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孩子后头跟着一个小孩子,两人一进饭店随即引起服务人员的注意。
"小朋友,你们……"
"吃饭。"小男孩一口截断服务生的问话,那气势就像是在对自家佣人吆喝一般。
从小男孩的穿着跟言行举止,服务生多少也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随即没敢怠慢的领着他们往餐厅走去。
服务生将两人领到位子上坐下后,旋即去取菜单。
看着坐在自个对面那个杀千刀的小鬼,恩喜是越想越有气,知道再不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可能会一时失控将他脖子给扭断。
于是,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男孩见状立即跟进。
此举让恩喜又是一阵气结,"我去上厕所啊!"跟着便头也不回的往化妆室走去。
小男孩没有跟上,只是以眼神一路目送着她。
当恩喜回到座位时,除了对面的死小鬼外,并未看到菜单跟服务生,心里多少觉得纳闷。
不一会,竟见一名侍者推着餐车过来,跟着将餐车上的料理一一端上桌。
顿时,恩喜为之傻眼,直到侍者再度推着餐车离去仍未回神。
半晌,她咬牙切齿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火红的双眼像是要在小男孩身上烧出个洞似的。
小男孩蔑视了她一眼,"我饿了。"彷佛她问了个多么白痴的问题。
短短的三个字,听得恩喜差点吐血。
她怎地也没料到,自己不过是去趟化妆室,这该死的小鬼竟然就捅出这么大的楼子。
原本,她因为认定小男孩不识字,这才放心的去化妆室,结果却……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恩喜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该直接昏死过去,还是先将眼前该死的小鬼一把掐死。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口袋里要缴营养午餐的钱这会儿怕是不保了。
看着眼前该死的小鬼吃得津津有味,恩喜虽然气炸,奈何木已成舟。
心知再怎么恼火也改变不了事实的她念头一转,索性决定吃它个够本,总好过便宜了对面那该死的小鬼。
主意一定,她无预警的一把抢过小男孩手里的叉子,恶狠狠的吃了起来。
恩喜不客气到近乎野蛮的举动让小男孩一怔。
回过神的他简直不敢相信有人敢这么对他,"你干么抢我的叉子?"
向来饭来张口茶来伸手,被人服侍得服服帖帖的小男孩,首次遭受到如此无礼的对待,神情显得气愤不已。
恩喜压根不理他,只是一个劲的狼吞虎咽,像是宁可将自己撑死也不肯留点渣给他似的。
见她不停的将餐盘里的食物往嘴里送,小男孩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人根本不打算善待他。
意识到恩喜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对自己卑躬屈膝后,他没敢再有片刻迟疑,连忙抓起另外一只叉子加入战局。
生平头一次,小男孩体验到何谓弱肉强食的世界,两人为了餐桌上的食物,你争我抢互不相让,原本单纯的一顿饭俨然已经演变成一场意气之争。
小男孩年纪虽小却好胜心强,为了斗气也不管来不来得及吞咽,只是一个劲的将食物往嘴巴里塞,不一会工夫便将自己吃成了只小花猫。
见小男孩吃得满脸菜渣,恩喜当场毫不客气的予以嘲笑。
心高气傲如小男孩,哪里容得了她的嘲弄,"不许笑!"
