,陈思阳终于又来电问候她并约她吃饭。她顾虑到周冰瑶的感受不想吃饭又吃出问题,便改在庙庭里等待,心想,在神明面前,脸皮薄的陈思阳和她都不敢做出欺心的事。
她坐在石凳上,白色及膝裙搭配紫色七分袖的花上衣,典雅的造型正如她一贯的风格,只要她不讲,一般人还看不出来她怀孕了。
段立莲陷入沉思中,直到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她才猛然抬起头来。站在她面前的陈思阳那如阳光般的明朗已然褪色,反而换上一副诚徨诚恐的样子,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满含悲哀,于是段立莲明白,他是不爱周冰瑶的,然而憾事已经造成。
“立莲,我们从头开始好吗?”
她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如此深情绵绵,不禁心动。
“我爱你!立莲。分开的这段时间,使我更加确定自己是爱你的。”陈思阳在她身旁落坐,望著脸色惶恐不安的她说:“你放心,你的事我一直没有告诉我爸妈,他们仍然欢迎你做陈家的媳妇。”
他那宛若“施恩”的语气使段立建秀眉微蹙,第一次见识到陈思阳自私的一面。
“你应该知道冰瑶怀了你的孩子,怎么还——”
“我真倒楣!上床两次就有了。”陈思阳眼光阴晴不定的打量眼前这位灵秀淡雅的女人,他真心渴望的还是她。
“思阳,你好自私、好可怕,居然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段立莲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你要相信我,立莲,是冰瑶主动勾引我的。”
“你真可耻!陈思阳,你是一个当过兵的大男人,还敢说出这么幼稚、不负责任的话!过去我太高估你了。”
“立莲,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今天怀我孩子的人应该是你,我会欣喜若狂,加倍的宠爱你,是命运捉弄了我们。天啊!命运对我们太残酷了。”陈思阳抱头痛苦的呻吟一声。“立莲,我爱你,我爱的人是你!我不能娶冰瑶,我根本不爱她。”
段立莲的脸色微微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勉强自己沉住气。“你必须娶冰瑶,我相信冰瑶满足了你的‘处女情结’,而且你也答应要娶她了,不是吗?”她站起身走开两步,不在乎他一脸惊愕的表情。
“是她——强迫我承诺要娶她,否则她会当场死给我看。”现在陈思阳不再觉得周冰瑶是心爱的妹妹,而是一个可怕的女人。老天——想到周冰瑶从皮包里拿出美工刀要割腕自尽,他便感到一阵寒颤。
“你胡说,冰瑶不是那种会等死寻活的人。”
“是真的,她连刀子都自己带著,说有一天我若背叛她,她会跟我同归于尽!”陈思阳急急地说。
“那只是欠缺安全感的情绪话罢了,结婚后就好了。”
“立莲,我求求你,别逼我和冰瑶结婚。”
“我逼你?”段立莲极为反感地道:“陈思阳,你不要一再的推诿责任,我逼你和冰瑶上床了吗?而且还上了两次!”她气呼呼的走出庙口,这些话实在入不了神明法耳,真是罪过,罪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立莲,你原谅我。”陈思阳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臂。“你一向深知我的心意的,立莲,我到现在仍深爱著你啊!”
无言的动容写在段士莲眼底,她喉头梗塞了。“两个月前,假使你肯回头来找我,跟我说爱我,我会跪下来感谢你的宽宏大量和深情无悔。而如今,一切都太晚了。”
“不晚的,立莲,我们可以从头开始——”
另一道低沉而略含讥诮的男性嗓音从他们后头传来,“好感人的旧情人楼台会!奇怪,这里人来人往的,居然没人喝倒采?”
