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接获民众投诉报案的公路警察找到她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窘境。
两名公路警察欲言又止,眼里满是同情的神色,显然将她误认成在结婚当天惨遭新郎抛弃的弃妇。
恩喜虽然也看出他们误会了,却因筋疲力竭而无心解释,只同两名公路警察说了自家的住址后,请他们送她回去。
想当然耳,恩喜疲惫的神态看在两名公路警察眼中,自然又被解读成是伤心欲绝而无法言语。
面对这样一个悲惨的新娘,他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就这样,恩喜穿着新娘礼服,在公路警察的护送下回到家门。
不消说,她的模样自然又引来了左邻右舍的侧目。
从那些三姑六婆看自己的眼神,恩喜已经可以预知到,不出半天的时间,自己肯定会成为附近的大八卦。
只不过折腾了一天,她已无心去管那些。
向两名公路警察道谢后,恩喜拖着一身的狼狈进屋。
客厅里,俞家上上下下全到齐了,连原本躲得不见人影的俞德宽也在,显然是从剧组口中接获恩喜广告拍到一半被人强行掳走的消息。
心急如焚的众人乍见她平安归来,一窝蜂全拥了上来,将她团团包围。
"姊,你终于回来了,妈跟我们全急死了。"
"大姊,到底出了什么事?剧组的人跟哥说,你被人绑走了。"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赶快让妈看看。"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开口,恩喜压根找不到空档接话。
"姊,全是我不好,不该为了节省模特儿的支出,硬找你帮忙。"俞德宽忏悔的道。
老婆惠如也在一旁责备他。
眼看着家人为了自己被绑一事急成熟锅上的蚂蚁,恩喜顿时感到有些窝心,总算不枉费她为了这个家付出这许多。
知道自己再不开口,屋顶很可能会被他们给吵掀了,于是她硬是插话道:"我没事,妈,你们别心急了。"
听到她这么说,一夥人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恩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你广告拍到一半突然被人绑走,妈的一颗心都快停了。"俞母急着想问清楚事情的原由。
恩喜早料到家人会有此一问,却没打算实说,毕竟这其中的原由并非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的。
何况,她也不认为自己跟那烂人之间还会有所牵扯,自然也就不必跟家人解释太多。
"没事,只是误会。"
恩喜的回答显然不在众人的预期内,使得大夥仍不放弃的追问。
"误会?什么误会?"
"只是一个白目的家伙把我当成了落跑新娘,自以为见义勇为,问也不问便把我强拉上车载走。"想起柴聿京的行径,她又忍不住有气,但又得佯装一脸无奈。
"不是吧?"俞德恕怪叫。
虽说他们假设过各种情况,可怎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乌龙的事。
但见恩喜说得真切,众人总算完全放下心来,却也忍不住责怪起她。
"既然是这样,姊,你怎么也不打通电话回来报平安?知不知道我们跟妈全急死了。"俞恩乐埋怨道,害她一个大肚婆急急忙忙的赶回家来。
恩喜指着一身的行头,"我穿成这样别说是带手机了,身上连半毛钱也没有,要怎么跟你们联络?"
众人想想也对。
俞德恕接着问:"那个见义勇为的家伙没手机吗?你可跟他借啊!"
跟那个大烂人借?!那还不如叫她一头撞死来得痛快。
恩喜面有愠色道:"还借咧!对方一知道误会了,担心我怪他,急急忙忙就在路边把我赶下车,哪里还给我说话的机会?"
"什么?!把你赶下车?"大夥难以置信世上居然有这么恶劣的人。
一家子顿时全争相编派起柴聿京的不是。
"那姊,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总不会是这样一路走回来的吧?"俞德宽忍不住猜想,毕竟此时的恩喜看起来实在狼狈极了。
知道自己就算不说,左邻右舍也会大嘴巴的四处宣传,她索性也不隐瞒。
"不是,是两名好心的警察开警车载我回来的。"
"坐警车回来?!"大夥又一阵错愕。
明白这确实是有些怪异,恩喜倒也不难理解他们的反应。
"姊,你穿成这样站在路边,那两个警察难道没有问你什么?"俞恩乐不免好奇。
"你觉得他们该问我什么?"恩喜反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以为你被新郎抛弃之类的话啦!"以她当时的情形,任谁看了都会这样怀疑才是。
"所以啦,既然他们都已经认定我被新郎抛弃,又怎么忍心再开口追问,自然就这么一路无语的把我载回来啦!"
