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走了。”
“走了?难道他对你没有任何的要求?他买了你今天所有的钟点就让你这么的回家?”他的口气听在何梦汝耳中,除了猜疑之外似乎还有一丝……嘲讽。
是她多心了吗?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林开平有些陌生?
“开平,你今天……怎么了?有些怪怪的。”何梦汝的话令林开平露出个极不自然的表情。
“我哪里有怪怪的?是你多心了吧!”他拍拍机车的后座。“上车吧!我还没吃晚餐,我们现在就去吃。”
车子飞驰在黑夜繁华的街道,虽然不是下班的交通尖锋时刻,但由于台北正在挖捷运,道路上的坑坑洞洞令机车好几次差点失去平衡。
一辆排放乌烟的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喷了他们满脸满身的废气。
“妈的,什么东西!”他十分不斯文的咒骂着,未料一个不注意,又冲撞到斜角的一辆私家房车。
车子停了下来,驾驶者怒气冲冲地环视了一下后车身,虽然并没有任何损伤,但口气仍带着指责。
“喂,你到底会不会骑机车?撞坏了我的新车,看你怎么赔得起!”
林开平满腹的怒火正无处可发泄,挑高了双眉,握着车把的双手更加重了力道。
“你瞪什么瞪,想打架吗?”对方的口气也极冲。
由于车子阻挡了其他车辆的通行,引来了不少责难的眼光。
何梦汝跳下机车,走到两部车子中央。
“对不起,先生,刚才我男朋友不是故意要撞上你的车,真是抱歉!”她只是想平息一场不必要的争执,哪里知道林开平像吃了火药似的咆哮起来。
“梦汝,你干嘛跟他道歉!又不是我们的错!”
“开平!”何梦汝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林开平呀!
“好啊!不是你的错,那你是说我不对了?看来不给你这个臭小子一个教训,你还真不知好歹!”对方说着便卷起了袖子,一副要开打状。
林开平也跨下了机车,像失了控的火箭冲至对方面前。
“干嘛!想打架吗?”
“开平——”何梦汝硬将他往后推了下,连忙向对方陪着笑脸道:“对不起,是我们不对!我男朋友他今天心情不好,希望你多多谅解,好吗?”
也许对方被何梦汝真诚的态度所打动。“今天就看在你女朋友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了,哼!”说完便将车子驶离。
“哼什么哼!”林开平又想冲过去,何梦汝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住他。
“开平!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心情不好也不必找别人打架!”
“是!我今天是心情不好,我就看不惯他那跋扈的态度,他以为有部车子就多神气!我告诉你,改天我就要开一部比他更拉风的车子,看他还得意不!”他心里极不平衡的怒吼着。
今天要是开着高文凤那辆跑车,他也不必忍受道路上坑坑洞洞的不舒服,甚至也不必吸公车排放出的废气,更不用去看别人的脸色!
总归一句话,他要是有辆车——不!他要的不只是辆车,而是钱。
“开平,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不是还没吃晚餐吗?我请你去吃牛肉面,你不是最爱吃永康街老王的牛肉面吗?”何梦汝看得出他是真的“心情不好”,耐着性子安抚着他。
林开平似乎也察觉自己今天过于失常,极力克制住心中的不平衡,二话不说的跨上自己已经有点“嫌恶”的机车。
“就去吃牛肉面吧!”
望着热腾腾的牛肉面,林开平非但没有一点胃口,反而像面跟他有仇似的瞪着面。
这家老王牛肉面店已将近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也许是因为怀旧的关系,店面仍是破旧不堪,十分简陋,并没有因生意兴隆而特意装潢。
林开平突然想起昨晚和高文凤去的意大利餐厅,那种富丽的装潢,那种高雅浪漫的气氛,令他像个赌气似的孩子,硬是把面推到何梦汝的面前。
“我不吃了,你吃。”
“我吃?你不是还没吃晚餐吗?”何梦汝把面又推回他面前,像哄孩子般地道:“不管有什么事不顺心,也不要饿坏了自己,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梦汝……”
“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她温柔的口气令他心中有了丝丝的愧疚。
他不该因自己的失常而将愤怒发泄在她身上,她是无辜的。
而今天,他是吃错了什么药,竟会对她发脾气?!