段立莲吓了一大跳,她泛白著脸,尚来不及消化这份撼动之前,李飞凡已贴近她的身旁,很霸道地将她拥在怀里。
他好整以暇的说:“我自己都很奇怪,我的眼睛这么尖,开车经过庙口,尚有能耐在壅塞的人群里 一眼看见我的未婚妻背著我私会老情人。立莲啊立莲,我看你这辈子别想‘偷吃’了,因为铁定会被我捉到。”
“你别乱说!”段立莲气得小脸涨红。
“脸红了,你真是少见的纯情。”李飞凡一脸有趣的表情。
“放开我!”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想挣扎得太难看。
“不放!除非你发誓不会给我戴绿帽子,倒向旧情人的怀抱。”李飞凡不疾不除地慢声道,活生生的恶霸一个。
“立莲,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陈思阳一副吃醋的嘴脸,他认出了李飞凡,李飞凡太出色了,教堂妹至今难忘。
李飞凡包办了所有可以出风头的机会,“我跟立莲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然会在一起,而且我们就要结婚了,欢迎你喝喜酒。别惊讶,我刚好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是你!”陈思阳似乎呆住了。立莲也怀有身孕?
“就是我。你可以走了,去找你的周冰瑶。”李飞凡简单明了的说。
陈思阳转向段立莲。“是真的吗?”他以一种近乎可怜的声音说。
段立莲突然对这两个男人生起气来。李飞凡何必故意表现出占有欲和深情的模样?陈思阳又凭什么对她摆出一副受到伤害的责难神情?
“是真的!”她听见自己冷冷地说。她讨厌李飞凡的独断独行,甚至带点喜怒无常,但是,她更难过陈思阳的软弱和推卸责任。
李飞凡轻笑起来。“我知道你会做出聪明的选择。”不等段立莲反驳,他的吻落在她唇上紧紧封住。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气愤地想推开他,因为她知道这根本不是吻,而是做给陈思阳看的表演,是一个男人向另一个男人无言的宣战!
这实在太残酷了,将她推向无比难堪的境地。
陈思阳再一次从她面前落荒而逃,像一只负伤的家畜般急著回家。
第六章
坐著计程车回家,段立莲放不下一脸的抑郁,樱唇紧抿,心弦满弓。
一旁的李飞凡也攒紧浓眉,活像谁欠了他八千万似的,因为他的爱车停在路边被拖吊了,此刻他的脾气濒临爆发边缘。
回到住处,段立莲先下车,没想到李飞凡跟著付钱给司机,随著她进入公寓大楼。
“你不是要去牵车回来?“她深锁眉梢,没准备和他独处。
“不急在一时。”
“我不打算请你进去--”
“我今天要跟你把话讲清楚。”李飞凡的语气中充满火药味,“如果你不怕出丑,我就在这里说,否则就请我到你屋里坐。两个选一个!”
“你真无赖。”
“而你就快要跟无赖结婚了。”他拥著她走进电梯,直上三楼。
“你怎么知道我住三楼?”她颤著声音。“你找人调查我?”
“我高兴。”
她气呼呼的开门进屋,再也忍不住对他的反感,愤慨的说:“你太过分了!李飞凡,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我必须弄清楚我未来的新娘是什么来历!”他瞄一眼她的腹部,眼光深奥似海。“时间上不容许我们慢慢了解彼此,找人调查是最快的方式。”
“你太可怕了,我不要做你的新娘。”她完全无法苟同他的行事作风,她感觉自己彷佛被人扒光了看个够,而他不但不知羞耻,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她又该从何了解他?也找人调查他吗?
“别任性的胡说八道了。”他寒著声说:“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必须结婚,愈快愈好。还有,希望你斩断旧情,不要再私下与陈思阳见面,我绝不容许我的孩子有一个红杏出墙的母亲。”
“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你又要如何约束你自己?”
“我跟你保证,我不会做出让孩了看不起父亲的事。”
“孩子--孩子!你的出发点全是为了孩子,我可真看不出来你这个花花公子居然这么爱孩子!”她的心在淌血,她究竟被置于何地?
“我也看不出来外表良善的你竟想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他咬牙切齿地反唇相稽,眸光寒气慑人。
“因为这不是我要的!”段立莲自卫的喊道。
“你不要!我要!”李飞凡扭曲著脸,目光冷冽如刀。“等孩子生下来,你想离婚,我随时放你自由。”他气她不要他的孩子,如果是陈思阳和她的孩子,她会视之如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