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马背上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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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仡邪已经失去了耐性,懒得去纠正她,“没错,对我而言是这样。”

  窦惠闻言牙一咬,“好!那你最好一次把话说清楚,我拉长耳朵听着,除了恨我,你究意有多讨厌我?”

  “妈的,要我说上几遍!”拓跋仡邪的声音透出一丝不耐,“窦惠,我不讨厌你!没有一个男人会在讨厌一个女人时还要拉她上床!”

  “而你恨我……”她将下巴挺得高高的,开始自说自话。

  “不尽然,”拓跋仡邪从中切入,直截了当地承认,“除了恨以外,我更在乎你。”

  但窦惠听而不闻,两眼雾茫茫地盯着她的喉结邃下断论,“恨到非得伤害我,才能一解心头之快!”

  此情此景真教英雄气短,再加上他这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马上英雄一向不善辞令,面对拗脾气的她,简直没了辙!

  于是他捧起她的下巴,再次强调,“我说我在乎你,你没听到吗?”

  他岂止强调,简直是对着她的耳缝里吼叫!

  窦惠怏然不乐地以手紧掩耳朵,“听到又怎么样?你说你在乎我!那有什么好稀奇的……”她倏地哽喉不语,难以置信地仰望他,傻愣愣、不太灵光地问了句:

  “你说什么?”

  拓跋仡邪面不改色,心底气得捶心肝地回她一句,“说了一句不太稀奇的话。”

  这回换窦惠急了,她孩子气地揪住他的衣襟,雀跃万分地央求,“不,稀奇极了!求你再说一次!这次我一定专心听!”

  天啊!他真是爱极了她着急的模样,那种认真的表情,让人没法拒绝。

  拓跋仡邪细心地替她抹试额头上的汗珠,慢吞吞地说:“我在乎你!从以前到现在,有增无减。”

  窦惠的眼睛瞪得跟牛铃一般大,嘴巴紧抿成一线,泪也扑簌簌地流出来,“我在作梦?”

  “没有,你醒着的。”

  “那么要不就是你在戏耍我!”

  “我没那么无聊。”

  “那你再说一次!”

  这回窦惠只得到一个警告意味的白眼。

  但她快乐得有点忘形,不顾羞赧地逼问:“你什么时候才发现自己在乎我的?”

  “在你拿着我的刀抵着自己的喉咙时。”

  “那只是一时的冲动罢了。”窦惠无奈地强调。

  “但我当真了!”拓跋仡邪坦然地说,“心也差点碎了!同时发现,这些年来东征北讨的努力,其实只有一个简单的答案,那就是为了你,不为自己能配得上你,不为自己有豪宅、金银供你花用,只是非常单纯地想提供给你一个能立足,不受人凌辱的生存空间,那么我活着才算有意义。”

  “喔!仡邪……”除了默默迎视他诚恳的眼睛,窦惠已不知该说什么?

  拓跋仡邪的眼神倏地一黯,苦涩地说:“不过事情还真是妙,原来我防了别人大半天,到头来让你受辱的人却是自己……”

  窦惠脚尖一踮,以手轻掩他的唇,细声哀求:“别说了,就当那一件事没发生过。”

  “但我强迫你就范是不容抹煞的事实。”

  “好吧!就算开始是如此又怎样?也许我这个没人要的老处女巴不得你能这么做。”

  “我不需要你找借口替我脱罪。”话毕,拓跋仡邪皱一眉,不悦地纠正她,“还有,你不是没人要,而是……”他猛然一顿,到口的话倏地吞了回去。

  见他若有所思的表情,窦惠忍不住追问:“而是什么?”

  自拓跋仡邪登坛拜将的这三年间,他运用职权上的势力,抑霍大笔金银招请说客暗中阻挠了她数十来椿的好事。

  对感情已内敛成性的他来说,承认在乎她是一回事,让窦惠知悉他在乎她的程度会深到那么变态又是另一回事,于是他只好省略过程,直指重点:“反正我在乎你,所以你不可能真的没人要。”

  窦惠眨着那双沾着晶露的长帘,望着他炯亮且认真的眼。

  但这怎么可能?在他可以重重打击她之时,他竟然亲口承认他还在乎她?!这几句话不就是她这些年来梦寐以求的心愿吗?

  她本以为今生无缘盼到他的谅解的,没想到,事情演变的结果却比她所求的更多、更好,她好高兴,但却只能随意地揩去泪痕,没头没脑地扯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千万不能跟旁人这样说,是为了我才甘心打仗的,否则传进皇上耳里,你可难交代。”

  拓跋仡邪捧着她的粉颊,以大拇指拨散了聚在眼眶边的泪珠,沙哑低语:“那他也先得有你一半的美丽才能打动我,让我对他说这些话。”

  “都官拜人臣了,你还是不肯屈居下风吗?如果皇上打了天牌压你这个地牌的话,怎么办?”

