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约莫一个礼拜前,她在校园里曾看到他们,本想上前打个招呼,但看两人吵得凶便作罢。
由于当时她站得有些远,因此他们谈话的内容她听得并不清楚,只隐约听见静怡姐大概是得了个什么奖,好像可以获得补助的样子。
可是是哪一方面的补助?以及补助了可以怎么样?她就“莫宰羊”了。
两人间的冷战似乎也是从那天开始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争吵的原因跟那什么“补助”脱不了关系?
什么“补助”这么了不起,能让他们吵翻天?
基于好奇,更基于关心,她决心搞清楚这稍嫌复杂的局面。
于是她找上跟静怡姐同系的学姐。
“静怡她上次参加法国巴黎大学举办的国际级艺术比赛,荣获季军,并同时取得留学巴黎的资格,这项消息应该再过几天学校就会宣布了,毕竟这是很难得的荣耀。”学姐的口气虽然平稳,但仍掩不住一脸的羡慕之情。
“那静怡姐不就得转学了?”事情看来很严重,难怪他们会吵得那么凶。
“如果没意外的话,她应该只读到这个学期吧。”这是学姐从侧面得来的消息。
“那不去行不行?”总可以弃权吧?
学姐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似,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去?为什么不去?”
想自动弃权当然可以,后面多的是人等着呢!只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谁舍得放弃?
学妹问的问题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可是她有男朋友了,难道她要和男朋友分手吗?”纪雪萍直觉地问道。
天性务实的学姐听到纪雪萍天真无邪的一席话,真觉得自己老了。“你别傻了,男朋友是一时的,几时会分手谁知道?可是成就是一辈子的!”
“那只是你的想法,静怡姐不见得是这么想的。”她对静恰姐有信心。
“那你去劝劝她吧。”学姐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会的!”纪雪萍半赌气地回答。
看不出来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学妹还挺有斗志的,这位学姐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
“那就祝福你了。”学姐心念一转,对她说道:“万一她被你说动了,记得请她把那个名额让给我,我替她去。”
有道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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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学姐的指示,她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学生事务处”,在那里她找到了刚办完手续的李静怡。
“静怡姐……”她左手拉着李静怡的衣角,右手按在膝盖上,半弯着腰,不停地喘气。
真是累死她了,学校没事盖那么大干什么!
“雪萍?”李静怡半转身,发现身后气喘吁吁的女孩竟然是雪萍,她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顺气,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吧?”
纪雪萍姿势不变,还上气不接下气就急着问道:“静怡姐,你一定要去法国吗?”
“你也听说了?”李静怡淡淡的笑中包含着点点的喜悦,“到巴黎留学是我最大的梦想,好不容易这个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你的梦想能实现虽然好,但是……但是邵扬他怎么办?”这是纪雪萍心中唯一记挂的事情。“难道你打算和他谈远距离的恋爱吗?”
那样会很辛苦的!
李静怡敛起笑意,“我既已决定离开,就不会再执着这段感情。”
纪雪萍闻言,额上冒起了点点的冷汗。惨了,不会真被学姐给料中了吧?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他分手?”纪雪萍实在不愿意这么想,但静怡姐的语意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李静怡别开眼,幽幽的语气中有着无奈,“我不能要求他等我回来,而我又不愿为他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或许分手是最好的办法。”
学姐的嘲弄犹言在耳,静怡姐说的这番话正巧作了验证,这一来一往之间,不啻是从正面打了她一记耳光。
强烈的失望,引燃了她的怒火,“什么叫分手是最好的办法?你问过他的意见了吗?他答应跟你分手了吗?”
“雪萍你……”李静怡没料到纪雪萍会这么生气。
纪雪萍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大吼道:“这不过是你的自说自话,你如果有考虑过他的感受的话,就不会执意要走!”
为自己爱的人多想一想,有那么难吗?
