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明天早上六点在中正国小操场集合,今后每一天妳都得陪我跑步。就这样,没问题了,拜拜。」不听她的拒绝,将头缩回车内按起玻璃,车子呼啸驶离张家门前。
「嗄?」愕愣地目送他和他的跑车离开。
……表里下一的男人,阴柔俊美的外表却有强势的内在。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昨晚梦到妈妈未过世前,一家人围着她品尝她刚烤出的苹果派的温馨景象。
记忆中的妈妈是个爱美的女人,也是疼她和哥哥的好妈妈,更是会腻在爸爸身边撒娇的小女人。
风情万种,是那些阿姨们对她的评语。
虽然庄秋玫对她也很好,但她的心同爸爸,哥哥一样,最爱的仍是因意外过世的妈妈。
昨晚回到家时,家里的人一看到她将长发剪去,频频追问怎么了。以为她在他们不注意之时,悄悄地谈起一场恋爱却又匆促地划下句点。
在她一再说明非关感情受挫,只是转换发型罢了,几分钟后,爸爸、小妈及张妈渐渐习惯了她短发的模样,改口频频送上赞美语。
没忘记六点与金鹰匠有约,她使力睁开铅重般的眼皮,不费五分钟梳理完毕,拿了条毛巾,穿着整套的运动服跑出家门。
清晨五点五十分时,已看到他倚在校门围墙上,闭眼假寐在等她。
快靠近他时,恶作剧的念头窜出,她放轻脚步声跳到他面前,点出食指推高他的鼻头,配合两声猪叫声。
她哈哈大笑的跑进校园内的操场,直接开始晨跑。
「张绮纱……妳这臭小鬼!」金鹰匠追上她。
一圈、两圈、三圈……直至第二十五圈两人才停止,改换成竞走。
咚,啪!一个男人往地上直挺挺向下前趴,两手外开。
「呼呼,你还好吧?」她在原地小步跳跑。
这样就倒地了?
张绮纱用脚在他背上踏了踏,黑色的运动服上留下她的「犯罪」证据。
疼痛的感觉比不上丢脸,金鹰匠面朝地不愿抬头。「不……好……」原本每天只是意思性跑十五圈,为了不愿服输硬气跟上她,害得两腿颤抖到无法直立。「别偷踢我,不然我喂妳喝泻药--」他憋着一口气要死不活的威胁。
若是别人,她不会表现任何情绪,避免伤人;大概是受他影响所致,她捧着肚子跳到一旁大笑。
金鹰匠恼怒地搥PU跑道,想振作爬起,两腿却不听使唤,还抖呀抖的。
「金鹰匠,你可以继续趴在地上没关系,我要先去绕操场了,不过提醒你喔,如果不怕小腿变得很萝卜的话,就尽管趴着。」
白皙的俊脸涨成红色从PU跑道抬起,忿忿地瞪着前头已走远的短发背影。
看到他最糗的一面还不知忍住憋笑,给他记住、记住!
绕了第三圈,张绮纱走过他身边时,用脚踢了踢他腰侧。「快起来了,再不动的话,真的会变成大萝卜;帅哥的脸却有双吓死人的粗腿,很恐怖呢。」
地上的屁股朝上挺了挺,又无力贴地。
老天,让他死了吧--脚仍是软的。
张绮纱绕了第五圈,见那人仍趴在地上没变换姿势。「睡着了吗?」鞋尖轻轻踢了踢他的头,一动也不动。
她蹲下来,翻起他的脸,撑开眼皮,「咚」翻出一颗大白眼。
「呀?救命呀,有人休克了--」她大声的向四周的人求救。
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恶作剧不成的人反而将自己推向更丢脸的境界。
噢,为何不当下让他死去……身边来了几个闻风赶到的好心人。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温馨小巧的咖啡屋正拨放日本小野丽莎的Bossa Nova,张绮纱轻轻搅动桌上的热拿铁,等待与她有约的阿Ken。
会和哥哥的同学成为知己,起于那次巧遇--
在一次补习完后等公车时,无意间看到Ken哥哥醉倒在街头,又哭又吐的,没去多想之下便送他回他住的地方。那天他父母人到国外出差,不放心放他独自一个人,于是她打电话回家谎称要在小瑾家过夜。
会对他无戒心是因为她认为秀气斯文的Ken哥哥不可能会喜欢她,没想到他对她照顾一整夜的回礼,是倾吐他的秘密--一桩一开始便注定是苦涩的恋情。
两人从此成为秘密的「好姊妹」。
前年夏末时,他终于找到一个爱他且他不排斥的上司恋人玛斯洛,一个高大英挺的中英混血儿,两人并同居住在一块。
