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天下第一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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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梦略略歪头,一笑。

  「菜,在前厅呢。」她笑意更深。「我猜,已用得差不多了吧!」

  「什么?那我的分呢?那是我的饕餮宴啊!」

  晴天霹雳啊!

  残酷的事实,重重敲击着龙无双的心,她大受打击,双手抚着心口,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白得有如初雪。

  不行!她不能待在这儿,必须出去、必须去吃饕餮宴,那可是她的心血结晶啊!

  心念一动,她撩起裙襬,顾不得什么禁忌不禁忌,就要往外头冲去时,罗梦却又轻轻开口了。

  「无双,我方才进来时,瞧见相爷似乎也准备回新房了。妳手中的东西,现在不准备成吗?」

  预备奔跑的动作,蓦地停住,龙无双抓紧手心里的药包,柳眉紧紧的拧了起来,小脑袋里迅速思考着。

  这会儿,就算赶去前厅,只怕满桌的饕餮宴,也老早被吃得只剩下残羹剩肴,她要是亲眼看见,只怕会当场气昏;再说,要是不先解决公孙明德,她根本也出不去啊!

  她正在思索着,门外却有了动静,穿着新郎倌衣裳的公孙明德,已经回到新房,正撩袍举步,跨过门槛。

  「相爷。」罗梦盈盈一福,处变不惊的微笑,维持着轻柔的语调。「恭贺相爷大喜,罗梦这就告退,不打扰二位了。」

  公孙明德点头示意,目送着罗梦离去,之后才走到门前,朝门外的银花与吴汉挥了挥手,要他们退下歇息。

  闲杂人等尽皆离去,新房内只剩下他与她。

  龙无双紧握着手里的药包,脸上硬挤出微笑,可眼儿里的火气,压根儿藏不住,红嫩的樱桃小口,酸溜溜的问了一句。

  「相爷,前厅的宴席可好?」

  公孙明德解下胸前可笑的大红花,淡然回道:「不错。」

  不错?!

  只是不错?

  她眼里冒的火更旺了。

  那些佳肴珍馑,可是她从十二岁起,就到处拜访名人、寻访美食,费时数年岁月,耗心劳力,不畏万难,才筹备出来的饕餮宴啊!

  这么多年来,她费尽千辛万苦,就只为了将这些绝顶美味,汇集于一桌之上。谁知事到如今,她这个正主儿,却从头到尾只吃到了一碗,就那么一碗,就只有那么一小碗的素面啊--

  她深吸一口气,不死心的再问。

  「相爷觉得,那道龙井水晶虾仁,滋味如何?」

  「不错。」

  「那道糟切鸭肝,蒸的火候可是恰到好处?」

  「不错。」

  「那道红椒蹄花,是否炖得软糯入味?」

  「不错。」

  从头到尾,公孙明德始终轻描淡写,答案次次不变,彷佛她细心筹备的一桌好菜,跟最普通的清粥小菜相差无几!

  龙无双瞇起眼儿,硬挤出来的笑容,终于再也维持不住了。她一拍桌子,伪装出来的好脾气,咻的一声,全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什么『不错』?!你是没生舌头吗?还是尝不出好滋味?一桌难能可贵的好菜,被你连声『不错不错』就打发了!」她又气又怒,恨自己没吃着,却让这个不知美味为何的男人尝去了。「你要知道,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桌饕餮宴,就像是,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龙无双啊!」

  他停下解衣带的动作,终于抬头看向她,用最冷静的声音,认真的回答。

  「这是国家之幸。」要是多几个龙无双,天下非要大乱不可!

  公孙明德心里清楚,这桌饕餮宴,对她而言有多重要,更晓得她愿意用金山银山去交换,只求能换得机会,逐一品尝那桌得来不易的好菜。他偏偏不让她称心如意,刻意没让人把她那一份送进新房里来。

  几年来数桩抢案,就算有证据,也全被刻意销毁,甚至连人证都被收买了。

  对,他是没办法关她、没办法治她的罪。但是,吃不着饕餮宴,就已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你--」她气得头昏眼花,交握在身前的小手,因熊熊的怒火,不断的颤抖着。「你知不知道,为了今天,我费了多少心力,花了多少时间?」

  他一声不吭,径自褪去外衣。

  「你晓不晓得,我为了这回宴席,走过多少穷乡僻壤,爬过多少山,涉过多少水?」

  他仍旧不言不语,慢条斯理的宽衣解带。

  「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一餐有多么--」

  话说到一半,龙无双陡然闭了嘴,一双眼儿瞪得圆圆的。

  咦,这个男人是在什么时候,脱到只剩身上那件单衣的?!

