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由来的,段晓暮竟为这句话而感到生气,仿佛受到污辱与冒犯的不是耿秋澄,而是他!“喂!你有没有搞错……”
耿秋澄在瞬间扯住段晓暮的衣袖,阻断他的低吼,“回警局之后,我会将凶手的轮廓与面貌绘图给你。”“哼!仅供参考吧?”主管嗤鼻低哼,尽管对段晓暮有些忌惮,但是在下属面前,他可不想弱了气势,“大伙儿别发呆,继续工作啊!”
“妈的,这猪头!”段晓暮攒着眉心,低声啧啧嗤道:“早看他不顺眼,没什么本事又爱摆官架子,除了跟下属抢功、就是跟上级打小报告,看我下次怎么整你,猪头三!”
听到这番话,再看着段晓暮微怒的侧脸,耿秋澄没由来的一扫沉闷与凝重的心情。“希望你别用这种措词与态度在我背后骂我。”
“嘿!这个……”段晓暮调皮的搔搔头,一脸傻气的道:“我不敢保证耶!”
耿秋澄摆不出以往的冷淡面孔,只能笑睇着他,不发一语。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又发现一具尸体了!”
段晓暮立刻敏捷地站起身,耿秋澄则当下刷白了俏脸。
又一个?!看着打捞工作迅速进行,耿秋澄忍不住身形轻颤!不要……一天一个已经够她受的了。
双手交握着举至唇边,掩住险些送出的惊呼与恐惧的轻喘,耿秋澄努力地和心中的惊惶交战。
段晓暮瞥开视线的瞬间,瞧见了她的颤抖,原本想离去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冷吗?”他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覆在她的肩上。
“我不需要!”她仍倔强地不想显露怯意。
段晓暮蹙起眉,低头望着耿秋澄的脸,菱眼与圆瞳交战着,最后,她终于在他坚决的视线中投降。低首沉默地伸手将肩上的大外套拉紧,她其实很感谢着他的细心与体贴。
“嗳!”方才的主管在不远处吆喝,“你不是很行吗?再过来看啊!猜猜这回又是什么?快点,我等着听你编故事哪!”
“这猪头三真的很欠揍!”段晓暮咬牙低语。
虽然他对耿秋澄方才表演的那一幕也和其他人一样感到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但是,却打从心底直觉地相信她。
“我会跟他算这笔帐的。别忘了,我是应贵国邀请而来的贵宾。”耿秋澄瞥了他一眼,率先走去。
他噙着笑意跟着她。嘿!强悍的女人……嗯!他欣赏。
再次蹲在尸首面前,耿秋澄紧咬着唇、气息沉重,脸色也明显地比方才更为苍白,这一次,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担心她随时会倒下,段晓暮下意识地贴紧她身侧,悄悄地探出手轻圈在她腰间。
耿秋澄再度进行她的窥视,“同样是那间破旧的铁皮屋,这一次……”
突然,她的双唇开始剧烈地颤抖,双肩也宛若风中飘摇的落叶一般,她正陷入深切的恐惧之中!
“秋澄?!”看着她的反应,段晓暮开始急了。“你怎么了?”
“强暴……不、不要!”一声凄厉的低吼冲出她的唇瓣,仿佛是来自她心底最深处的抗拒,吼出她最深藏的悲痛!晶莹的泪水在瞬间迸射出她的眼眶,溅湿了苍白的双颊。
段晓暮急急的接住她斜倒的身形,手臂一揽,将耿秋澄拥入他壮硕的臂弯之中。“秋澄?你怎么了?醒醒!”他轻摇着她,指尖被她两腮的泪水所沾湿。
“不要……”
已然昏厥的耿秋澄枕靠在段晓暮的肩胛上,失去意识的她仍旧不停地落泪,嘴里嗫嚅着他听不懂的话语……
他在撕扯她的衣服!
冷凛的空气像锋利的刀刃割划过她光裸的肌肤,他的粗暴在她身上染下朵朵青瘀,像是一种烙痕,一种被侵犯的证据。
“不要……放开我!”耿秋澄哭泣声、挣扎声,一再地推拒……一阵锥心的刺痛猛烈自她腰际侵入,男人快感的喘息急促的吹吐在她的耳畔——
最强烈的羞愤侵袭着耿秋澄的身心与知觉……
死!她宁愿死……在深切的肉体痛楚中,耿秋澄泪眼一闭,只希望上帝慈悲的听见她求死的渴望……
“秋澄?你醒醒。”
谁……谁在叫她?双眸紧闭的耿秋澄转动着圆瞳,企图自深沉的黑暗中苏醒。
段晓暮举起了水杯,凑到她唇边,“你醒醒,喝口水应该会舒服一点儿!”
