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告诉自己别太多心了,他们才新婚一个月,他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到外头找别的女人才对!
她将外套披在椅子上,立即起身跟上楼去。
“冷焰,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笑着推开门,他正在换衣服,她一看到他裸露的上身,整个人立刻愣住了。
瞪着他赤裸的胸膛,黎淽云面色如雪,双唇颤抖。
他——他胸膛上,竟然布满大大小小的吻痕。
他昨天没有回来,那些吻痕当然不可能是她留下的。
“冷焰,你……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些红色的痕迹?你……受伤了吗?”她强颜欢笑,自欺欺人地问。
“你少伪装纯真了,你很清楚这是什么!老实告诉你吧,这就是我昨晚没回来的原因,既然有别的女人愿意提供我慰藉,我何必回来?我不是非你不可!”他冷冷地讪笑道。
“可……我们是夫妻呀……”
“夫妻又如何?我既没说过会爱你,也没发誓为你守身,就算有那张婚约,对我来说仍然形同废纸,没有半点约束力!再说——你该不会忘了,我们的婚姻是建筑在什么之上吧?既是由仇恨建构的婚姻,自然也没有所谓的忠贞问题,你该感谢我宠幸了你一个月,你才不至于一结婚就成了活寡妇!”
他套上衬衫,悠闲地扣上钮扣,然后打上领带。
“不过呢,如今我有更好的选择,我的情妇美丽热情,胜过你千万倍,所以很抱歉,从今以后这种宠幸,恐怕再也轮不到你,你只能抱着回忆缅怀一生!”他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黎淽云无力地跌坐在床沿,心痛、难堪、嫉妒、愤怒种种情绪,令她呜咽地痛哭出声。
忽然,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她连忙悟着嘴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干呕。
一定是昨晚睡在客厅,胃着凉了!她想。
她扶着墙壁缓缓起身,等到稍微舒服一点了,这才回到卧房,全身虚脱似的往床上一躺,随即沉沉入睡。
她不愿再多想,宁愿把今天的事当做一场恶梦,期待明日梦醒,就可以将今天的事全部忘掉!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就此过去。
那天之后,穆冷焰不但没有按时回家,反而变本加厉,三天两头不回家是常有的事。
她不哭不闹、默默的守候,希望他能回头,却没能获得他的感动,他的风流韵事依旧一桩接着一桩,绯闻像野火般迅速蔓延,连深居简出、极少在外头露面的她都时有耳闻。
她知道他是刻意羞辱她,所以才完全不避讳,公然带着女伴出入公共场合,弄得知晓她存在的人,都不禁同情起她来。
不过虽然遭受他的种种冷漠与羞辱,但她仍抱着一丝希瞿,期望他有一天能够醒悟,与她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但——这个梦想似乎永远没有到来的一天。
这天,穆冷焰比往常早下班,甫进门就对正在厨房煮汤的黎淽云大喊:
“去换件上得了台面的衣服,我们马上出门!”
“去哪里?菜都准备好了!”
“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他不耐地问:“你到底去是不去?如果不想去就坦白说一声,别浪费我时间!”
“我没说不去,只是……”
“我给你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后,你还出不了门,那我就自己走人。”他威胁道。
“好嘛!你等我,十分钟之内我一定好。”她怕他生气,赶紧将炉子熄火,煮好的菜也没时间理会,先上楼洗澡换衣服再说。
她火速冲个澡,找件几近小礼服的珍珠色洋装换上,淡淡地上了一层粉,点上晶莹的唇蜜,她总算赶得及在十分钟内和他一起出门。
一路上,穆冷焰一语不发地握着方向盘,什么话也不说,黎淽云一头雾水的跟着他,一直到达目的地才知道,原来他是要带她来参加一场宴会。
进入会场,穆冷焰先带她绕会场一圈,到处向熟人打招呼。
差不多所有人都介绍过之后,他便抛下她,迳自去找熟识的商界朋友谈话,连关心地瞧她一眼都没有,仿佛他们毫无瓜葛。
“咦!你不是跟着穆总裁一起来的吗?穆总裁人呢?你怎么没跟他在一起?”
