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芊钥临死前,勉强地睁开眼睛,苦涩地对儿子挤出最凄惨的笑容。“御……御风,对不起……妈要……要带爸走了,对不起……”
浑身是血的她颤抖地抓住丈夫的手,支离破碎地念着。“我恨……恨你……更恨萧心涵……我做鬼也要把你们分开!你……永远是……是我的丈夫……哈哈哈……”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弱,继而无力地闭上双眼,再也没有睁开过。
那一年,御风只有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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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地利南部
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城堡,原属于十六世纪的贵族所拥有,苍郁幽深的森林守护着乳白色的建筑物,护城河上不时有落叶轻飘,美得像人间仙境!
古堡原属于奥地利政府所拥有,不过,众多古迹的维修费用是笔很沈重的负担。所以,为了平衡收支,政府愿意出售某些城堡。
“楼氏集团”在几年前买下这座古堡后,做了一番整修。为了维护古迹古典的外貌,他们只把内部改装得较为现代化。
这座古堡属于“楼氏集团”的老大──“尊王”楼御风所拥有。“楼氏集团”富可敌国,一举一动都足以影响全球经济,而楼门五杰也个个出类拔萃。不过,其中最杰出优秀,思虑也最缜密精细的,当属首要领导者──楼御风。
楼御风是孤儿,在九岁那一年被收养到加拿大后,便慢慢展现出惊人的学习力和观察力。他以优异的成绩一路跳级完成学业,在哈佛大学拿到两个博士学位后,便一手创立楼门集团。
靠着五兄弟的集思广益,短短几年之内,楼氏已执全球经济之牛耳,各国政府莫不对他们礼让三分,非常渴望楼氏能到自己的国家投资,以振兴经济。
虽然是孤儿,但楼御风自小便显出冷峻尊贵的气势,他像是天生的王者,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令人着迷的优雅气息。高贵,却令人敬畏。
尽管五个孩子的表现都十分优秀,但楼夫人最担心的,却是“尊王”楼御风。
她知道他亲眼目睹母亲刺杀父亲后,再自杀身亡的惨剧。深沈而巨大的悲痛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版上,也造就他偏激、冷傲、极端不相信旁人的性格。
此刻,楼御风正躺在主卧室华丽的大床上,阳刚的脸上布满冷汗,粗犷的剑眉也深锁着。他正被噩梦所纠缠──
不!不!尽管梦中的他奋力地尖叫,但,悲剧还是发生了──母亲手持利刃深深刺入父亲的体内,而后再拔出刀子,带着诡异的笑容自裁。
“你走不了了吧?要死就一起死!哈哈,一起死吧!”凄厉的笑容回荡在最寂静的午夜。
不───
血腥味迅速蔓延,血……整个屋子全是血!父亲痛苦的模样和母亲绝望却疯狂的表情,不断在他眼前放大。这是他最亲爱的爹地和妈咪,但,他知道自己就要永远失去他们,也失去原本纯净的世界了!
“不───”
嘶吼声中,楼御风霍然由床上坐起。抹掉一脸的冷汗,阒黑的眼眸盯着窗外。是噩梦,他又再度作了那个纠缠他近二十年的噩梦。
义母十分疼爱他,发自内心地关心他。这二十年来,身为心理治疗师的她不断地对他做心理辅导,要他慢慢忘却童年的伤痛,走出那个巨大的阴影。
但,他怎能忘?怎能忘?
他原本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拥有疼爱他的双亲,他可以像一般的小朋友一样牵着父母的手,蹦蹦跳跳地到公园游玩,可以一家人笑嘻嘻地上馆子,可以尽情地撒娇……
但,毁灭了!一夕之间全部都毁灭了!他不但成了孤零零的孤儿,还亲眼目睹父母亲的惨死。
他怎能忘?
“御风?”睡在他旁边的女人──金发美女艾曼达跟着坐起来,睡眼惺忪地问着。“怎么了?亲爱的,你作噩梦了?”
边问着,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边爱恋地抚上他高大结实的男性身躯,非常渴望再来一次令她销魂的欢爱。
楼御风不回答,阴沈着脸下床,随便抓起一件睡袍披在身上后,头也不回地下逐客令。“你走吧,下楼叫司机送你回去,支票我明天会叫秘书寄给你。”
“啊?”艾曼达睁大双眼。“御……御风?你是开玩笑的吧?现在是半夜耶!你要我走?”他怎么会突然赶她出去?难道是她今晚表现得还不够好吗?不会吧,为了套牢这个又帅又多金的超级金龟婿,她可是使出浑身解数,媚招尽出了呀!