她到底是怎么了?瞅望着陷入昏厥的容颜,段晓暮心头有说不出的怜惜。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额间,拨开她的刘海,他的温柔透过指尖传到耿秋澄的心底。
她缓缓地睁开眼……
高大、贴近的身影整个笼罩住她模糊的视线,方才的噩梦仿佛再度生动地重现,耿秋澄猛地心惊、直觉的抗拒!“不要…别碰我!你别再碰我!”
“秋澄?你看清楚,我是晓暮!”水杯在她强烈的推拒挣扎下,溅湿了他的周身,混乱中,耿秋澄的手掌狠狠刮用到段晓暮的脸颊,留下五道深红的指印。
敏锐的直觉迅速形成一个念头在电光石火间闪过他的脑海,段晓暮隐约间臆测到曾经发生在耿秋澄身上的梦魇,然而,此刻的他已无暇再做思索,她近似疯狂的抵抗与反应,教他不得不展开臂膀,整个将她箍锁在自己的怀抱里。
耿秋澄绝望地吼出她的恐惧与无助!
“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是晓暮,段晓暮!”他紧抱着她纤细颤抖的身躯低吼。
“晓暮……段晓暮?”耿秋澄下意识地低语,失焦的双眸眨动着,企图自深沉的梦魇中挣脱。
“是,段晓暮。你看着我,我是晓暮啊!”他放轻了声音,深怕吓着了她,稍稍松开紧绕的双臂,拂开耿秋澄泪湿的发丝,他温柔地凝望着她,静待她的平静。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耿秋澄终于在他的怀抱里寻回遗失的理智。对上他诚挚温暖的双眼,她的泪珠再度泛过,疲惫已极的她抑不住心底的深切渴望,终于容许自己怯懦地偎上他宽阔壮硕如屏障的怀抱里。
段晓暮只是静静地贴靠着她,让她在自己的胸膛里释放她以往所刻意隐藏的无助与恐惧。“别怕,已经过去了。”他顺着她的发丝轻声低语。
耿秋澄渐渐收起惊恐的哭泣,温顺地在他的怀里蠕动。
“他不能再伤害你了,我保证。”他轻柔而徐缓地拍抚着她直打哆嗦的背脊,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低回,让她好有安全感。
“你怎么知道?”
耿秋澄举起衣袖损了损鼻涕,鼻音浓重的问:“你怎么知道他不能再伤害我了?”仰着脸,她轻而易举地让他看穿她瞳眸中的期盼与渴望。“你怎么能保证?”给她一个相信的理由……让她能够远离这个无边的恐惧!
“你在台湾啊,你忘了吗?你已经远离他了。”瞅着她无助的脸庞,段晓暮炯亮的菱眼望进她的眼底,满心洋溢着柔情与呵护。
“再说,这里有我,我在你身边啊!”
这几句话就像神奇地魔咒,奇异地平抚了她的忧虑。她在他怀抱里颔首,却又忍不住再度掉泪,“可是,我好脏!”
被“他”碰触过的这个身体……好脏!
她退出他的胸膛,双手下意识地抓着自己似雪一般的肌肤,在白皙的手臂上划下一道道红痕,“我好脏……却怎么样也洗不干净!我想要洗掉他的味道,可是……”
“够了!我说够了。”段晓暮心疼地抱搂住她,紧紧地将她困锁在自己的铁臂间,全然未觉彼此过近的亲密。“已经过去了,你得忘掉它!它不能再伤害你的,别把这个记忆留下来、放掉它,让它过去!”
“不行……”她在他的胸口摇头哽咽,“我忘不掉!我好脏……”
泪眼婆娑的她疲倦地阖上眼,放松了身形,轻轻倚倒在晓暮的肩胛上……睡着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段晓暮继续抱着沉睡的她,轻轻拂掠过她的发丝。他什么也不想,不管究竟是谁、在何时这么地伤害了她……此刻,他只想守护她,让她这一夜好眠!
“喂!你早上怎么不等我?”
段晓暮在警署里东钻西窜,最后,终于找到耿秋澄在台湾处理案件时的临时办公室,是警政署长特地拨出来供她使用的。
耿秋澄自堆积如山的案件报告中抬起头,睇了段晓暮一眼,复又低下头埋首于手边的文件上,“谢谢你昨晚对我的照顾,但是,希望你下一次能够在经过我的同意之后再睡在我身边。”
她猛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深怕教他瞧见她脸颊上难掩的红云。
昨晚,她记得他的温柔、他宽厚的怀抱与坚实的臂膀……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而他又是怎么会爬上她的床,睡在她的身边?
她只晓得自己在一片温暖中安眠,然后苏醒……一睁开眼,便瞧见段晓暮那张俊脸的超大特写!而他规律沉稳的呼吸还轻轻地吹吐在她的额头上,营造出一种无比亲昵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