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妳逃课呢!」
见颜朗故意去逗得那个女孩子愈来愈不知所措,颜姑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颜朗,如果不想被你老爸罚跪的话,最好立刻给我滚过来!」
「我『问候』一下邻居,关老爸什么事?」颜朗不甩她,一步也没动。
「怎么不关?她哥哥是你老爸的得力下属,也是你老爸介绍人家来买这边的房子的,因为这个社区够朴实,够安宁,要是让她哥哥知道他们搬来不到一个月,他妹妹就被痞子调戏……」
「痞子?」颜朗的脚并不是特别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步就跨回柜台前的。「我有没有听错,姑姑,痞子?妳说的是痞子?妳最亲爱的外甥我是痞子?听错了,听错了,一定是我听错了……」他喃喃安慰自己。
看他那副滑稽的德行,颜姑姑忍不住又笑了。
「没听错,我说的是痞子,你就是痞子!」
颜朗眼睛瞪大了。「喂喂喂,姑姑,好歹我也是堂堂D大的学生好不好?妳居然这样污蔑我,我……我……」
蓦地垂首,横起手臂遮住眼睛,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呜咽咽。
「呜呜呜,我好可怜喔,老爸天天罚我跪,老妈夜夜藤条伺候,老哥没事就拎我耳朵好玩,现在连姑姑也欺负我,呜呜呜,我不要活了……不对,我还没活够,离家出走就好了……」
颜姑姑趴在柜台上爆笑,言情区那两人也笑出了眼泪。
幸好这家租书店只有在晚上和假日时客满,其它时候客人都不多,不然这种事传出去实在太丢脸了。
家里有个活宝,大家都要落跑。
「好了,好了,还不快去拿蛋糕,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老妈快回来了喔!」
「啊!」一语惊醒梦中人,颜朗慌慌张张瞄一下手表,「完蛋了!」旋即狂风也似的卷出去。
一出门,他就忘了倪映蓝,因为他只是为了要哄姑姑开心才去逗倪映蓝的。
再说得更正确一点,他是为了新机车,姑姑愈开心,他的新机车愈跑不掉,跑掉了也要再追回来。
啊,对了,顺便去机车行拿目录!
愈想愈得意,颜朗噙着心旷神怡的笑容,死催活催终于又把老爷爷催醒了,噗噗噗噗,老爷爷好辛苦的喘着气,比走路还慢的上路去也。
噗噗噗噗……咳咳咳咳……噗!
咦?不会吧?真的嗝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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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倪映蓝就住在他家公寓对面,但彼此出门回家的时间都不一样,碰面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颜朗再一次见到倪映蓝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但他依然远远的一眼就认出是她,因为……
「老天,她真的很像小牙牙耶!」颜朗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不仅仅是因为她那双红红的粉颊,白白嫩嫩的脸蛋,还有那种小孩子的哭泣方式--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揉眼睛,好委屈好委屈的,而且是当街大马路上的一边走一边呜呜咽咽的哭。
如果不是她穿著高中制服、背着书包,真会让人以为她是搞丢父母又迷路不晓得该怎么回家的小鬼头。
不过,既然是认识的人,他不能不管。
于是,嘎的一声,机车紧急煞在她旁边。「倪映蓝。」
倪映蓝停下来看他一眼,旋即继续走继续呜咽继续揉眼睛,颜朗只好滑动两脚着地跟着她,跟鸭子一样。
「喂,妳不是忘了我吧?我叫颜朗,是邻家大哥哥,不是奇怪的欧吉桑哦!」
倪映蓝没理他,继续呜呜咽咽的哭。
「这样当街哭不好看啦,上来,我送妳回家吧!」
但倪映蓝还是不理他。
没辙,他只好把车子骑到前方停下来,锁好,再回过头来硬把她拉进一问冰果室,要了两杯橙汁,见倪映蓝坐在那里居然还在哭,一边揉眼睛,像个孩子似的,好悲惨好悲惨,他不禁叹了口气。
每次小牙牙哭着向他撒娇的时候,他就有那种就算小牙牙要他的命,他也会自动包装好,还打上蝴蝶结送出去,只要小牙牙不哭的无措感。
「拜托妳,倪映蓝,妳再哭下去,人家就会以为是我欺负妳,然后叫警察来抓我;而我家老爸呢,他就会迁怒到妳大哥身上,于是请妳大哥回家自己炒鱿鱼吃,从此后,你们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风配炒鱿鱼,鱿鱼虽然好吃,但吃久了还是会腻,说不定还会营养不良……」
噗哧!
