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却下水晶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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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昶毅仍是微瞇着鹰眼,闷不吭声。

  岳小含见状,粗声道:“别以为你自己死要钱,就擅自惴度别人的心。”

  屠见宁冷笑。“我指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说话的当口儿还送给弟弟冷冷的一瞥。

  岳小含不得不狐疑。“另有其人?你是什么意思?”

  “要我说出来吗,昶毅?”她虚伪地冲着弟弟笑问。

  此刻,屠起毅换上另一张面孔,俨然就是生意人,闲适地将臀往桌沿一靠,双手交抱胸前,大方地说:“说啊!尽管说,你走这趟就是要找我的麻烦,丑话都说净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反正小含迟早得一窥真相,你愈早说出来,她也愈早学着长大,明辨是非善恶。”

  “你不怕我坏了你和爸的如意算盘?”

  他嘴角一掀,无所谓道:“我和爸从来就没打过算盘,如意这两字不知从何说起。”

  岳小含见两姊弟似有若无地以语言交锋,不耐烦地催促:“喂!屠见宁,你那么霸道,要说尽管说,少惺惺作态地问屠昶毅的意见。可不说的话,本姑娘要吃饭了。”

  “亲爱的,这个节骨眼还吃什么饭?”原本慵懒地靠在桌边的屠昶毅突然一蹬而起,上前抓住小含的领子,将她推到一脸怔然的屠见宁面前,双手护卫似地搭在她的双肩上。

  “咱们一起聆听姊的故事后,再吃也不迟。”

  “我怕消化不良嘛。”岳小含难得与他介作无间。

  “忍着点。”他亲密地搂紧她。“姊,请说吧,我和小含洗耳恭听。”

  “哼!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神仙眷侣的样子。岳小含,你根本被蒙在鼓里。也许你的确是因为想偿你奶奶的债才愿意嫁进我们屠家,但若论起我弟弟要娶你的动机,可就没有你那么单纯了。”

  “咦,怪了,我本人怎么会不知道有那么复杂呢?”屠昶毅笑着扯姊姊的后腿。

  岳小含乘机附和,“对啊!他又不是没嘴可以说话,非得由你代为发言不可。难道你就只有这么两下,无新把戏可变?”

  这件事本来该是严肃的,见他们一搭一唱地当话柄说笑,屠见宁反而懊恼了,她恨不能将话一次抖出,省得费舌。“如果外加一笔可观的财产为你添嫁妆呢?”

  “你别笑掉人的大牙了。我是谁啊?你老爸干嘛没事要帮我添嫁妆!添了半天还不是给了他儿子。屠昶毅,你老姊真是鬼述心窍、口不择言了。”她哈哈大笑。

  但身旁的屠昶毅没有笑,反而紧盯着老姊瞧,一手不自觉地收紧,掐进小含的臂膀。

  屠见宁继续说:“这一点都不奇怪。我爸爸活了八十多岁,娶妻四任,但自始至终都变态的爱着你那个无耻的奶奶。困为你奶奶的缘故,我们七个兄弟姊妹的母亲都没好下场,不是于绝望中病倒,就是含恨而死,坦白告诉你,你奶奶是我们兄弟姊妹七人的公敌,也是仇人!不信的话,你可以跟昶毅对质。当年我继母临走时说了一番话,而昶毅也曾哭着发誓他绝对不原谅那个女人。你现在当面跟他对质吧!”

  “是真的吗?”岳小含抬头狐疑地问。

  屠昶毅没有低头看她,反而紧瞅着姊姊,回道:“我姊说的都是真实的事,但那时我才十五岁。”

  岳小含深吸口气,并非出于震惊,而是年轻的她已听得一头雾水。她很难领会屠见宁到底要跟她挑拨什么。

  屠见宁以为计谋得逞,一脸洋洋得意。“看吧,我没骗你。昶毅是因为恨你才愿意娶你,此外再加上整个屠家的资产。”

  岳小含真的被搞迷糊了。上次她问屠昶毅这档事时,他说笑的样子不掺丝毫怒意,这回屠见宁却咬牙笃定的说屠昶毅是看在钱和复仇的份上才肯娶她。其实,不管屠昶毅为何动机娶她,她都不想追究,同为他俩本来就不是因为两情相悦而结合,所以再难听的中伤她都无所谓。

  她烦躁地抬头,觑了严峻的屠昶毅一眼,不悦道:“你老姊到底在胡诌什么啊?她以为说这么一大堆,我就不会嫁你吗?她好笨!我又不是奶奶,才不甘心放弃在屠家做少奶奶的机会呢!”