  她回过神来,也忘了要兴师问罪,脑子里立刻改了主意。不行不行,方才公孙明德回来得太快,她才刚拿到迷药,还没机会下药呢--

  眼看有重大危机,需要即刻处理,她立刻住了口,反倒趁着他回身挂衣裳时,动作迅速的打开药包,把药粉撤进酒菜里。

  药粉极细,撒入饭菜中,随即化为无形,就连嗅觉灵敏的她,也闻不出任何差异。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赫然发现,酒里的药粉溶解得较慢,连忙伸出食指,在那杯掺了药粉的酒里,用力而迅速的搅拌。

  虽然说,她遵照圣旨,乖乖成了相爷夫人。但是,谁也没规定,她非要跟公孙明德同床共枕吧!

  她虽然行径大胆,但是多年来,始终洁身自爱,对男女之事,虽然略知一二,却是十足十的嫩瓜儿,连红润的唇,都不曾有男人一亲芳泽。

  她作梦都不曾想象过,会跟哪个男人翻云覆雨、交颈而眠,尤其是跟公孙明德他--他--

  珍贵而少见的羞涩,霎时间浮上心头,龙无双粉嫩的脸儿,竟莫名的嫣红起来。

  蓦地,身后传来动静,她用最快的速度,抽回食指,再用微微颤抖的小手,端起桌上的交杯酒。

  不知怎么的,她的从容与大胆,竟消失了大半。突然之间,她急切的想逃出去,逃离公孙明德,逃离这个--这个--这个男人--

  该死,在这紧要关头,她必须镇定下来。

  龙无双咬了咬下唇,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把交杯酒递到公孙明德面前,口气刻意放软。

  「算了,我也有错,不该把饕餮宴订在今日。既然,你我已奉旨成婚,这杯交杯酒就不能不喝,免得师娘知道后,又要对我啰唆。」她直视着他的眼,表面上看来平静,其实心跳老早乱了谱,怦怦怦怦乱跳个不停。

  深不见底的黑瞳,先是望着她的脸,接着缓缓下挪,游走到她手中的酒。

  公孙明德只是看着,却不伸手去接。

  她抬起头来,一脸无辜,乌黑大眼中水波盈盈,如此娇艳的美色,远比手里那杯酒更醉人。「相爷,您该不会是反悔了吧?」她问。

  公孙明德瞇起眼,又看了她一会儿,才伸出手来,接过她递来的酒,勾着她柔弱无骨的手,将交杯酒一饮而尽。

  直到亲眼看见,他喝下那杯被她下了药的酒。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这才终于落了地,她收回手,弯着红唇,浅浅一笑,故意说道。

  「将来,还请相爷多加包涵无双了。」

  他没有回话,只是放下酒杯,微瞇的黑眸里,泄漏些许怀疑,似乎从她乍然转变的态度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龙无双心虚,就怕被他看出有啥不对劲,连忙坐到桌边,把新婚娇妻的戏演足了,殷勤的亲手为他布菜。

  「相爷,这桌好菜,该是夏姨的心意,要是搁凉了,岂不可惜?」为了取信于他,她也挟了几口菜,搁进自己的碗里。

  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乌黑大眼里的眸光,她端起碗筷,低垂着头,假装正在进食,其实只是把菜肴拨到碗边,唇儿却紧闭着,连条缝儿都不敢张开,就怕吃进了刚被下药的菜。

  同时间,她也悄悄的,不动声色的偷瞄公孙明德,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屏气凝神,看着他走到桌边、看着他坐下、看着他端起碗筷、看着他把她刚刚挟进他碗中的菜肴,逐一吃进嘴里--

  然后,她看见他,陡然间变了脸色。

  公孙明德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通红无比。她暗暗咋舌,猜测那药性肯定极强极快,加上混了酒,药力只怕又强了几倍,才会让内功深厚的他,转眼间神色大变。

  眼看药效发作,龙无双这才松了一口气。等不及他因药性发作而倒下,她已经撩起裙子,三步并作两步,预备往门外冲。

  只是,她的粉臀儿,才刚离开椅子,黑眸亮得惊人的公孙明德,却迅速伸手,一把抓住她,再反手一抓,将她转了个半圈,整个人拉入怀中。

  火热的温度,转眼笼罩了她的周身。紊乱的鼻息,呼在她颈间,而他的双臂,更是牢牢的圈住她不放,彷佛要以他的胸膛,作为她的牢笼。

  「妳下了药?」他质问着,黑眸灼热,跳燃着火焰,声音也异常的沙哑。

  那些酒菜,他只吃了几口,就察觉状况有异。浑身的气血,莫名的如潮翻涌,他即刻运气试探,发现功力未消,但一股股难止的热潮,却随着他的运气,迅速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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