倪映蓝笑了一声,虽然还是想哭,但又忍不住笑,颜朗看她又哭又笑,哭两声又笑一下,笑一声再继续哭,决定不了到底该哭还是该笑,愈来愈觉得她和小牙牙实在是像得不得了。
「别哭了,」他抽了两张纸巾给她。「喏,先擦干净,再告诉我,妳干嘛哭得这么伤心?」最好不是她被强暴,或者被男朋友甩了这类的问题。
倪映蓝犹豫一下,恰好店员送橙汁来,她终于决定不哭了,于是用颜朗给她的纸巾擦干脸,再自己抽了好几张擤鼻涕,不好乱丢到地上,结果在桌上堆成一座麻辣小雪山。
「好了,告诉我,妳到底在哭什么?」颜朗和声问。
倪映蓝抽抽鼻子,瞳眸委屈地瞅着他。「小玲,呃,她叫黄舜玲,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从小学就认识,国中也在一起,到了高中,我们不但同校,还同班,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水盈盈的眸子黯然垂下。「但是今天,她却莫名其妙对我发脾气,大骂我卑鄙自私,人家……人家也只不过是偶尔一次考试成绩比她好而已啊!」
「然后?」
「然后我就哭着回家了。」
就这样?
好……好严重的问题!
颜朗啼笑皆非地揉揉鼻梁。「我想……呃,她的父母是不是对她的成绩要求很严格?」
「咦?你怎么知道?」倪映蓝惊讶地连眨了好几下眸子。
「那就对了,高中生的压力本来就大,如果父母硬再加上更多压力,是会让她失控,让她想发泄一下。」
以他过来人的经验,颜朗耐心的解释。
「既然妳是她的好朋友,自然应该体谅她的心情,更应该高兴她是对妳,而不是对其他任何人发脾气,这种事就好象女孩子的秘密一定是对最要好的朋友说一样,她把最好的跟最坏的全都坦露在妳面前,因为妳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对妳有信心,相信妳一定会谅解她,明白吗?」
张着嘴,倪映蓝怔愣地呆了好半晌,水蒙蒙的眸子一直盯着颜朗。
「原来……」她低喃自语。「原来她的心情那么不好吗?」
「多半是,所以妳明天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带她去好好安慰一下,我想她一定会跟妳一样大哭一场,但哭完之后就没事了。」
「嗯嗯,我知道了。」倪映蓝拚命点头。「谢谢你,颜,呃,颜……」
颜朗莞尔,「叫我颜朗,阿朗,都可以。好了,现在没事了,」他把橙汁推到她前面。「快喝完,我送妳回家,都这么晚了,妳不是一路走回来的吧?」
倪映蓝羞赧的落下眸子,双颊上那两抹粉嫩迷人的漾红起来。
「我……我不好意思坐公车。」
「幸好妳没有坐公车,不然公车司机一定会以为妳被强暴了,然后直接把公车开到警察局去。」颜朗揶揄道。「也幸好我今天整天都有课,不然我就碰不到妳,等妳回到家里,妳大哥早已报警找妳了!」
「才……才不会!」倪映蓝涨红了脸蛋。「人家又不是头一次这样!」
「喔喔喔,原来已经有前科了啊!」颜朗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而后朗声大笑。「好了,不糗妳了,快喝吧,快七点了,真的很晚了!」
五分钟后,倪映蓝坐上颜朗的机车后座,迎风而去。
十月的夜风已然沁入几丝凉意,月亮在云雾堆里探出半张脸儿,偷窥着庸庸碌碌的人们,好奇的,有趣的偷窥着。
有尽的生命,你们是如何度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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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由于第二次见面导致第三次见面,还是她主动找上他的--
砰!
脆弱的门扇狠狠地摔到墙上再弹回来,差点破成两半,颜朗也从床上跌到地上再狼狈地翻身坐起来,屁股也差点摔成两半。
「什……什么事?」
「电话!再不去接,我就把它挂断!」颜家老妈恶狠狠地「撂下话」,这是她的拿手好戏,用嘴巴叫两声叫下起来,她就会用脚「叫」。
别看她个子不高,腿更短,那招无影脚可是很有威力的。
「电话?」颜朗一脸仍未清醒的茫然,抓抓头发又搔搔背,再慢吞吞地爬起来晃到客厅去,见大家都在餐厅吃午餐,一个笨牛翻身又跌进沙发里,懒洋洋地拿来话筒放在耳边。「哪位?」
再翻身,闭上眼。「不去……昨天晚上我赶报告赶到今天早上才睡……不够,不够……为什么?今天是星期天,是我的假日好不好……买书……不要……要就明天晚上,不要拉倒……随便,你们就在那边等到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