  屠昶毅神色凝重地盯着她瞧一秒,旋即换上玩世不恭的态度。“姊,听到了没?看来你好意的劝退抵不过我这个小妻子的贪心哦!喜帖你该收到了,明天别忘了回家吃喜酒。”

  屠见宁见他们已有默契,气在心底。“昶毅,我真是错看你了!娶了她,你妈在九泉之下会不得安宁的。”

  屠昶毅闻言,双目一瞠,脸一黑,喉头倏紧。“反正我妈在世时,你这个刁钻继女也没让她安宁到哪里去。我肚子饿了,恕我不多招呼,请姊回去吧!”

  “你会后悔的!”她说完,朝宣琦点了一下头,扬起高傲的下颚,旋身与宣琦朝门走去,临走前不忘丢给岳小含阴森森的一瞥。

  邵美心适时退下后,岳小含得意忘形,顺口批评道:“老山羊,你姊好象巫婆喔!”

  他闻言,腮鬓抽动一下,冷漠地回答:“你是乌鸦笑猪黑,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毕竟是我姊姊,你这个小辈最好别太嚣张。”说完不看她一眼,径自拿起便当盒向办公桌走去。

  岳小含的心猛然被他刺了一下,不服输的小嘴一翘,喃喃说:“神经病!阴阳怪气的。”

  屠昶毅倏地旋身,威吓地诘问:“你说啥?有胆就再说一遍!”

  “我说你神经病!”她气得跌坐在椅子上,重捶光亮的桌面一拳。“你姊姊这样闹场,你还帮她说好话,不是神经病是什么?还有,我跟她素昧平生,无怨也无仇,她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个五爪见面礼,还真是礼轻情意重哩!她母亲的,我是衰到家……”

  岳小含的话还没说完,小脑袋瓜就被人揪住,一条白手绢随即掩上她的嘴,揉得她牙龈痛不可当。

  她使尽全力扯开他的大掌后,忿然起身指控。“你……你们屠家是不是人人皆有病啊!老喜欢掴人脸。”

  “我没掴你脸,只是代为清洗你那张不干不净的嘴。”他说完,还刻意甩了甩手绢。

  “是啊!你品行端正,德行可风,从没骂过脏话。”她小鼻子一皱,节节逼近屠昶毅,从屠见宁那边学到一招,也戳起屠昶毅的肩,“那可不可以请你解释你姊姊那番含沙射影的话,那个叫宣琦的女人当你的老相好多久了?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今天见了人家怎么反而冷落人家,不屑跟她打招呼了?”

  屠昶毅意味深长地审视她噘着小嘴的模样。“你以为这样藉题发挥,声音就可以任意调大吗?”

  “我不是藉题发挥,我是在……”吃醋!她结舌两秒,迎视他嘲弄的眼眸后,猛吞口水,改口道:“我是在就事论事!刚才有外人在,我只好忍辱负重,现在你最好自己解释清楚。”

  “除非你承认吃醋,否则我不愿重提旧事。”他挂上虚伪的笑,安适地退回自己的办公椅,从抽屉中翻出三枝铅笔,打算一一刨尖。

  她脚一跺,懊恼不已。“我才没有吃醋!”说着抢过他手上的笔,顺手插入削铅笔机。

  “那宣琦是不是我的老相好就不重要了,对不对?所以我们就当你没听过这回事。”

  “可是我明明就听到这回事了,岂能装聋作哑?”

  屠昶毅不疾不缓地说:“所以我说你在吃醋嘛。其实吃醋就吃醋,就算点头承认,硬骨头也不会少一截。”

  她刨完第三枝笔时,努嘴思量几秒,想他的话也没错,才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吧!就算我是在吃醋好了,但只有一丁点哦。”

  “好,只有一丁点。”她的一丁点妒意可以让屠起毅开怀一整天。“宣琦只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我们在念中学时,要好过一阵子,但是从没好到论及婚嫁。而且她高中毕业就结婚了,她先生很爱吃飞醋,和我老姊又是法学院的同学,所以婚后为了避嫌,我们很少见面,她反倒和我老姊走得比较近,成了她的跟班。”

  “你和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会因为我只承认一丁点吃醋,你也如法炮制地只说一丁点实情吧?别忘了,你姊姊还刻意强调‘老相好’那三个字。”她的话里夹了一个大语病,她本人没察觉出来,倒是让精明干练的屠昶毅暗乐在心头。

  他忍不住消遣她,“喔!原来你这坛飞醋不只吃了一丁点,甚至多到妒火中烧啊!”

  她的脸一陴红似一阵,最后转绿,深吸口气后嗔道:“你少罗唆,要内烧、外烧随我高兴,你没事管我妒火哪里烧!你这个惯郎中,不要每次我一扯东,你就聊到西。赶快回答我的问题!”

  “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我姊行事一向不择手段,为了激怒你,什么话都编派得出来,你若想和她斗狠,等个二十年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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