恩喜哪甩他,笑得更是猖狂得意。
小男孩一时面子挂不住,将手上的叉子一丢,滑下椅子负气跑向化妆室。
恩喜压根不在乎是否伤了小男孩幼小的心灵,低头又要继续吃东西。
吃了两口她猛地想起,自己被那个该死的小鬼缠了一个早上,好不容易这会儿他去了厕所,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她随即背起书包,快步走向柜台结帐。
当小男孩回到座位时,一张小花脸已经清洗乾净,正当洋洋得意之际,却发现恩喜早已不见踪影。
顿时,他又是错愕、又是愤怒,不敢相信她竟敢撇下他自行离去。
在此同时,饭店经理来到小男孩身旁,"聿京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对小男孩的出现感到意外。
柴聿京气鼓着张脸,压根不睬饭店经理的询问,脑海里尽是对恩喜的愤怒。
这一年,俞恩喜十三岁,柴聿京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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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喜提着一袋柳丁,漫不经心的走着,手晃呀晃的,一颗柳丁从袋子里掉了出来。
她直觉弯身要捡,只见柳丁不停的往前滚。
在人行道前方,一名国中生年纪的男孩,正往前面路旁停放的轿车走去。
柳丁笔直的往男孩滚去,男孩一时不察,脚底板一落当场踩个正着。
男孩前脚一滑,整个人顺势往后跌,正巧在这时尾随柳了而至的恩喜顿时成了男孩的垫背。
突如其来的重量落到恩喜背上,猛地将弯身中的她整个坐趴在地上。
由于事出突然,不等恩喜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一股莫名的痛楚已从背上蔓延开来。
"小少爷?!"路旁等候的司机见状,连忙快步向男孩跑来。
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大庭广众下摔了个四脚朝天,"该死!"男孩忿忿的诅咒了声。
"小少爷,你没事吧?"赶来的司机心急的想确认他是否受伤。
男孩没有回应,一双厉眼盯上前头那颗黄澄澄的柳丁,明白那便是让自己出了大糗的元凶。
见背上的人还不起来,被坐倒在地的恩喜按捺不住的吼道:"你他妈的是死人啊!没死还不马上给我滚开。"
"你说什么?"男孩倏地侧过脸质问她,显然对她的出言不逊很是不悦。
"我说你马上给我滚开!"背部传来的阵阵抽痛,让她的火气不住冲上心头。
一旁的司机见男孩并未受伤,这才安下心来,"小少爷,你还是先让这位小姐起来吧!"
男孩倨傲的扫了恩喜一眼,这才站起身来。
背上的重量一离开后,恩喜随即想从地上站起来,只不过她才尝试着撑起上半身,一股撕裂般的痛楚立即从腰部传来。
男孩回头见趴在地上的恩喜手里抓着个装柳丁的袋子,随即明白她就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
"白痴女人,柳丁是你掉的,"他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指责。
趴在地上等痛楚缓和的恩喜听到男孩对自己的称呼,心头又燃起一把火,"你叫谁白痴女人?"
"蠢到连一袋柳丁也提不好,那不是白痴是什么?"男孩看着她的神情满是轻蔑。
毫无疑问的,要是她这会儿起得来,肯定会毫不迟疑的一脚踹过去,而不只是随手抓起手边的一颗柳了向男孩砸去。
由于挺不起腰,恩喜手臂的力量大减,是以,尽管柳丁砸到男孩的小腿,却是不痛不痒。
她此举虽未对男孩造成实质伤害,却激怒了他,"白痴女人!你敢丢我?"
从小到大,谁见了他不是必恭必敬,就是自个父母及兄长也对他纵容再三。
而眼前这个该死的白痴女人,居然敢拿柳丁丢他?男孩的脸色转为阴沉。
一旁司机注意到男孩表情的转变,心知那是他发怒的前兆,为免节外生枝,连忙插口道:"小少爷,这位小姐好像受伤了。"
男孩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白痴女人仍趴在地上没有起身。
司机走近她,脸上透着忧心。"小姐,你没事吧?"
因为不想在这该死的小鬼面前示弱,恩喜选择保持沉默,只不过她多少也感觉得出来,自己似乎是闪到腰了。
她怎地也料想不到自己会这么背,出门买个水果竟也会碰上这种衰事。
司机在恩喜身旁蹲了下来,"我先扶你起来吧!"
明白这会儿并非逞强的好时机,加上迁怒他人并不符合自己的个性,只好接受他的帮助了。
靠着司机的搀扶,恩喜吃疼的站起身。
这情形看在男孩眼里,非但不觉得愧疚跟同情,甚至还幸灾乐祸,"这就叫自作自受。"
"你──"
为免两人再度贡上,司机连忙赶在恩喜发火之前建议,"小少爷,我们还是先送这位小姐去医院吧?"
"我管……"
"不必!"不等男孩把话说完,恩喜抢先一口回绝。
"可是小姐,你的腰似乎受了伤,不看医生是不行的。"司机说道。
有那么刹那,恩喜悍然的神情竟让男孩闪过一抹莫名的熟悉,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捕捉那抹感觉,她接下来的话又激得他无暇深究。
"要我跟个死小鬼同车,我宁可痛死。"总好过被活活气死。
男孩怒瞪着她,"白痴女人!你叫谁死小鬼?"她竟明目张胆的侮辱他。
"谁应声谁就是喽!"恩喜反唇讥诮。
眼见战火一触即发,司机连忙打圆场,"小少爷,我们还是先送这位小姐去医院吧!"跟着转向恩喜,"小姐,还是让我们送你去看医生吧!"
她还是老话一句,"我宁可痛死。"态度坚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