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兄妹间的笑话,只有他们才能会心一笑,如果她说出他们在“职场上”出的糗事,岂不要把眼前这个富家公子吓着了?“我几岁了?”
瓦娃在心中沉吟了…下,才说:“二十五岁。”
吕候将闻方,一脸的狐疑,“听你的声音不像二十五岁,应该还要更年轻些。”“我真的二十五岁了,不信可以要何妈看我的身分证。”事实上那张身分证是伪造的。
“家住哪里?”
“中坜,我独自一人北上念书工作。”
“哪所学校毕业?”
吕候将开始怀疑她的说辞,原本他是不会问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既然录取她了,她是哪所学校毕业并不重要了,他之所以问起来,是因为她的“实际年龄”教他难以相信。
瓦娃闻言,脸色不禁有些发白,迅速地在脑中搜索曾听过的护理学校的恒名。“育……育幼护校。”
“北部有这所学校吗?”
“有,在台南。”包瓦娃语气肯定地说。
吕候将嘴角牵动一抹嘲弄的笑意,“刚才你说北上念书,可是学校却在台南,你怎么说?”
“老实告诉你了,我是护校肄业,后来转到北部的商职学校完成高中学业的,但是你放心,我的护理知道并没有忘记,我……私底下一直在进修。”说到后来,瓦娃都为自己连篇的谎言感到脸红。“原来是这样,我无意询问你的求学过程。”他无所谓的说,“其实这份工作无须具备专业的护理知识,所以求职栏内登征护士,其实是言过其实了,应该是……”他想了一下,没有适当的形容词。吕候将绝不会承认她的这份工作是看护,或是保母之类的名称,他不能接受和忍受这种被当成弱势,甚至是保护他的字句。起居室出现一阵静默,片刻后,瓦娃轻声说:“先生,菜都凉了,要不要我拿去热一热?”
“不必了,你出去吧。”
瓦娃走出起居室,关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吕候将正摸索着刀叉和汤匙,试着找到食物,送进嘴巴里。
她黯然地想,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不想让别人观赏一个瞎子吃饭的模样。
※ ※ ※
“吕候将,最近好吗?”
郑思菲边说边走内门,浑身上下散发着飞扬的气息,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吕候将坐在椅子上,听着公司录下来的会议报告,在听到郑思菲的声音时,他脸上漾起微笑,“我在这里。”
四个月前,吕候将出了那次重大车祸,救援之功最大的当属郑思菲。
她打开电话向110寻求救援,并推测出吕候将的出事地点,让救护车在能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出事现场;这场得归功于她恰巧打了一通电话,以及她快速的判断力。
吕候将脱离险境后,十分感谢她。
后来郑思菲多闪到医院探望,吕候将这才发觉她是个不错的人。郑思菲是个想要什么,会直接表达在脸上和嘴巴上的人,他欣赏的就是她这一点,认为她是可以在工作上合作的好伙伴。“我来瞧瞧你变成木乃伊了没有。”郑思菲甩着小手提包,坐在他一旁的椅子上。“快了,现在正在订制棺木。”他不以为忤的笑容。
郑思菲仔细瞧着他,“心情不错?”
“不能不错,日子总得过下去。”
“唉!”郑思菲突然长叹一声,向后靠在椅背上,“本来我以为攀到一条大鱼,就算你不会爱上我,但在生意上,至少也能捞到一点好处。可是现在你把自己关在这间别墅里,对事业毫不过问,我可怕白忙一场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就说吧。”
“本来想拉你公司的广告转到我公司做的,现在你把工作交给各部门的经理负责,自己倒落得清闲。”“我的职权仍在呀。”吕候将还要说话,突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而住了口。“请用茶。”
瓦娃收回茶盘,退回屋子里去。
郑思菲目送她离去,语带讶异地说:“原来你甘愿躲在这里,就是有个俏护士陪着你,乐不思蜀。”“你扯到哪去了?她才来不到一个星期。”
“哦?难得一个小女孩肯待在山上陪一个‘叔叔’安享晚年。”
吕候将觉得她的形容过分了,皱了皱眉道:“你太夸张了,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安享晚年’这四个字,还有留给你自己用吧。”
郑思菲耸耸肩,笑睨了瓦娃消失的门口一眼,“在我看来,她只不过二十岁上下。”
吕候将不经意地扬眉问:“怎么说?”