回想起这段奇缘,张绮纱忍不住掀唇启笑。看了手表,一向准时的人还没到,她抬头,看到阿Ken站在吧台边东张西望。
她站起朝他挥手,轻唤,「Ken哥哥,我在这里。」
「呀?小纱,妳变漂亮了。」坐下后仍呆望着她。
「我帮你点了最爱喔。」她降低音量问:「玛斯洛哥哥最近好吗?」
阿Ken脱去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转回身后猛瞧她的脸。
「接近报税日,他就得常加班,之前一直在念妳没去我们家,现在大概忙到忘记这事了。妳什么时候开始放寒假的?」不可思议,她在卸去眼镜和两条长辫子后,整个人清雅迷人多了。
「十天前。」张绮纱笑容敛去,迟疑一会才道:「Ken哥哥,你幸福吗?」低头将颊边的短发塞到耳后,不敢看他。
「嗯,玛斯洛对我很好,我们有走一辈子的计画。」细致秀气的脸上有微微的红晕。
张绮纱睐了他一眼又低头,视线停留在桌上交握的双手。「我……你可以告诉我阿匠的全名吗?」
虽不知她提问的原因,阿Ken漾着淡笑说:「他的名字很奇特,叫金鹰匠,一个很独特的名字。」
他是他从高一便同班的男同学,也是让他爱到向对方表白却被回绝的人。
果然是同一人!她愕然抬头,视线停在他的笑容上。
他曾经好爱的那个匠。
爱到为他自残过、爱到知道对方失去踪迹时,裸脚狂奔在曾与他走过的每条街上找寻。若是她告诉他,他的阿匠出现了,他会回到几年前的疯狂爱恋吗?
「你……还爱他吗?」更担心他会丢开手上已握有的幸福。
不假思索,阿Ken温柔地说:「他是我活到现在最美的回忆,也是藏在内心最深层的一段感情,不能说不爱,只能说是认清了梦想与事实无法交迭。小纱,妳也知道我不后悔向阿匠表白,若让我再回到十八岁时,我仍会这么做。只是遗憾除了无法和他情感交流外,也连带失去了他的友情。」
张绮纱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托出。「我最近认识一个也叫金鹰匠的朋友,长得好看得不得了,皮肤白皙,茶色发,俊美脸庞……」我们还每天早上有一个小时一同晨跑的时间。
最末句她说不出口,因为--
愈说,阿Ken的明眸愈蓄积眼泪,他颤抖地摀住嘴。「……真的……吗?」声音支离破碎。
她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真的。在西区Helmut里,大家都叫他King,我的头发就是他帮我剪的。他告诉我高中毕业后就去日本,在当地读大学,以及跟他叔叔学发艺,前年才回来的。」
「难怪……难怪大家找不到他。不只我在找他,几个满要好的同学以及胜楠和妳姊也在找他。」
张绮纱瞠大眼。「为什么?」
金鹰匠的人气有这么旺吗?自己对他的印象就较偏向牙痒痒的负面感。
拭去眼中的泪后,阿Ken娓娓道来,「也许坏心的人终究没有好下场。那时,我、胜楠、阿匠,我们三人经常聚在一块儿。我明知道阿匠和莘蕾互有好感,也知道胜楠喜欢莘蕾,但却因为珍惜阿匠这个朋友而决定不说出。我……却跑去告诉阿匠这件事,以为这样对大家都好,结果我和阿匠、胜楠和莘蕾……毕业典礼的前一天,阿匠跟胜楠说他和莘蕾早分手了,鼓励胜楠喜欢的话,要勇敢示爱,之后,人就失去下落。」
原来故事还有前集?一段她好意外的前奏曲。
漂亮的继姊很疼她,却永远是冷着脸对哥哥,拿着对付细菌人的模样在防备他,纵然一家人同桌用餐,她也会刻意挑坐在离哥哥最远的地方。
会导致这样的原因不明,连小妈咪也搞不懂女儿的想法。
现在她终于弄懂了,却有一股不知名的痛感,为继姊、为金鹰匠、为Ken哥哥抑或是……为她自己?她茫然了。
「哥哥还爱着姊姊吗?Kcn哥哥。」她只看过哥哥对蒂妮姊很好,但却不曾听到他谈起有关于感情的事。
温蒂妮是张胜楠的秘书,两人交往约有两年了。
阿Ken犹豫一会才说:「胜楠说他对莘蕾已经没感觉了,只剩愧疚。他说在莘蕾未得到幸福前他不考虑结婚,只能要蒂妮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