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此刻更是夸张地笑咧了嘴,露出的大白牙像五百烛光的电灯泡,照得寒雅烟几乎睁不开眼。他开口说:“当然是警政署。我们受美国联邦政府密托,负责保护您在台湾期间的安全!”
乍听这番话,寒雅烟不愣了一、两秒,旋即有一把火缓缓自她心底窜出,直窜脑门……这会儿的她可一点儿也不懦弱,“你是说,你们明明已经接到联邦政府的密令,却还是放任我一个人毫无防备的暴露在公众场所中?”
“寒雅烟小姐您说得真严重。”呵呵笑了几声,黑衣人决定略过这个话题,于是使用他引以为傲的大白牙,亮眩寒雅烟灵动流转的双眼!
果然被他的奸计得逞,寒雅烟几乎承受不了那五百烛光的照射;在睁不开眼的情况下,又加上长途旅程的疲惫同时蜂拥而来……寒雅烟逐渐陷入昏睡。唯一感到不适的,便是那刺眼的五百烛光——黑衣人的那口白牙。
两脚伸直跨放在警备队队长的办公桌上,宋南真闲适地躺卧在牛皮椅里,双手环胸。
“别想要我为你接烂摊子。”船型一般的脚丫在桧木桌缘晃荡着,俊逸不羁的欺人外表下,只有炯亮有神的双眸透露出他的精明干炼!
宋南真拥有阿修罗一般的气质、职业水准的狙击身手,但他将这一切能力隐藏在狂放不羁的神态之下。
“别这样嘛,南真。”警备队长段晓晨讨好地笑着,“我是真的有困难啊!你知道这次的行动是极为隐密的,上头交代过务必保密,所以……”
“保密这工夫你们不是挺在行的?谁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都被你们给压了下来。”宋南真闲散地交叉换脚,并开始抬腿拉筋。
“南真,我不是在跟你打哈哈!”段晓晨分明急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这来宾的身份特殊?她……”
“刚刚进门时已经说了。”
“那我有没有跟你说她受到狙击……”
“不用重复了。”
“那你知不知道才来台湾这两天她就受到几次不明攻击?”
“十多次?”宋南真有点儿不耐烦了。段晓晨一整个早上,全在重复一些屁话!他仰起头,刚毅的眉宇间开始聚集朵朵怒云:“你能不能换点儿别的说?”再扯下去他要走人了!
不耐烦地放下脚跟蹬足而起,宋南真果真说到做到;只见他潇洒地伸指一勾,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立刻以圆滑而漂亮的弧度,垂挂在他坚实壮阔的肩背上。
段晓晨吸口气,双目紧闭、难掩痛苦:“那我有没有跟你说,我弟弟昨天早上为了救她而不幸殉职了?”
砰地一声,牛皮座椅霎时往后倾倒发出巨响。
宋南真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他紧蹙着双眉、抓住段晓晨的衣领:“有种给我再说一遍!”他尽量控制勃发的怒火,嘴角硬是挤出这简短的几个字。
段晓晨睁开双眼,眼眸中带着泪,“对方显然想一枪毙命,不过我弟他及时闪过……子弹射偏了,但还是射中左胸……拖到今天早上……”他摇摇头,不再开口。
宋南真的神色顿时阴鸷、双眼眯起、嘴角紧抿……此刻的他不再优闲,而是个全力待战的阿修罗!
“他在哪里?”他冷声问。
“雅烟小姐吗?她现在……”
砰地一声,宋南真一拳打在桌面上,所有东西莫不上下震动。“谁管那婆娘,晓暮呢?”
“台大医院的灵堂……那儿将是他人生的最后一站。”段晓晨终究忍不住心中悲恸哭倒在地,“自小和我相依为命的弟弟……走了,就这样离开我了,连句交代的话也来不及说。”
宋南真铁青着脸,不发一语地举步往外走。
“南真,雅烟小姐……”
“晚上带她来见我。”宋南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弟,别死啊……我好苦啊!我真的好苦啊……苦毙啦……”段晓晨缓缓爬起身,偷偷觑视远去的身影。宋南真一跨出办公室外,段晓晨立刻拨了个电话,“喂?晓暮?大鱼上钩了,快装死啊!”
电话收了线,段晓晨扶起倾倒的椅子坐下。“好痛!这是哪牌子的人工泪液?搞得我眼睛痛死了!”
段晓晨忿忿地丢开手中的小瓶子,流了货真价实的眼泪!
