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翔平还继续往下说,描述的情形更加详细。逸青很想不加理会,却再也忍耐不住。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是直挺挺地站在郭翔平的面前。
郭翔平看见他,好奇地停下来,正想发问的时候,冷不防地正中他一记勾拳。
“干什么?”郭翔平被他打得眼花,既困窘又不甘地问,“你为什么打我?”
“警告你不要乱说话!”逸青伸手又是一拳,这下子郭翔平更是躲避不及,砰的一声被击到泳池里。
现场一阵喧哗。刚才的那个人赶到逸青身旁,他愣愣地问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逸青瞪着自己的拳头,也说不清为什么出手的原因。良久,他想出个好理由来。“因为唐留衣是我的邻居!”他说。
第四章
逸青坐在车里,内心有一百个后悔。刚才为什么出手?这个问题他比别人更好奇。
他心里不是讨厌唐留衣?为什么别人搬弄她的是非,会招惹他的报复?他的手不断地捶打着方向盘,藉以发泄他的悔恨。
他管别人怎么说她?唐留衣在到处卖弄风情的时候,就该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他的心情抑郁,脚下的油门踩得更加用力。没多久,就快回到家了。
多么熟悉的一幕,银色的保时捷换成白色吉普车,同样停在唐家大门。逸青关掉前灯,放松油门,让车子慢慢向前滑行。
他瞪着昏黄的街灯下,一对男女伫立在白色的竹篱之后。女的正是留衣,身上还是刚才的装扮,香奈儿的丝质洋装,缀珠型的背心覆在奶油色的雪纺纱连身衬裙上。晚风袭来,银色的缀珠闪闪发亮,像鱼鳞一样动人。
她倚在篱笆上,微仰着头笑望着杜良威,一头浓密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杜良威就像个道地的艺术家,优雅地站在她的面前,微曲着腰,一只手帅帅地吊在口袋上缘,一只手则懒懒地搁在留衣的腰际。
逸青忍不住怒从心来。才前一刻,他为了她的名节出手殴打了一个人,多么不值得啊!瞧瞧她这会儿像只引狼入室的羊,而且绝对没有半点不愿。
不知杜良威讲了句什么话,逗得她开心的娇笑着,逸青忍不住亮起大灯,向门口闪了闪。
终于两个人警觉到有第三者的存在,留衣站直身体,而社良威也把手从留衣身上收回。他两手插进口袋,朝逸青这边瞧了瞧。
“他是我的邻居。”留衣面无表情的说。
眼看着逸青把车子开入车库,留衣顿了一下,随即对杜良威说:“时间已经很晚,你该回去了。”
杜良威似乎有些依依不舍。她又推推他,“明天在摄影棚内还见得到面,不是吗?”
杜良威这才死心地转身。
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想凑上自己的唇,她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晚安,明天见。”
杜良威悒悒地回到车上,大灯亮起,他又在车里向她摆摆手。
吉普车消失在暗色里,留衣松了口气。一回神,就看见逸青站在她的面前。
没有车灯的光亮,夜蓦地变得好黑。逸青的脸半沉在夜色中,笼罩的阴影分不出他的脸上表情。
留衣想走进屋子里,却发现他仍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她转过身来问他,“有事吗?”
逸青向前一步,脸上的光线亮了些。留衣看到他的表情是极端的严肃,没有半丝笑容,她突然感到害怕。
他走到竹篱边,离她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留衣又放胆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他冷冷地开口,“我只想给你一句忠告。”
他的表情始终没变,而留衣亦好不到哪。她扬着形状优美的眉毛,睁着他早就熟悉的琥珀双眼,用相同的口气回答,“留着你自己用吧!”
就在她想转身的一刻,逸青捉住了她。
“干什么?”
琥珀的主人不再是猫,而变成一只警觉的豹!她的对手也从蛰伏的状态,一改而为侵略的野兽。
他抓住她的手,气势汹汹地欺上来。“不要到处宣扬你的魅力,那不是一个正经女人该做的事。”
留衣挺起胸脯,反问回去,“告诉我,什么才叫做正经女子?是不是你所交往的那一些女人?”
他低估了她,他以为她会生气、会害怕,或者像其他女人一样尖叫,没想到她迎面而战。
“如果你想和那些女人比,那可差多了!”逸青回应的是一句讥诮的话。
“你真的知道这其中的差别?”
