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万念俱灰,绝望地换上自己原先的衣鞋,坐着发楞。
向豪捷拭去发上和身上的水,换上干净的裤子,走进小屋,见她已换好衣服,神情呆滞地坐着,真不知她又有什么问题。
坦白说他还不习惯在这小屋里有女人,虽然他别号「玩家」,全世界都有他的女性「玩伴」,但唯独这里是一块净地,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他可以不修边幅,可以放弃世俗的繁文缛节,无拘无束地做个野人。
「不好意思,我要睡了,你请便吧!」他不要她霸占这里唯一的床。
「对不起……」柔逸起身,不敢看他的裸身,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道歉。
向豪捷四平八稳地躺了下,悠闲地吹着冷气看商业志。
「嗯……请问你有电话或传真机可以借我吗?」她提起很大的勇气才敢对他开口。
向豪捷缓缓放下杂志,盯向她憔悴可怜的小模样,忍耐地说:「你要借,得等明天,这里的办公室早就休息了。」
柔逸松了口气,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她并不会因此和公司失联,而且她得挂失信用卡,然后和住在坎培拉的弟弟联络,请他暂时资助她。
「明天你是不是可以带我去办公室?」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脸,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的双眼问。
「嗯。」他勉为其难地点头。
「那……我在那里可以见到向先生吗?」柔逸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
「难说。」向豪捷佞笑,他不就在她眼前,只是他没有接受她的预约罢了,平常人要见他谈何容易。
「他不在这矿区吗?」
「我有必要回答你的每个问题吗?」他放下杂志,坐起身来,看来今晚他是不得安宁了。
「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柔逸本能地退后一步。
「以为?」她的脑子一定是豆浆做的,这简直是天大的误会。他跃下床,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箝住她的柳腰,以雷霆万钧之势警告她。「这里只有男人和女人,没有什么好人,你身为记者难道一点敏锐度都没有吗?」
「放开我……放开我……」柔逸被他吓得快魂不附体,也被他强壮的体魄和浓郁的男性气息给逼得猛烈心悸。
「你还没付我酬劳,我怎能放开你?」他作弄地把她搂得更近,彻彻底底提升她的「敏锐度」。
「我的钱和信用卡一定是被那老头偷了,我现在身无分文,等我明天和银行连络上,马上可以得到支持,到时……再……再付你。」柔逸挣扎着,情急中把自己的窘境全盘托出。
「我付出劳力一向要求立刻银货两讫。」他挑衅地抚触她的背。
「我也不想欠你,可是我真的遇到困难。」她颤栗不止。
「如果你遇到一百个困难,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瞧她紧张成那样,他起了玩心,打算和她「玩」下去。
「不会的,你不是说有传真机和电话吗?如果你等不及,我可以请我弟先汇款给你——」
「这里没有银行。」
「不然,你跟我下山去,我弟住在都市,他可以帮我。」
「这个山区的公车一星期才会来一班,你要一路走下山吗?」
天啊!柔逸几乎快崩溃,这个野蛮人真是有理说不清!「那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向豪捷瞥着她澄澈双眼里的无助、对他的敌意、和一些倔强,心想,如果她掉几滴泪也许他会同情她,他等着。
「陪我一夜,以你的姿色,足以取悦我。」他的目光扫过她颤动的双眼和强烈起伏的胸波。
「你想得美!」她血气上升,忽然精神百倍,冲着他反抗。
「哦喔~~」向豪捷玩味地笑了,没想到她也可以这么辣。「或者你是宁愿流落街头,让那个老头或其它矿工收留你?」他靠在她耳畔低语,鼻尖滑过她细白的颈项。
「那有什么差别!」她奋力挣扎,拒绝这撩人的热流。
「如果你认为没有差别,就请你立刻滚出我的屋子。」他骤然放开她,黑瞳里满是乐趣,但口吻却极冷。
她颤抖的双腿差点瘫倒,她扶着墙喘吁吁地支撑自己,看着他闲适地躺回木床,她一鼓作气地拎起背包,冲出他的门外。
外头风好大,卷起的黄沙几乎看不清狭长的道路,只有流浪的狗儿蹓跶。远方传来醉汉的歌声,吓得她瞪大了眼,看见矿工模样的男子三三两两的在黄沙中走着,她蜷缩在墙角,心底很害怕。
那个野蛮人说得没错,这里除了女人就是男人,她只身处在这里十分危险!