楼御风还是懒得看她一眼,迳自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杯烈酒,冰寒的语气揉入不耐。
“快滚,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呃?御风……”艾曼达不甘心地咬咬唇,原本还想撒娇,但他浑身散发的凛冽气息让她觉得畏惧。
“好,我走了,你记得要再来找人家啊!”
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一眼后,艾曼达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穿好衣服下楼。
又倒了杯烈酒,楼御风面罩寒霜地瞪着漆黑的窗外,落地窗反映出他眼底的冷峭阴沈。
他拥有刀刻般的深邃五官,但,那深不见底的双瞳却像是两泓最诡异的潭水,流动着森戾又扑朔迷离的气流,没有任何人可参透这个尊贵却冷峻的男人。
被楼家收养已经快二十年了,表面上的他是个年轻有为、钦磊出众、足以呼风唤雨的企业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黑洞,一个没有尽头又绝望的黑洞……
从看到父母相残的那一秒开始,某种最纯净的东西彷佛也永远由他的灵魂、他的生命中抽离了!
他忘不了!忘不了母亲临死前眼底的怨,浓浓的恨。一切只因那个女人,那毁了他们完美家园的女人!
阴鸷着脸,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叫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档案。这个档案设有密码,只有他自己可以看到档案的内容。因为,这是他的过去,他最阴暗、充满血腥记忆的过去。
家庭破碎的那一年,他才八岁,但他却始终牢牢地记得,母亲临死前还喃喃念着──我恨……恨你……更恨萧心涵……
萧心涵!
就是这个名字,就是这个女人让他变成孤儿,变成被遗落在天地之间,无依无靠、饱受众人白眼的弃儿。
如果不是萧心涵无耻地勾引父亲,他的家不会在一夕之间破碎,母亲不会被逼到精神分裂,甚至持刀杀了丈夫后再自杀。
这么深的仇,他怎么咽得下?
不,他忘不了!
叫出档案后,他冷冷地看着前一阵子找国际徵信社所调查到的资料──
萧心涵,原籍台湾省云林县。与丈夫离异后,独自带着一双女儿北上谋职。
她与前夫育有两个女儿,分别为齐雨娉和齐雨竹。萧心涵于一九八○年离开台湾后,远赴新加坡定居。
上头并附了一张萧心涵到新加坡之后的照片,四十出头的她依旧有着一股迷人的风韵,倚在她身边的则是两个大约十几岁的女孩。
他确定这份调查报告是正确的,因为在父母亲无数次的争吵中,他曾听过和萧心涵有关的一些讯息。而且档案中也提到,她曾与一名唤孙宏义的男子交往过。
档案最后一行注明──萧心涵已在多年前病故,遗体安葬在新加坡市立公墓。
冷冷地握紧双拳,狂嚣的火焰在御风的眼底窜起。一九八○年,正是他父母亲出事的那一年!
哈,这位萧大小姐可好,因为她的出现,搞得一个正常的家庭家破人亡!但父母亲死后,她却像个没事人般,潇洒地一走了之,彷佛什么都与她无关。
父母亲的死一直是他心底最深的痛。在温哥华长大后,楼御风有好几次都想找人调查萧心涵的下落,但,他知道义母很担心他,深怕他忘不了往日的仇恨。所以,他硬是压抑自己想复仇的心,努力不去搜寻那个女人的行踪。
但随着这个噩梦出现的次数不断地增加,楼御风知道:该是坦然面对一切的时候了!终其一生,他都无法忘记母亲是如何含冤而死的,他也永远无法原谅萧心涵这个刽子手!
所以,趁这一阵子都坐镇在欧洲分公司的时机,他找人调查出萧心涵的下落。
新加坡?
阒黑的眼眸迸射出锋利的光芒。虽然那女人死了,但,她还留下两个女儿,不是吗?
残酷的笑容缓缓扩大。
萧心涵,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你的死不代表一切的恩怨就此烟消云散了!
他会为母亲报仇的,绝对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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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首都
走出“楼氏集团”位于星洲的分部,机要秘书小心翼翼地问着。“总裁,您这次到新加坡来预计停留多久?关于我们跟欧洲最大财团合作投资案的初步会议,是否要在近日召开?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