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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走的,除非你原谅我,而且我也不相信你会恨我到想伤害一个爱你的人。”

  “我不伤人,”安安从临桌上拿起一支有着尖锐锯齿的排餐刀往自己的腕间作势比画几下,见他眼球霍然凸出眼眶,才冷笑补上一句,“但作践自己,总成吧!”

  “安安,别用这种方法吓我!”骆伟急速地将刀从她手中夺走,甚至未雨绸缪到连自己的那份也一并藏到远远的角落。“如果你爱我,给我一个机会真有那么难吗?”

  她没给他答案,因为这事来得太出人意表,而他根本不留任何时间给她厘清思绪。

  “你要我怎么做?”“你可以生气、发火、甚至狠狠给我几个耳光,但别说你永远不会原谅我,甚至……提出分手。”

  “所以你要我睁只眼、闭只眼,将这次看成偶发事件?”“这次的确是偶发事件。”骆伟沉重地说。

  安安没有答案,她的脑子里都是他跟那个女人在床上云雨翻滚的情景。她侧然低问一句,“你和她上床时,有没有想到我过?”骆伟无言愧疚的面容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她已无怒可发,只低声问:“她……在床上是不是很行?”“安安……”他的罪恶感被她简单一句话问得陡升起来。“别问这个好不好?”安安对他的要求听而不闻。“你有没有从她那里得到我给不起的快感?”“安安……”

  “你和她翻云覆雨打得正火热时,有没有戴套子?”

  他瞄了一下,隔桌的客人已开始往他们这桌斜瞄过来,不得不压低音量,“这太私人了。”

  但安安这次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看法,继续追问:“你在她体内射精,还是体外?”

  后面远处有客人随即传出类似喷饭的声音,骆伟这下红潮染面,足可媲美关公,可惜他是理亏的一方,无法大义凛然,只能窘迫地建议,“安安,这些话我们私下找地方再谈,好不好?”“不好。既然是你精打细算约我来此,咱们就该把话谈清楚再走,以免私下谈不拢,我有可能去找瓶巴拉松或化学药剂。”安安可是说真的,没有装腔作势。“老实说,你跟她做几次?”“我几乎醉到不省人事,怎么可能记得。”

  “这么说来,若我再继续问你是从前头上,还是走后门不就自讨没趣了?或者,她以为机会难得,让你两边都上?”骆伟被安安三推六问、咄咄逼人的气势惹得恼火。“安小姐,我已经承认自己错了,你到底还要羞辱我到什么程度?事情已做了,我改不了事实,只想改进、补偿我们之间的关系,再将细节谈下去,于事无补。”

  “谁说于事无补的?我就是要知道你跟那个女人怎么搞,回头再找别的男人如法炮制—番。”她这段反常的话的确惊世骇俗,但接下来的话可把骆伟吓得坐立不安了。

  “该找谁呢?”安安放眼巡了一下周身的人,依旧把墙边的常棣华当隐形人看待刻意略过,轻佻的目光停驻在窗边的一对男女。那男人一副獐头鼠目相,侧边揽着的女人一身妖娆昂贵的行头已告诉世人,他老子有得是钱,可玩遍任何拜金女郎。

  “就他吧!看起来似乎经验老道,可能不会那么痛。”

  骆伟回头看了眼那个男人,差点失去镇定。“安……你这样说完全是在自暴自弃。”

  “你们男人偶尔出外寻欢是常态,我们女人隔空对一个陌生人意淫三秒就叫自暴自弃?”他强抽了—口气。“早知你如此不讲理,我该听小何他们的话,什么都不说的。”

  安安冷嘲着,“可不是吗?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少了一层碍事扯后腿的膜,就算你不说,我也无据可查。”

  他一脸哀怨。“如果你早让我……”

  安安无礼地拦住他的话,讥刺道:“你是说如果我早让你睡我,你就不会去睡别的女人了,是不是?”骆伟这下可真是被她的话激伤了。“安安!你怎能把我们多年的感情说得那么不值?”“你还在乎吗?你只管讨你裤档里的兄弟好,饮鸠止渴,哪里有时间想我们近六年的感情会被你一夜之间给睡掉了。”

  一向口拙的她怎么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起来?骆伟真后悔约她来这里,如果他没听公司里那票兄弟出的馊主意,安安也不会自我保护到这个程度。现在他倒宁愿她情绪失控、狠捶他一顿发泄,也不愿她这样理智地用尖苛之词切割他的良知。

