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盎然吞了口口水,艰涩地发出声音,试着让他了解整个情况。“那个……元芫她……离家出走……”
“嗯哼!”他轻哼了声,不客气地截断她的解释。“你收容逃家少女?”
“元芫只小我两天。”她看起来比元芫老吗?
“好,逃家老少女。”他更正。
“不是,是姨丈……元芫的爸爸,逼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所以──”
“所以她来投靠你,你就大发慈悲把她带回来了?”好极了,他们之间将会有颗大灯泡,超大颗的灯泡。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她曾拒绝过,可惜元芫一向比她强势,她说不过她。
“然后呢?”然后他的地位就由情人变成室友?呿!
她委屈地噘噘嘴。“然后……然后你就都知道啦!”
“你告诉她,我是你的‘室友’?”这两个字听起来就不舒服。
“是啊。”不然该怎么说?男朋友吗?她还没成功,所以还不算,总不能说是她的……床伴或“奸夫”吧?
他插着腰,大大的吐了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你对她的表现觉得如何?”他不信她看不出来,那颗球对他该死的有企图!
她无辜的眨眨眼。“表现?你是说……”
“我让她追走也没关系么?”她的肚量未免大得离谱!
“你会吗?”想起元芫积极的举动,她就一阵担忧。
“我不回答未知的问题。”这女人就不能表现得再在乎他一点吗?虽然他口头上没有承认,但好歹他们都已是亲密爱人的关系了,她就不能聪明点吗?
花盎然的心头泛起一阵酸。他的意思是不是元芫仍然有机会可以追上他?自己绝不会是他唯一的选择?
她早知道自己傻,像他这么英俊的男人,个性又温柔体贴,虽然经常是一副工人的模样,可是他怎么都还是个领了合法资格的建筑师,在业界名声也够响亮,据说还有不少女人倒追他呢!
这种优质条件的男人,本来就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掌握的,何况她这么个要美色没美色,要身材没身材,个性又阴沈的无趣女人呢?
虽然元芫是圆了点,可是起码元芫丰胸翘臀,比她这副平板得像个男生的身材好太多了,而且元芫的个性活泼又开朗,最重要的是元芫够积极,这点是她怎么也比不上的。
“我……我没有左右你选择的权利。”她幽幽地说着,心却止不住地发疼。
沈潞深吸口气,差点没被她的回答给气死!
他要是对她没意思,会花这么多时间跟她周旋么?他有必要放着自己舒适的大房子不住,跑来跟她挤这间又破又旧的宿舍?更别说拐她上床了,他还不至于随便抓个女人来满足自己的欲念!
她要是敢这么就放弃他,他发誓绝对会把她活活掐死!
“好个没有左右我选择的权利。”他咬牙切齿地重复她的话。“她是你的表妹,爱留不留随便你。”
“潞……”她已经决定帮元芫的忙了,不然她不会带元芫回来。
“明天开始,我要到东部帮朋友的忙,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他仓促间有了计量。
也许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她感觉不到他的重要,与其让她看不清现况,不如两人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冷静冷静也好。
“你要去东部?”心好慌。他要离开她了吗?他这是宣布了她的死刑吗?“什么时候回来?”眼眶蓄满水气,她无措地抓住他的手。
“我不在的期间会让康仔到这里来溜溜,你有什么需要就交代他,他会帮你处理妥当。”沈潞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推开她的手,将她推至门边。“我待会儿就出发了,你去陪你表妹吧!”
气馁啊!在她心里,他竟会比不过那颗小圆球,看来他有必要好好重整自己的魅力,回头再来认真的攻陷她的心!
“潞──”她哽咽,看着他无情地打开门。
“我要收拾一下,你自便。”
第7章(2)
“渐渐”是颗可怕的毒瘤,它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它的侵蚀,并习惯它的存在。
原本她一个人生活得自由自在,但自从沈潞走进了她的世界,她渐渐习惯他的陪伴、他的存在,一旦他不在自己身边,日子反而空虚得令人惊悸。
西洋建筑史又回到曹教授的指导范围,课堂上少了谈笑风生的沈潞,连上课气氛都沈闷得令人昏昏欲睡。
陈定邦依旧不定时地骚扰她的生活,她也总是不厌其烦的推拒再推拒;如沈潞所言,康仔当真三不五时就到宿舍里来闲晃,没帮上什么忙,却带给她更多思念沈潞的心绪……
至于元芫,不知道哪根筋绕错了位置,一见康仔就忍不住跟他斗嘴,两人似乎也斗上了瘾,每回见面不斗上几句就浑身不痛快,像此刻──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啰嗦啊?偶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每天都抓着他问潞什么时候回来,他又不是潞肚子里的蛔虫,哪会知道他哪时候回来?
