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落得被护士扫出加护病房的下场,理由是他过度激动,不只影响了姚诺然,还连带影响旁边的其他病人和家属。
「梵竣,你妈妈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我,你先回家去吧。」朴理诺来探病,顺便转达了傅岑的话。
「诺然没醒过来之前,我不会回去。」
「梵竣,你回去。」沈子涓泪哭干了,脸肿得很难看,但神情却比原先镇静许多,「你这样子,你爸爸会更怪罪我们诺然,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让她变成罪人。」
「回去吧,这里我会帮你看着,有事情我会马上和你联络的。」渚铭惟拍拍他的肩膀,向他承诺着。
半晌,他才妥协的离开了,但才走出医院,他父亲的秘书就上前来转告他父亲的传话,「总经理,董事长说……」
「我就要回去,你不用说了。」
一路他开着车,才打开手机电话开始不断涌来,有公司打的、有他爸打的,还没回家他于是开始在电话里面破口大骂。
「那我就不要回去好了。」
「你说什么?」
「如您所愿,我会到套房那里去住。」
他还是不懂,为什么父亲会把荣华富贵与门户看得那么重要,人一旦面对死亡,再多的财富也带不走啊。
「你给我回来!」
「在您同意承认诺然之前,我会一直住在套房。」说完他立刻挂断。他有时候想当个孝顺的孩子,却在面对不合理的要求时,仍旧忍不住要抗争到底,他果然还是不适合当个被牵着鼻子走的人。
但没一会手机又响了,看见上面显示的人名一眼,知道是张雪艳打来的,他直接把手机关了。
车子不断前进,他的思绪开始转,该向左方还是该向右方?他心里一片茫然。
往前走,是套房,往右走是回家的路,左边是往姚家的方向。
最后他顺势左转,向姚家前进。
来到姚家后,来开门的是姚诗琪,她一拉开门看见他,吓一大跳,「梵竣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姊姊她……」
「她没事。我可以进去吗?我想洗个澡,还有我可以在妳姊的房间休息一下吗?」
「喔,好,可以啊。」姚诗琪一脸纳闷,却还是替他领路,上了二楼。
「姊的房间有卫浴设备,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再叫我。」
「可以借我一把刮胡刀吗?」
「好,我拿爸的给你,等我一下。」
姚诗琪飞奔出去,他一个人留在房间内,空气中隐约可以闻到香气,那香气淡雅得让人觉得舒服与放松。
书桌上放着一张姚诺然和家人出游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得很灿烂。过去老觉得她很粗鲁,没有一点女人味,但是照片上的她长发飘逸,脸上不施脂粉,看起来很自然清秀。
姚诗琪的出现打断他的出神,「梵竣哥,刮胡刀。」
「诺然会喷香水吗?」
「才不会。」
「那房间里面怎么有股香气?」
「姊姊喜欢放很多熏衣草芳香剂在衣橱里,还有房问偶尔会点熏香灯,你闻到的就是那淡淡的熏衣草味道。」
「这样啊。」他接过她手中的刮胡刀,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入浴室。
「毛巾和浴巾用姊姊的没关系吧?」姚诗琪早把季梵竣当成自己的姊夫,所以也不特地为他准备用品。「姊姊上次买了套运动服太大了,也许你穿正好,我拿给你。」
「嗯。」
「梵竣哥……」递给他运动服的时候,姚诗琪想起姊妹两人逛街买衣服的情形,心情突然变得低落,「姊姊会好起来吧?」
「会好的。」自己已经够沉重了,却还得安慰人,这种感觉很沉重。其实他也想发泄心底的伤痛,但是现实毕竟是现实,他若是哭了,一旁的人会怎样?