二十余层楼高的建筑物,宏伟地矗立在热闹的市中心,充满现代感的帷幕外墙区隔了车潮与嘈杂,光可鉴人的反光玻璃映照出外头的景色,却将里面的一切隐藏在神秘之后。
宋南真,全台首屈一指的保全公司负责人。不过却没有多少人认识他,因为他从来不露面,也从不参与公司的保全业务——他只负责策划,不加入执行的行列。仅只是这样,便已将他手下的保全事业推向最高峰,成为同业中的翘楚!
要让他出动担任保镖的工作,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出得起天价,便请得动他!
不然,就是要使出下三滥的超级无耻大奸计,利用他的善心而得逞——就像段氏兄弟一样。
“死一边去,别在这儿碍眼!”宋南真是真的老羞成怒了,他伸脚踹踹一旁的段晓暮。
可能是笑太久了,段晓暮的俊脸有些扭曲:“我、我真的不是要故意吓你的,更……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拆穿了!”
都是那个护士啦!要不是她面无血色、莫明其妙的“飘”进灵堂,吓得他这“装死之人”一个不慎翻落床下,这场精心策划、动员警署精英参与的超级感人肺腑的好戏,也不会在上演不到五分钟就下档。
不过说真格的,那护士幽魂还装得真像!硬是把一干硬汉吓得连滚带爬,惊叫连连。
“嗳,老实说,当你看到我滚下床时,一张嘴开得活像吞了个鸵鸟蛋似的……你究竟是怕谁啊?我,还是那个护士?”
“闭嘴!”南真这回不用踹,改用踢的,踢得段晓暮哀叫连连!
“回去告诉晓晨那坏胚子,下次再用这一招,我马上让你如愿以偿死得快活,顺便送他上路给你陪葬!”
段晓暮压根不以为意。他耸耸肩,看了看表:“他到了,你自己跟他说。”他哥没别的长处,就是那口白牙和守时能够拿出来夸赞。
果然,董事长室的门砰地一声被开启,“哈哈,听说有人今天丢脸丢到台大医院去了!”
闻言,宋南真的脸色再度铁青。他收紧下颚,冷冷地开口:“我没听到拍门声。”
龟毛!段晓晨暗啐一声,撇头示意一旁的弟弟。
“收到!”段晓暮踅向门边,屈起食指:叩、叩两声……“阁下满意否?”
宋南真气氛一软,窝回皮椅里。这对双胞胎兄弟真是变态的可以,一向以捉弄他为乐,以算计他为志业!“你们到底要干嘛!”
段晓晨的头再度一扬。
“又收到!”段晓暮从怀里掏出资料递到宋南真面前。“这是极高机密,看完后请自行烧毁。”没办法,台湾的科技还没那么高超,没办法像电影里演的:磁片会在五秒钟后自动销毁。
“就这一张纸?!”南真差点儿没揉烂它,更想忘了它的存在!
“哥,他瞧不起我们……”段晓暮好生委屈。
“没关系,他一向瞧不起我们。”段晓晨舒适地坐进沙发里,按下一个按键,几秒钟后门外响起几声中规中矩的敲门声。
“进来!”宋南真支手掩住脸,压根不想看走进来的人。他心中明白,进来的人一定是那个什么鸭腌小姐!
寒雅烟踩着不确定的步伐走进房里,她尽可能地不露出一丝胆怯。
这是哪儿啊?寒雅烟仰起俏脸浏览四周。整个房间虽然装潢得很气派,却教她有种格格不入的突兀感……对了,冷硬!这个房间给她一种冷硬、僵直的感觉,仿佛碰到任何一样东西都会被它的棱角给扎伤!
由此观察,这儿的主人,肯定是个不知变通、僵硬固执的老头!
做了以上的结论,雅烟优雅地将视线调向一旁巨大沙发座上的段氏兄弟;点头招呼后,她灵巧流转的目光终于停驻在正中央的董事长办公桌后,那个单手撑额的男子。
不知道为什么,寒雅烟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悸动,心跳加速得有如擂鼓。
一幕鲜明的影像宛如若电影片段般,瞬间闪过她的脑海——
那是她和面前这男子?!
他们一起躺卧在凌乱的床铺上,而衣服散落一地。
寒雅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她看见他极其温柔地抚过她身躯的每一寸,并用他温热的唇舌,缓缓向下、向下……最后流连在她湿热滑腻的谷地,他的舌尖挑拨捻揉着她最脆弱细致的核心,深深撩动她的情欲……她仿佛听见自己销魂难耐的娇喘呻吟!
寒雅烟猛地后退一步,震撼地摇着头,披肩的黑亮长发顺势摆动,宛若一面闪亮的黑镜。她无视自己瞬间绯红的双颊与急促的喘息,她瞪视着眼前这男子,嗔怒指责着,“你为什么不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