他发誓他是受到这句话的鼓动,或者着了那双眼睛的魔。那琥珀色的光芒似乎含着咒语,逼迫他去采取行动,证实她的想像。
他吻了她!
没有任何预兆,他堵住她的嘴唇。而几乎是同一个时刻,留衣便为他打开了邀请的大门。他没有时间考虑,也没有时间细想,他的舌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钻了进去。
她的味道很好,嘴里似乎还留有龙舌兰的辛辣,逸青已经分不清楚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出自于他的想像。
两人之间的障碍早已化为无,那道低矮的白色竹篱自动地委靡,融化在高涨的热情中。
他紧抓住她的手依然牢固,而他的唇更是不放松,一节胜过一节,仿佛要将她逼到无法逃躲的死角。
唇舌兀自缠绕,一股陌生的激情贯穿他俩,将两人一起卷入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漩涡里——那是由不同的感觉所形成敏锐的感官、深沉的情绪和纠葛的欲望。
他们喘着气。
留衣不甘示弱的瞪着他,残余的一丝力气支撑着她发软的腿,让她还能够稳稳站着而不至于瘫倒在他的身上。逸青的眼神则深似黑墨,明暗不定的光影底下是一团更深的阴影。
“离男人远一点。包括——我!”他嘶哑地迸出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房子里。
留衣这才放任她的腿滑向竹篱。她倚栏发愣,心思仍是不住地回荡着,为刚才的一吻和他的申诫。
阳光透过窗帘的叶片投射在蓝色的大床上,从它凌乱的程度可以看出这张床的主人昨晚睡得并不好,而且还可以说是十分糟糕。
自大门外走进来之后,逸青的心就没有一刻安宁过。他的脑子总是浮现出一张脸孔,除了那双困扰着他多年的眼睛,再加上了一副足以毁掉一个圣人的表情。
她像受了催眠似地如梦幻般,却又这么真实。骄傲和降服同时出现在她的脸上,他可以感受到她那股激动和颤抖……而那些全是自己造成的?
他不得不纳闷,在别的男人唇下,她的反应是否同样地慑人魂魄?
逸青一整夜就是这么过的,除了辗转反侧,便是睁大着眼瞪着天花板。他可以清楚感觉到晨光的明亮及小鸟的鸣唱,他知道天早亮了许久。
挣扎着起床,他拖着比往常还要疲惫的身体冲了个澡,精神总算恢复一些。他走下楼去,在通往餐厅的走廊时便听到一阵嘈杂。
这在高家是极为罕见的情形,逸青缓住脚步,刻意竖起耳朵,他听到大哥逸安的声音。
一向稳重温和的逸安,居然抬高着声音,不知在向谁反驳。“任何事我都可以依您,唯独这件不行!”
回话的是奶奶的声音,奶奶显然也是动了肝火,口气和孙子一样硬。“我要说的正和你一模一样,家里所有的事我几乎不管,只有这事我一定坚持到底。”
逸青上前探头而望,奶奶和大哥正对峙于餐桌的两端,表情同样地不肯妥协。他实在好奇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发这么大脾气?
“我不去,绝对不去!”逸安斩钉截铁的说。
“你一定要去!”奶奶也不甘示弱。
逸安瞪着一向疼爱自己的奶奶,痛苦的说:“您为什么要逼我,您难道不了解我的个性?”“就是了解,才要你去。”
逸安见奶奶没有转围的余地,忍不住板起面孔,森然说道:“我记得奶奶说过我们高家从不求人,为什么您今天要我去攀附这层关系,只因为他是我们最大的客户?”
奶奶气白了脸,颤抖的回答,“奶奶这么做不是为了贪图利益,奶奶是为了诚信。”奶奶吸口气说,“没错,周家的确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客户,但他同时也是我们的恩人。几年前,若不是有周家伸手支援,你以为凭我这个老太婆和你们三个小娃儿,可以稳住公司吗?”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只这一项。”
“这不是报恩!”奶奶大声地喝斥。“这是早在你爸妈还未发生意外前就说好的。这是承诺,我不能假装这些话没说过。”
“到底是什么事?”逸青在两个人冲突更深的时候出现,他好奇的问,同时也极度关心。究竟是什么事,让奶奶如此发怒?
逸安见逸青出现在餐厅,怏怏地转过头去。“你请奶奶说明吧!”他表明了不想再提这件事。
逸青见这局势,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以及和大哥的切身关系。大哥明显想逃避,只是碍于奶奶的坚持,他的脸涨得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