  “能怎么办?就给他跪下去,然后交出自己的兵权啊!”

  “交出兵权?!你年初时真的这样做过?”她还以为是谣传!

  拓跋仡邪点下头,但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

  “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我问过爹爹,但他含胡其词地带过,说你因为拒绝皇上的好意。”

  拓跋仡邪不认为三言两语便能解释清楚,何况她还是那个当事人,所以一语带过她的问题,“事情都过去了,多谈无益,”然后回给她一记难得的笑容,“不过你放心,我会试着记住自己的身分,尽量不得意忘形,倒是你,要不要洗澡?”

  窦惠的脸一下子苦了起来。

  拓跋仡邪一脸严肃,凛然地说:“我保证不会碰你,信我这回。”

  窦惠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下头。

  当夜,两人阖衣并躺在小小的炕床上,她不发一声地面墙而卧,整副身子犹如僵尸似地贴在涂着黄土的墙边,教他好不气馁,连伸手碰她的勇气都没了。

  天气热,头顶上盘旋不去的蚊子吵得他火大,反正要抱着窦惠好眠一宿已是不可能,他只好勉力把持住要她的念头,翻身下床往门冲,如阵风似地疾跑到小溪边,刻不容缓地将衣服扯个光净,便一头往水里跃去。

  半个时辰后,稍稍“降了温”的拓跋仡邪随手拎着衣衫抹干身上的水滴,朝归途而去,走不到百来步,他的眼睛警觉地眯了起来,稳健的脚步顿时放缓。

  太静了!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记得半个时辰以前,草丛间鼓噪的蛙群和振羽弄声的螽斯还不时传出大合唱,似有若无地要和树上的夜莺叫阵对垒,怎么这会儿全都散得精光了?

  拓跋仡邪放眼搜寻四下,发现树林间虽是一片死寂,但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气氛,让他的神经不由得敏锐起来,同时慢伏下身子观察沙地,赫然瞄到领往右岔口那方向的小径上竟多了七、八来对凌乱的马蹄印。

  是敌,抑或是友?拓跋仡邪无暇细量,不多想便朝左岔口狂奔而去。

  一路上,他心惦着窦惠的安危,不时诅咒自己犯下这样的大忌。

  第九章

  一阵细微的马嘶从远方传来,了无睡意的窦惠忍着一脸的滚烫与搔痒,翻身下炕走近木窗边,睁大眼睛打量漆黑的草莽,窗外仍是一片安宁,没有出现任何异像,但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在心口徘徊不去,仿佛有大事正酝酿。

  其实,照常理判断,这般推测并非心里作崇,任何一个居上位的人得知旗下的爱将藐视自己的权威,派出人马缉拿违抗者是毋庸置疑的,尽管拓跋仡邪曾为国家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一旦犯了封建统治者的大讳,仍是逃不过人头落地的命运。

  一思及这种可能,窦惠不敢再往下想,她自然而然地拱手跪地,一心祈求拓跋仡邪快点出现,好带她上路。

  但这回她的祈求没有应验,反而招来一队人马。

  带头的两位提着火把破门而入,迅捷地查看屋内的情况,确定只有一套军用装备和一名弱女子后,才问:“你是窦姑娘?”

  窦惠有些迟缓地点下头,透过颓丧的窗棂往外一看,知道屋外有更多的骑士包围着。

  对方得到答案后,与身后的同伴交换一个诧异的表情,好像不愿相信她的身分,这回换另一名军官上前开口了,“那么请窦姑娘快告诉我们辅国将军的下落,可以吗?”他的口吻明显地有着猜疑的味道。

  窦惠神色镇定地回答,“我睡着了,不知道他去哪里,敢问诸位官爷的身分?”

  “喔!在下是御侍禁卫军队长,万忸于劲。”他微欠身后,锐利的眼光扫向窦惠褴褛的衣服,沉重地问了句,“窦姑娘,你无羔吧?”

  窦惠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我很好啊!除了自己不谙马性,不小心跌落马以外,一切都很好。”

  万忸于劲闻言紧盯着她的眼睛,斟酌再三地问:“窦姑娘,我身负皇上与窦宪大人之请前来搭救你,如果真发生了事情,你不会刻意隐瞒吧?”

  窦惠脸一敛,态度变得冷漠,“万忸于队长是在建议我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外吗?”

  万忸于劲的脸倏地赤红,“不!我相信窦姑娘的确是从马上摔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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