“我看人一向很准的,她的年纪顶多刚成年,但从她聪灵的双眸里,可以发现社会历练倒像是有二十五岁。”吕候将闻言一笑,“她的名字叫瓦娃。也许人如其名,长得一张娃娃脸。”郑思菲的摇头,吕候将并没有看见。
“我仍觉得她只有二十岁。”
“不说她了,我有个建议希望你给答应。”
“哦?”郑思菲饶富兴味地瞧着他,“好啊,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包括你的坟婚。”吕候将正想笑出来,心中突然一动,试探的问:“如果我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以我现在的条件。”“你现在依然英俊潇洒,但如果你是指你的双眼的话,我一样会答应你的求婚,然后吃掉你的财产,再跟你离婚,去钓个小白脸来养,对他颐指气使,要他只听从我一人的话。”郑思菲一番坦言,若得吕候将哈哈大在,连连点头,赞道:“说得好!这也就是我想挖你来做我的秘书的原因了。”“秘书?”郑思菲嘴巴张成O型。
“没错,我的机要秘书,当我工作上的眼睛。 ”
“当你工作上的眼睛……”郑思菲喃喃地重复。他这句话冲击着她的内恼,应该说打动了女人天生所有的母爱。任何一个女人,很难忽略掉一个男人无意中所表达被需要的需求。虽然吕候将这句话并无他意,听在郑思菲的耳中,犹如一个想当母亲的女人,找到可以挥发心中母爱的工作。
“好!我答应你。”她不假思索的答应。
郑思菲爽愉的答应,让吕候将一愣,笑着问:“你想清楚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甭考虑了,我说答应就答应了,别瞧我是女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郑思菲的豪气,让吕候将心中一阵感动,伸出手找到她的手握紧,“我不会亏待人的,你在广告公司的薪水,我双倍给你。”
用过了午餐,郑思菲便要靠辞了,吕候将亲自送她到门口,后面跟着瓦娃。
“等你准备好了,我会和你联络。”
郑思菲挥手道再见,临走前又瞅了瓦娃一眼,笑说:“有没有兴趣拍广告啊?运动饮料的代言人。”说完便走了。
瓦娃被她那一眼,瞧得心里直发颤。
她正不知为何会如此,便看到吕候将转过脸朝她笑。
“她不是在开玩笑,你不是需要钱吗?拍一支广告足以抵过在我这里做半年的薪水,想不想去?”说真的,瓦娃有些心动。但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犹豫,她已经刻意丑化自己,但郑思菲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本质,包括她送饮料回来时,她都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背后注视的目光。来到这里,她第一次感受到危机感。
她的第六感很得养父的重视,每次计划行骗时,纵使她年纪尚小,但养父总会让她陪在一旁听整个计划有一次她插嘴道:“要是电梯没有及时上来,或是里面有人怎么只?怎么能很快的逃走?”她的话很得养父的重视,便多派一人留守在电梯内,控制电梯的运作,以便及时接应。后来证明,这处看似不重要的地方,竟是整件计划成功的关键所在。此后,她这项“技能”从十岁开始就被重用,一直没出差错过。“怎么不说话?”吕候将出声打断她的思绪,不悦道:“我发觉你有个不太专心听人说话的毛病,如果你还想继续待下去,最好改变这个习惯。”
“啊,对不起,我在想要不要去。”
闻言,吕候将稍稍释怀,“那你想去吗?”
“不,我很惜缘的,还是待在你这里,钱才存得多。”
她这句俏皮话,吕候将听了展颜一笑,但随即意识到另一层意思——他必须一直失明,她这个看护的职位才能持续做下去。
其实他并不想去钻牛角尖,但这种无心的放听在一个瞎眼人的耳里,的确是特别刺耳。
吕候将猛地转身进门,一个踉跄,脚撞到门阶,整伞人便向前俯跌。
瓦娃急忙上前扶他,却被他粗鲁地一把推开,他拄着手杖仓皇地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去书房做什么?他看得到字吗?
瓦娃心中一酸,忽然好想哭。
※ ※ ※
“晚安,先生。”
“晚安。”
瓦娃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晚上八点以后是她的自由时间,而她总是窝回房间。这里没有电视,幸好他的书房里有不少藏书,她在百般无聊之下,才想到书房找书来看。书房里面除了中文书,英文书也占了不少。起先她挑了有图片的《世界景观》精装书来看,后来渐渐挑有文学性的中文书籍,从强迫自己阅读,到后来渐渐融入书里,直到后来,阅读成了她空闲时不可或缺的娱乐。今天她到书房挑了一本泰戈尔的诗集,本想回到房间,但走了两步,突然想到读诗最好的地方就是花房了。白天她很少有机会到花房,但晚上到花房则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