“骗人!盎然说你是跟着潞最久的伙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裘元芫说什么都不相信,还是在他身边跟前跟后。
“说到这个,人家小花都不急了,你到底在急什么东东?”小花才是潞的正牌女友,那位皇帝都不急了,她这个太监急个屁!
“奇怪了,这关盎然什么事?”裘元芫鼓起腮帮子,大大的不服气。
“小花是潞ㄟ女朋友,当然关她的事!”倒是不关你的事。
“盎然是潞的女朋友?”裘元芫瞪大了眼,不肯相信他的话。“你不要乱讲,盎然说他们只是‘室友’!”她火大地戳着他的肩窝,一个字一个字低吼着。
“你是白痴啊?青菜梭梭你就信了?笨‘屎’了!”狼哪呆看面就知,果然是个大ㄎㄡ呆。
“屎你的大头鬼啦!”元芫最恨人家说她笨了,康仔好死不死踩到她的地雷。“发音都发不准,你是没念过书啊?”
这次换元芫踩到康仔的痛处,他是不至于没念过书,但念得不高倒是实情。由于小时候家境不很好,他又没什么念书的细胞,所以国中毕业他就出来当学徒补贴家用,久了便跟工人们混熟了一口台湾国语,发音总是改不过来。
“你你你……要你管!”他胀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轮转。
“咦?你、你干么脸红啊!”莫名的,元芫也红了一张脸。
“你管偶!”他又窘又气,声音大了起来。
“是‘我’,不是‘偶’啦!”元芫忍不住纠正他的发音,也扯大嗓门跟他对峙。
“阮母仔都不管了,你‘鸡婆’什么?”他一急,干脆国台语混着讲。
“什么是‘给勃’?”跟花盎然一样,裘元芫的台语也是一级烂,她怪腔怪调的学着他的话讲。
“你……偶懒得跟你梭!”这查某是装哮仔喔,气死人了!
“你这个人怎么讲不听啊,是‘说’,不是‘梭’啦!”
“你管偶怎么梭!”
“是说,不是‘梭’,要卷舌,卷舌你知不知道?”
花盎然一走出房间,看到的就是这一男一女对着彼此大呼小叫,谁也不让谁的模样,看得她忍不住发笑。
“小花,拜托把这个‘萧查某’带走好不好?偶快被她‘环屎’了!”他越急,平常发得还算标准的音就全失了准头,听起来更是荒腔走板。
“喉!这句我听得懂哦!我‘萧查某’?你才是疯子咧!”元芫气疯了,他竟然敢诋毁她,说她是疯女人!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吵了,吵得我头好痛!”花盎然忙着摆平两只互咬的狗,其实她心里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好男不跟‘你’斗,偶要回弃了!”康仔也是被她气得头发昏,火大的拍拍屁股准备闪人。
“拜托!”裘元芫无力地猛翻白眼,连纠正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好意思,康仔,下次再来玩哦!”花盎然笑着送他到门口,见他们吵得这么热闹,多少也让她的心情平复了些。
“呒啦,偶要走了。”他腼腆地笑了笑。
“喂!你给我等一下!”康仔一只脚才踏出门坎,又猛然被裘元芫给拉进门。
“又怎么了?”他一脸莫名其妙,连花盎然也搞不清元芫的意图。
“你给我‘梭’清楚,到底盎然是不是真的是潞的女朋友?”
“元芫!”花盎然吃了一惊,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女;怎么她不过是在房里逗留了些时候,他们竟然……“聊”得那么深入了?
“你这咧查某实在很‘番’ㄋㄟ!你哪不相信,直接问小花不就好了?”康仔再也受不了裘元芫,直接将问题丢给花盎然。“对不对喉?小花。”他完全不明了花盎然的挣扎,自然没想得那么多。
“是这样吗?盎然。”裘元芫泛起冷笑,一双美美的大眼睛直盯着花盎然瞧。
“我……”千算万算,算不到康仔这颗暗棋。元芫自然是问过她和沈潞之间的关系,可是这让她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