那几名矿工走近了,好奇地对她张望,全都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完全没有轻薄的意味,他们越过她,直接走过街道,进入一间木造工寮。
怪了!她还以为自己很不安全,没想到那些矿工完全不把她当「奇珍异兽」看待。又有人走过她眼前,见了她竟然还压低帽檐,像是视若无睹。
她稍稍放宽心,想必她是被那野蛮人给骗了,这里的男人可没像他那么轻佻。她打算就坐在这里等,日出后立刻找到矿区的办公室,借传真机向外界求援。
她百无聊赖地抱着膝看着高悬在天上的月亮,真想家,想她香软的床,想爸妈的笑脸,这次是她当记者三年以来遭遇到的最大困境,谁教她自告奋勇要采访向豪捷?
为了拚杂志在亚洲区的卖量,她在会议中出了这个馊主意,理由是向豪捷这位拥有公爵头衔又是中英混血的神秘富豪,从未接受任何专访,依他的资产额统计,他很可能是下一个世界首富,他们必须比同行更先出手,抢得他的「尊容」来当封面,藉由采访他来吸引读者,而她的提议得到老大们的赞同。
由于人力有限,她只身从台湾出发到向豪捷英国的豪华府邸,一名冷面管家连看都懒得看她,草草告知她主人不在家,她不信,还苦守了一星期,冷面管家见她有心且是远道而来,才勉为其难地透露向豪捷可能人在比利时的钻石加工厂,也可能是在澳洲矿区。
她道了谢,从英国飞到隔海相望的比利时,直奔位在安特卫普的钻石加工厂,他的一位秘书说他人不在此。她立刻又飞到澳洲,长途跋涉地来到这偏远的矿区,据说矿区管制相当严格,若非工作时间或领有矿工证的工人,一概不得靠近,所以她就只得在附近找他,没想到竟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场。
噢!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明天了,她相信不必那个野蛮人的帮忙,她问矿工就能找到办公室。
快天亮吧!她仰着小脸望着天,不停地在心底吶喊着。
蓦然,她闻到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阵阵烤肉香,她的胃受到严重的考验,算算她有几十个钟头没有进食了,好饿、好难受呵!
屋前的门被打开了,那野蛮分子站在门口,口里衔着牙签,手上端着一盘烤肉;她赶紧别开脸去,心想无论如何都得忍着,不接受他的假好心。
「你吃过了吗?」
他果然问了,她猛咽口水,就是不回过头来,也不回答。
「来一起分享吧!」
谁要和他分享,搞不好象那老头又加了料!不吃,她打死也不吃。
「香吧!瞧你口水都滴下来了。」
「要你管!」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挑拨,回头对他尖叫,突然她傻住,脸爆红——他蹲在屋前,拿盘上的烤肉喂流浪狗,那些话并不是对她说的。
呃!他和狗儿同时望向她,她恨自己的冲动,更恨他眼中的嘲笑。
「原来你在那儿,还以为你走了。」向豪捷瞧她错愕羞窘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本小姐正要走。」柔逸爬起身,拎着背包拔腿就跑,她有多远跑多远,就是不想再见到他。
向豪捷见她一股劲儿的跑向戒备森严的矿区,笑意倏然消失,若是她知道那里的警卫是荷枪实弹的,肯定不会傻得跑去。他真不想管她,觉得该让她受点教训,但是却也不想有人在矿区出了意外,何况她还是个记者,这可有损他的名声。
他放下盘子,追上前去,在她即将越过警戒范围时掳住了她。
柔逸惊见是他,莫名颤栗,再也忍不住屈辱,哀哀地哭泣起来,整个人使劲地挣扎着,捶打着他哭喊:「走开走开!坏蛋,野人,黑熊,放开我,放开我……」
向豪捷不想和这失去理智的女人多说,直接把她扛上肩,走回小屋。
她虽恐惧着,但更不想就这么屈服,于是拚命地捶他。
他没理她,但耐性就快到达临界点,随时可能爆发。
进屋里,他把她甩到地板上,摔跌在地的她,恨恨地瞪着他。
「如果你还想好端端地回到台湾,最好是安分地待在这屋里等天亮。」他严重地警告。
「我绝不会取悦你的!」她下巴微昂,沙哑地对他嚷着,却在接触到他那双深幽的黑眸时陡然住口,他那懒懒的目光似乎在说——她像个疯婆子,一点也引不起他的任何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