"那你可以解释啊!"而不是这么由着人家误会。
"折腾了一整天,我都快累挂了,哪里还有心情解释?他们要误会就由着他们去了。"
至此,事情的经过众人总算全盘了解了。
明白她是真的无恙后,俞德宽又故态复萌的说:"姊,那既然你没事,刚才在警车上又休息了那么久,反正身上的新娘礼服也还没换下,就剩最后一、两个镜头了,不如我们回去把它补拍完吧?"
恩喜听了一怔,怀疑自己刚才肯定是脑袋不清楚,才会觉得弟妹窝心!
第五章
对于自己跟柴聿京之间的那段插曲,恩喜并未放在心上,认定他当时撂下的狠话,不过是基于一时生气说说罢了。
是以,她仍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像现在,她正在披萨店里帮俞德恕代班,好让他跟同学一块去环岛逍遥。
为了帮弟妹的忙,做牛做马到这种地步,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她更苦命的姊姊了。
店长在这时走到恩喜身旁交代道:"恩喜,有客户订了二十盒大披萨,你现在马上送去。"
二十盒?!这么多啊!
尽管如此,恩喜还是伸手接过店长递来的住址,反正是用车子载倒也没差。
她循着住址来到一栋商业大楼前,看着高耸的大楼,心里多少可以理解对方为什么订这么多的披萨。
走进一楼大厅,恩喜来到柜台前向小姐表明自己的来意。
原本,她以为像这样有制度的大公司,应该不会随便允许外人进出,自己只需将披萨交给柜台代转即可。
不料,柜台小姐却向她表示,要她自个拿上二十四楼。
恩喜虽感到意外,但心想反正有电梯,便也没有多说。
然令人错愕的是,柜台小姐却接着告诉她,公司的电梯目前全在维修中,得麻烦她爬楼梯上去。
一瞬间,恩喜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也就是说,她得提着二十盒的大披萨,一层一层的爬上二十四楼。
天啊!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恩喜拒绝相信,她愕然的看着柜台小姐,期望能从对方口中听到更正的讯息。
而柜台小姐只是一脸爱莫能助的看着她,眼底满足对她的同情。
恩喜死心了,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从她们口中听到任何的奇迹,也知道这毕竟是她的工作,没有拒绝的权力,她只好认命了。"
左右手各提着十大盒的披萨,恩喜拖着沉重的心情举步走向楼梯间,开始漫长的爬楼梯之路。
每爬一层楼,她便忍不住怀疑,自己真的还活着吗?
天晓得她爬到手脚都快断了,目的地却仍遥遥无期,她真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老天爷要跟她开这种玩笑。
恩喜拿出超人般的意志力,爬上了最后一格阶梯,上到二十四楼了。
看着满头大汗、手脚还微微颤抖的恩喜,秘书眼里满是对她的同情跟怜悯。
可能的话,她会帮忙恩喜,但是碍于老板的交代,她也爱莫能助。
指着里头的那扇门,秘书要她将手里的披萨提进去。
此时的恩喜脑海里早已是一片空白,她像个没有思考能力的机器人,依着秘书的指示往那扇门走去。
她不住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快了!就快了!只要再走几步,她就可以解脱了。
带着苦尽甘来的期待,恩喜满心欢喜的推开那扇门。
而就在那一刹那间,一张她作梦也料想不到、盈满恶意的笑脸竟大剌剌出现在她前。
恩喜顿时只觉得一阵错愕,不明白柴聿京这个大烂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突地,一抹惊人的事实窜入她的脑门。该死!她被这天杀的王八蛋给整了。
意识到这杀千刀的混蛋对自己做了什么后,恩喜气到简直就要脑溢血。
可能的话,她绝对会扑上去将眼前的贱男人抓个稀巴烂不可。
奈何,在提着二十盒大披萨爬了二十四层楼后,此时的她早已是手脚麻木,连知觉都快感受不到了,哪里还有力气找人斯杀。
是以,恩喜只能瞪着双喷火的眼睛,熊熊灼烧着柴聿京。
看着大口喘着气,浑身汗流浃背却仍恨不得将自己撕成碎片的她,柴聿京得意极了。
哼!跟他斗,他就要让她知道惹到他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