他不能陪着崩溃,因为还有大段路要走。
「诗琪,去帮我弄份晚餐吧,煮诺然爱吃的东西好吗?」他要趁着这些日子,重新了解姚诺然这个人,等她醒来,两人的话题会变多,他还可以在她的病床旁,告诉她,两人或许也有相同的嗜好。
「梵竣哥,你还好吧?」
「快去煮给我吃,妳知道诺然爱吃什么吧?」
「知道。」
「会煮吗?」
「会。」
「那就麻烦妳了。」谢过姚诗琪,他关上浴室的门,终于不需要再面对人群时,他突然情绪溃堤。
脸上出现透明的水,一种他很陌生的液体顺着眼眶滑落双颊。
哭,竟然是如此痛的一种感觉,从内到外,胸口彷佛有把刀划过,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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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要来上班啊?!我以为你现在为了那个女人,连家和公司都不要了呢!」季梵竣一出现,就有眼线向季宏扬打小报告。父子见面,季宏扬第一句话就是挖苦的言词。
「我不是来上班,只是来交代一些工作。」
「你说什么?」
「等一下我就会走。」
「你是存心要把我气死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工作也要耽误,你还搞不清楚吗?和警察交往,她随时都可能会出事,就像这一次。」
「够了吧?!你为什么要这样诅咒她?就因为她是警察?还是因为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他受不了的放下手上的文件,几日来的担忧、积压的情绪都在瞬间爆发。
「那是因为我要你清醒点,那个女人听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你真的想要当个鳏夫是不是?」
「那是我的问题。」
「我说过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那是你的问题。」
「你是我的儿子,婚事就该照我的安排去进行,你现在就给我好好的工作,别再胡思乱想了,那女人那边我会派人去处理。」
「怎么处理?给她一笔钱?还是派人杀了她?你为什么老是这样处理事情?我们季家够有钱了,为什么遗要把我当成拓展版图的工具?」
「你……」
「我有我要走的路,诺然是我选择的女人,我不打算放弃,而且还准备和她结婚,你愿意接受我会很开心,若不接受我还是会照自己的意思去进行。」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样为所欲为吗?」
「随你,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
「你不要忘记这公司是谁的,我随时可以收回所有,等你变得一无所有就知道钱到底可不可贵!」季宏扬气到撂下狠话。
父子俩对权势和金钱的见解背道而驰,一吵起架来就没完没了,唯一可以阻止两人大吵的傅岑又不在场,根本没有人敢劝阻。
「请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当一个企业家二代本来就不好过,要做得比一代好,又不能被认为是受到一代的庇荫,其实还挺绊手绊脚的。
他曾经想过,摆脱这一切对他或许才是一件好事。
「那我也不需要交代什么了。」
率性的走出办公室,假装没听见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安健紧跟着他,担忧不已的说:「总经理,你就这样走掉不好吧?你走掉了我们怎么办?」
「我走掉你正好可以升总经理啊。」拍拍安健的臂膀,他半开玩笑的说。
但安健闻言急道:「别开玩笑了。」
「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吗?」进入电梯前,他突然变得很认真。
「学长……」
「也许我真的不会回来了,你好好做吧。」
「别这样,董事长只是一时气愤,而且你毕竟是他儿子,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所以才沉重,你大概不知道季这个姓氏有多沉重吧?」脸上的苦笑,是从来不向人展现的。外人看他玩世不恭,而他却只想活得像自己,「我走了。」
看着他脸上的那抹苦笑,安健说不出话,只能看着电梯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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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诺然醒了,虽然气色还是很差,但思绪是清醒的。她记得自己怎么中枪倒下,也记得倒下前她脑袋里想着的事情。
从加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后,来访的人鱼贯般的进入又离开。
「麻烦你们稍微控制一下探病人数,病人的身体还很虚弱,请给她足够的时间休息。」护士来换点滴时忍不住提醒众人。
沈子涓也开口,「谢谢你们来看诺然,我想她已经没事了,各位也回去休息吧。」
「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她,伯母你们先回去休息好了。」季梵竣放下刚买来的水果和花。
「你也回去。」一直闭着眼的姚诺然突然说,一开口就下起逐客令。
「我说我要留下来。」
「我想休息,请你们统统离开。」
「我不会吵妳,妳只管闭上眼好好休息。」
「你是听不懂国语是不是?!」他们是什么关系啊?假的情侣,既然是假的,就没有必要演戏演得这么逼真,况且,她都做决定,要和他保持距离了。
「梵竣,我看你也回去好了,这里有我照顾就够了,你这么多天都没有去公司,你爸应该很生气吧?」沈子涓怕气氛太火爆会影响女儿的病情,连忙跳出来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