几乎每个从她身旁经过的人都这么问,她往往只是尴尬地敷衍着,什么话也答不出来。
她这才知道,原来穆冷焰是故意带她来令她难堪的。
察觉到这点之后,黎淽云开始找个隐蔽的角落将自己藏起来,怕被人瞧见了,又免不了被问起令她尴尬的问题。
她百无聊赖地,站在墙边发了半个晚上的呆,同时远远地观察穆冷焰的一举一动。
就算在人群中,他还是那么耀眼,宛如天生的领导者,所有人皆该为他臣服。而且,他好有女人缘,她看到许多女人不断上前找他攀谈,而他对她们每一个人微笑,惟独对她……
“小姐?”
一个男性的嗓音,在她身旁响起。她无力的闭了闭眼,祈求这些人千万别又来了!
从她站在这里开始,就有不少人找尽借口过来与她搭讪,但都被她婉拒。
如今她已经累惨了,无力再应付这些前仆后继、蜂拥而来的爱慕者!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不渴也不饿,不需要服务,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谢谢你!”她头也不抬的,说出这些用来打发爱慕者的一贯用语,希望这个人能识相主动消失。
“抱歉,黎小姐,我不是来邀你跳舞,也不是来为你服务的,我只想和你谈谈话。可以吗?”一个明显含着笑意的声音回答道。
“啊!你是……”她抬起头一看,发现这个人好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他是谁。
“我是羽萱的堂哥,冯卫龄。我很好认的,通常见过我的女人都说我很帅!”
冯卫龄顽皮的眨眨眼,化解黎淽云些许尴尬。
他外表看起来很斯文、但眼神带着些许玩世不恭的气息,仿佛已经看透世间所有的一切。
“冯先生,你好!”黎淽云赶紧低头问好。
只要一见到冯家的人,她的愧疚感就全涌上来了。
“别那么客气,叫我卫龄——或是冯大哥也行!”
“冯大哥……”她呐呐地喊道。
“不用怕,放轻松一点!瞧你全身都紧绷起来了,羽萱的过世,是个难以避免的意外,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也别耿耿于怀。”
“谢谢你的谅解,我……很感激!”和穆冷焰的怨恨相比,他的宽容令黎淽云感动得想哭。
“别这么说!我虽然是个医生,但我相信生死由命这句话。就算我能够医治全世界的人,但是像羽萱遇上了意外,我却同样连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凭她的生命消失,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是吗?”黎淽云喃喃低语。
他将一切用“生死由命”四个字带过,但同样的一件事,却让穆冷焰对她恨之入骨。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穆冷焰那家伙,可是在交往?”他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穆冷焰昂昂下巴。
那家伙从他走过来和黎淽云谈话开始,就不断用恐怖的眼神瞪着他,活像他企图拐走他的女人似的。
如果说他和黎淽云毫无瓜葛,他可不会相信!
“对不起!我们……已经在上个月底结婚了。”黎淽云扭着手,低声承认道。
“这么快?”那距离羽萱葬礼,不过才刚过一个月而已。
他确定在羽萱过世前,这两个人并没有交往的迹象,为何羽萱的葬礼一过,他们就闪电结婚了?
黎淽云他不清楚,但他肯定以穆冷焰的心机,绝不可能只是“想结婚了”这么简单!
可怜的女人!他不禁用同情的目光望着黎淽云,从她比上次见到时,更加消瘦苍白的模样看来,穆冷焰恐怕没让她过什么好日子。
“我去找冷焰聊聊。”
他看黎淽云这小女人还顺眼的,而且实在值得同情,就让他过去劝劝冷焰,要他接受羽萱已死的事实,早日化解仇恨。
既然娶了人家,就该好好对待人家,给她幸福才对呀!
“你说什么?”
穆冷焰听了他的话,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狂肆地仰头大笑。
要他好好对待黎淽云,让她幸福?真是可笑!
他让她痛苦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给她幸福?
“冷焰,听我一句劝!我学医多年,深切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很多事情表面看起来如此,但并非绝对的真理。我做病理分析的时候是这样,你看待淽云的眼光也是,必须更加小心求证,用心判断才行。
虽然你认为淽云,可能是害死羽萱的凶手,但也有可能不是呀!你不分青红皂白,硬要将她套上谋杀羽萱凶手的帽子,她何其无辜?”冯卫龄诚恳地劝道。
“她无辜?你错了!她一点都不无辜,她有胆害死羽萱,就该有胆量承受我的报复才对,找你来当说客,这算什么?总而言之,我对她的报复行动,是永远不会停止的,她以为嫁给我,就能过着享受的生活,那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