“如果我们的立场对调,你会留下吗?”李静怡心平气和地问道。
“我会!”纪雪萍答得毫不犹疑。
果然。
李静怡噙着淡然的笑意望进了纪雪萍的眸心,“或许是我们的理念不同,也或许……你对他的感情比我深。”
“你胡说什么!”被看透心事的纪雪萍,顿时满脸通红,像颗熟透的苹果。
“你说是胡说,那就当我胡说好了。”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总而言之,你好好地劝劝他,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她转身准备离开,背后传来纪雪萍冷冷的拒绝,“我不会帮你劝他的,绝对不会!”
李静怡但笑不语,往前迈开的脚步,没有因纪雪萍的威胁有半分迟疑。
“就算他心碎到死,我也不会安慰他半句的!你听见了没有?”她持续地恫吓着。
李静怡没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身后那名大吼大叫的失控少女,真能做到对邵扬不闻不问,那她现在就不会如此失态了。
真的是好单纯的一个人!单纯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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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雪萍神色落寞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连一旁小贩正在叫卖着她最爱的鸡蛋糕,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任凭她搅尽脑汁、费尽唇舌,连威胁利诱都用上了,还是没办法说服静怡姐留下来。
笨死了!
她第一千零一次责备自己。
突然感觉到背后被轻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却是空无一人,她以为是自己神经紧张所产生的错觉。
刚放松了戒备,一张俊颜却突然出现在眼前。
“哇!”她被吓了一大跳。
“你的胆子还真的跟蚂蚁一样大耶!”恶作剧得逞的邵扬,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是呀是呀,本小姐就是属蚂蚁的,你满意了吧?”纪雪萍没好气地道。
难为人家还在替他担心,没想到他这会儿还有心情嘲笑她!
“你不是该去打工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她奇怪地道。
成为一名杰出的建筑师是邵扬的心愿,所以每当课余的时候,他总会抓紧时间到建筑公司打工,除了能赚取学费外,又能累积经验。
一举两得。
“请假了。”他答得坦然。
“请假?为什么请假?”纪雪萍紧张地问道。
因为静怡姐吗?他一定伤得很重,竟然连班都不想上了。
“给你一个提示,今天是几月几号?”他耐着性子提醒她。
她还真是迷糊到家了,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记不住。
纪雪萍偏着头想,两天前阿东来借拖把的时候,提醒她一个星期后要交房租,房租在每个月三十日预缴,七减二是五,五天后是三十号,现在是五月,所以今天应该是五月二十五号……
五月二十五号?!
“今天是我生日!”她十分的讶异,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瞠目结舌”四个字来形容。“你还记得呀?”
她以为他和静怡姐的事就够让他烦的了,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竟还惦记着她的生日!
“当然,死党可不是当假的。”他拉着她的手,走进了他的小天地。
他房间里的摆设相当简单,和她的一模一样。
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以及一个钉在墙上的书架,再多就没有了,因为没有位置放了。
从门口到衣柜,衣柜到书桌,书桌到床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大概只有一块榻榻米的大小,其间硬是摆上一张可折叠的和式桌,充当宴客用的桌子。
小和式桌上,摆着一盘鸡蛋糕,层层叠叠的鸡蛋糕呈金字塔状,金字塔的顶端插着两根他不知从哪弄来的数字蜡烛,象征她是芳龄十八。
歪歪斜斜的特制金字塔鸡蛋糕,很可笑、很有创意,也很窝心。
邵扬点亮蜡烛后,双手合十,“很抱歉,由于经费有限,只能用路边的鸡蛋糕充当生日蛋糕了。”
台北居大不易呀!
“鸡蛋糕也很好呀,便宜又好吃!”纪雪萍非但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她甚至觉得这个蛋糕是她目前所见过的蛋糕中,最好的一个。
难得的是他的心意。
“我都忘了,你这个人是很容易满足的,随便给你一个红豆饼,你都能当成人间美味。”邵扬半开玩笑地道。
“那是因为我早习惯你的穷酸了,所以不论你拿出什么破烂玩意儿,我都能本着友谊无限伟大的心情,对你百般包容。”纪雪萍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