  他多想挽回她失望的心。“安安……”

  但安安心意已决,撤除了武装,疲惫地说:“别说了。我一直坚信贞洁不该只有女人守,也以为你和我抱持相同的观念,请先想想,如果今天换作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作何感想?你会原谅、再接纳我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会很难受,甚至疯掉。”

  “我则是恨不能疯掉。”她轻吐—句,忍了好久的泪珠蓦然滑出眼眶。

  骆伟见局势已无法再挽回,不得不起身离座,叮咛她,“那么答应我,千万别做傻事。”见她点头后,他才憔悴地垮着一张脸,依依不舍地离去。

  他走了十分钟,安安无视旁人观察怜悯的目光,像木娃娃般在原地呆坐十分钟,直到她将头转正,诧异地注意到骆伟的位子被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霸占了。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头至尾都耗在远端喝酒的常棣华。

  第六章

  安安盯着常棣华出神好半晌,懊恼地吐出话,“除了骆伟以外.我现在最不想面对的男人就是你。”

  常棣华不吭气地将倒悬在两指间的高脚杯翻放于桌面,酒瓶一握,瓶塞一拔,血红般的液体在瞬间将杯子染成同一色。他抓扣住杯缘往她一递,说:“红酒促进血液循环,你若想恢复血色,不妨尝几口。”

  她鄙夷地看着酒,像是无言的谴责,酒,你真是人类酿祸犯罪的好借口!

  “原来你不沾咖啡.也拒碰酒。那么……”他放下酒杯,改呈上另一个玻璃杯,低声哄着,“不妨来点清凉白开水降降火。”

  安安犹豫片刻缘手接下杯子,一口气将水饮尽,才了解自己有多渴。

  “还不够,来,再喝!”常棣华跟侍者要了一整壶水,直接倒出第二杯水给她。

  一直到她喝光第三杯,捂嘴轻声打出个嗝后,他才将水壶往旁一搁,倾头问她,“心头的火焰山是不是降低几度了?”

  安安不答,豆大的泪珠簌簌滚了出来,见他又拿起水壶,她悄然地将手挡在自己的玻璃杯口,表示自己喝不下了。

  他尊重她的意思,一语不发地坐在她对面,放纵她以泪水宣泄情感、自我疗伤,待她平静下来,才问:“你要我坐回去吗?”

  她略瞄了他的餐桌,注意到他还有一男两女的同伴,他的两个女同伴似乎对他和她的动静很关注,脑后绾着法国髻的那个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也说不出她是紧张,还是介意,至于削了一头短发的女人则有意无意想到时,才会将目光调过来。他们的打扮像他一样,体面入时,却不盲目追求流行。

  安安于是问:“你不回去,冷落朋友怎么办?”

  “没有关系,都是熟朋友,而且我们正为了哪一瓶是上好酒吵得凶,我离席一下可以让大家冷静一点。”

  “你常来这里用餐、品酒?”她问。

  “嗯,平均一个礼拜两次吧。”

  她知道后,一时百感交集,傻劲地说:“我有亲戚就住在这附近,为什么我从来没能撞上你?”

  常棣华会心一笑。“撞上我可不妙,我都是搭朋友的便车,直接开往地下室的停车场,再搭电梯上来的。”

  “喔!”这样不妙的事又不是没发生在她身上过!总之说穿了,两人无缘就是。

  “你好了点吧?”他一脸关注。

  “头还是有点胀。”安安应了一声,问:“你是不是把我跟……他的这场闹剧都看进眼里了?”

  常棣华凝视了她好几秒,才说:“是的。”

  “你觉得我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

  “你该给他一个机会。”

  安安没想到他会这样建议,眼带敌意地看着他。“你会说你可以跟一个你不爱的女人上床,是不是就因为如此,你觉得男人在没有做出任何婚姻承诺前出轨就是鸡毛蒜皮的事?”

  “当然不是。我觉得他是个很善良的人,而且该是真的喜爱你。而你似乎也很在意他,要不然,你不会这么难受。”

  “哼,男人,毕竟还是只帮男人说话。”

  他目不转睛地迎视她射过来的怒火,镇定如常地告诉她,“一个关怀你的男人不会这样做。”

  安安思索他的话,无法理解他的言下之意,她想跟他说她的头很胀,请他说得白话一点,抬眼想探端倪,与他闪亮炯炯的眸子相缠近一分钟,直到她再也招架不住他高深莫测的眼神后,才别过头,垂下眼睑不安地开口,“我不懂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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