不!他不该这么对她,她没有错。
他默默无言地低下头吃起牛肉面。
何梦汝只是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但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开平今天的失常,不该只是“心情不好”这四个字这么简单吧?
吴莉萍不敢相信自己所得到的消息。
自从情人节那一晚之后,她就好像再也连络不上高非。她原以为是因为高文颖回国,所以高非忙着陪儿子,没想到他却是忙着陪一个酒女。
像打翻了一大缸的醋,吴莉萍差点就要直冲到高非的办公室,但是——
她拿起了话筒,拨了杂志社的电话。
她相信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林开平不相信幸运之神会这么快降临到自己身上。
看看报纸上那一大篇幅的征人启事,他的额头竟微微地沁出汗来。
“非?”正在寻找一批年轻的尖兵,他早耳闻高非有意将“非?”交由高文颖经营。
而今这个征人启事,不也正是他向上爬升的一个大好机会?
他唇边浮起一抹得意的笑,不由自主的拿起放在公事包内已久的履历表。
他一定要进“非?”,而且要靠他自己的能力。
他要让高非对他——刮目相看!
虽然何梦汝和高文颖不过是当年的一面之缘,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由高非的口中,她好像认识高文颖很久很久了。
对于高文颖,她甚至有了想再见他一面的念头。
虽然她对他的印象仍停留在当年那粗浅的一面之缘,但是她从没有忘记过他。
就如同玉佩一直戴在她身上一般,难道真如高非所说的,这全是缘分?冥冥中的牵引?
而他可还记得她?
高文颖看着佣人陈妈放在他桌上的牛皮纸袋。
“陈妈,这是什么?”
“不知道,刚才在信箱发现的,上头只写了少爷你的名字,也许是寄给你的吧?”
“好,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高文颖实在想不出谁会寄东西给他。牛皮纸袋上除了他的名字外,什么也没写,想当然耳,这牛皮纸袋绝不是“寄”来的。
他把纸袋拆了开来,发现只是一本当月的杂志,他实在搞不清楚对方寄这本杂志有何目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翻开杂志,一见到那醒目的标题,他的两道浓眉紧蹙了起来。
名企业家×非迷恋酒女
他把整篇报导仔细看了一遍,虽然表面的“x非”并未写明是高非,但明眼人一看必然都心知肚明,报导中的“x非”指的就是他的父亲高非。
迷恋酒女?父亲会迷恋酒女?可能吗?
报导中写得绘声绘影的,就连酒店的名字,还有酒女的名字,甚至那被打上马赛克的照片,无不令高文颖触目惊心。
他并不是不赞成父亲续弦,但若真如报导中所说的,对方只是一名二十出头的酒女,那不免让他忧心忡忡。
难道父亲真的迷恋上一名酒女?
他的思想绝不落伍,职业本不分贵贱,年龄更不是问题,但他太清楚父亲的个性,也相信父亲不是个会“迷恋”上酒女的人,莫非是这个酒女想打知名度,或者是她另有企图?
企——图?!
对!她一定是有所企图,否则她为何要送这么一本杂志给他?
他甚至认定这本杂志是她送的。
为了要弄明白她到底有什么企图,也为了维护高非的名誉,他决定要去探探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何梦汝才一踏入酒店,发现所有的人正以一种她前所未见过的眼光看着她,眼光中还透着深深的醋意。
“如梦,恭喜了!”说话的是酒店一名叫仙仙的女孩。
“恭喜我?”何梦汝还是不明白她所指为何事。
“如梦,你还真是黑瓶子装酱油,手腕高明极了!”另一名正在化妆的雅雅也瞟了她一眼;一直以来,她视何梦汝为眼中钉。
“仙仙、雅雅,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何梦汝快想破头了,还是找不到答案。
一直坐在一旁梳头而没有吭声的文文,看不过仙仙和雅雅对她的嘲讽,压低声音说道:“如梦,你知不知道你出了名了?”
“出了名?!”她正想问清楚原因,文文便把杂志摊开来,放到她面前。
何梦汝一看杂志上的报导,大吃一惊,胃中一阵翻滚。
“怎么会这样?”她有些失神。
虽然高非天天来捧她的场,但是她与高非的关系就像忘年之交的朋友,每一次高非总是和她聊聊天后就离去,从未对她有任何的要求或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