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惹到黏皮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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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我看她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把你拐到『富盛』来工作。」周绍德叹了口气。

  「以前我一直担心羽心是个女孩子,别说接掌『富盛』了,恐怕连出去上班都有困难,老是烦恼着这么大的家业该怎么办才好?幸好,以后有你接掌。」

  「这一切都是董事长看得起我,其实羽心在『卓尔』担任秘书时,工作表现颇为良好,只是平日您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反而让她没有表现的机会。」

  「以前我一直都很遗憾羽心的父母亲走得太早,没有留下一个男孩来接掌事业,现在能把『富盛』交给你,我就能安心地退休……」

  荆尔杰在她的耳畔低喃,要她赶快进房去冲澡,换上干爽的衣物,然后,他走到周绍德的身边,两人坐在沙发上开始聊天,从「富盛」董事会的派系,聊到股票分析、经济发展,国际情势,每一个话题都不是她能插得上嘴的。

  她反而像个局外人,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爷爷需要一个男人来接掌周家的事业;荆尔杰想要「富盛金控」来拓展他事业的版图。

  而她呢?像是多余的、不被期待的。

  她的心忽然紧紧揪在一起,失落地走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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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心回到房间,冲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袍。吹干头发后,疲惫地窝在被毯里。

  受了一点风寒,她的身体发烫,冒着汗,但心却冷冰冰的。

  很多时候,她都想努力遗忘荆尔杰说的那段话,漠视他是为了权势和金钱而靠近她,然后继续爱他,享受他的温柔、他的宠溺、他的体贴……一直活在谎言里自欺欺人。

  荆尔杰敲了敲她的房门,推开门板,走了进来,坐在床沿看着她整个人半缩在被毯里。

  他伸手探近她的额际,感觉她的体温。

  「体温有点高,看,都是妳爱做怪,现在生病要吃药,高兴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他温柔的呵护竟像根针般,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痛得她的眼底浮现了泪光。

  她竟怀念起以前他凶她、斥责她、冷落她的时候,起码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实的他,虽然会令她难过,但起码不会伤心。

  「全世界离台湾最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她轻轻开口问他。

  「如果就地球的经纬度而言,阿根廷位于南半球,刚好是在地球的另一端,应该是距离台湾最远的地方。」

  「阿根廷?」听起来好遥远、好陌生。

  「妳该不会是想和我去那里度蜜月吧?」他看着她一脸迷惘的神情。

  「那对你而言,世界上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没有妳的地方,到了哪里都觉得遥远。这句话满意吗?」

  「你在讨好我吗?」

  「是。」他温柔地笑开来,想逗她,却见她的眼神变得黯淡。

  「你人真的很坏,我都病了,你还寻我开心。」她压抑住想哭的情绪,硬是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他捏着她挺翘的鼻尖。「谁教妳这么不听话,这种天气还要下去游泳,病了活该。」

  她像只小猫似的,蹭进他的怀里,贪婪地汲取他温暖的体热。

  「你都没说过爱我,你有多爱我呢?」她抬起头,定定地瞅着他。

  只要他一句话、一点温柔,就能镇定她惶恐的心。

  「唉、唉、唉……」他长长地叹口气,吊足她的胃口。

  他以为她是故意让自己生病,想借机在他怀里撒娇,所以打算小小地惩罚她一下,刻意不说爱。

  「到底有多爱?」她紧张地期待着。只要他一句话,她会努力忘记那段录音档的对话,相信他是爱她的。

  「一直以来都是妳爱我、妳喜欢我的,难道妳忘了吗?」他凑近她的脸,轻轻地吻着她苍白的唇,在她的耳畔低语。「别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故意把自己弄病了。」

  她的心,一路地往下沈,沈到最荒凉、最深处。

  他的唇碰触到她,冰冷的。

  失去恋爱的心情,再热情的拥抱都温暖不了她的身体;再甜腻的情话也填满不了她寂寞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看他,努力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要让他牢牢记在脑海里。

  「对啊!我们的恋爱从一开始就不公平,都是我主动爱你,你被动承受。也许这辈子,你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爱你的人,找不到了……」

  她伸手攀住他的颈项,主动地凑上前,深深地吻住他的唇,那样热切的、激情的,巴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体内,完全的占有。

  良久,她离开他的唇,喘息着。

  「想借机把感冒的病菌传染给我吗?」他抚着她红肿的唇。

  「被你发现了。」她俏皮地吐吐舌头,努力掩饰内心倜伥的情绪。

  「乖,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明天是『富盛』的纪念酒会,到时候妳是最美丽的女主角,可不能病着喔!」他温柔地哄着。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哀伤的情绪漫上心头,鼻翼汇聚着酸楚,她别过头,不敢让他瞧见殷红的眼眶。

  「那我出去了,妳好好休息。」他替她盖好被子,轻巧地带上门。

  她想到他终究没有爱上她,不禁难过地揪紧被毯,看到无名指上璀璨的钻戒,心阵阵抽痛着,任凭凄然的泪水沾湿枕心。

  她恍惚地想着,他再也不是她记忆里那个温柔地哄劝她别哭,心疼地为她拭泪的少年荆尔杰,而是一个被利益蒙蔽真心,连爱情和体贴都能贩卖的市侩男子。

  如果,当初她选择继续留在法国不回到台湾的话,他和她这两条平行线,就永远不会有交会的一天,此刻她的心也不会千疮百孔,而记忆里的他将永远是美好的。

  她一股脑儿地将封贮在心里数十年的抑郁、委屈、悲伤全都发泄出来,泪水流得愈急,回忆就飘得愈远。

  蒙胧间,她想起十岁的时候,在保母的陪伴之下乖巧地与父母说再见。如果当初她不那么乖巧,任性地大哭大闹,留住他们,让他们错过那架死亡班机的话,那么她的人生会变得如何呢?是不是就不会遇见荆尔杰了?

  她抓紧枕头的一角摀着嘴,完全崩溃地大哭,哭到抽噎,哭到枕心湿成一片。

  天色渐渐暗了,月亮穿过窗帷,投下寒冷的光波,天地之间,恍若仅剩她的啜泣声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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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辛顿饭店」的中庭里,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宴会,聚集了许多政商名流和媒体记者。

  爵士乐团悦耳的钢琴演奏为这场晚宴揭开序幕,黑夜慢慢地罩下,璀璨的灯火一盏盏地亮起,身着华服的宾客一一进场,服务生端着摆满香槟的托盘,不断地穿梭在席间,提供服务。

  当「富盛金控」的董事长宣布新一任的CEO人选为--荆尔杰后,他走上台,瑞起酒杯向大家敬酒。闪光灯不断地在他的眼前亮起,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简短地发表完感言,吩咐助理将公关稿传给各家媒体后,便走到周绍德的身边,低声询问。

  「怎么没见到羽心呢?」他想跟她分享这一刻,告诉她,他愿意当她永远的战士,守护她的王国。

  「她说有点事,会晚点儿到,还没来吗?」

  「还没。我打手机问问她在哪儿?」他压低音量。

  「好,那我先过去和一些老董事聊聊天。」周绍德往人群中走去,沿途不断地向熟人点头寒喧。

  荆尔杰再次在黑鸦鸦的人群中搜寻着她的身影,最后他走到户外,拿起手机拨打那串熟悉的号码。

  羽心站在「肯辛顿饭店」七楼的套房内,落地窗外的景致正好是中庭,可以全程观看到「富盛金控」纪念酒会的情况。

  她怔怔地站在窗边,一阵凉凉的风拂过她的面颊,耳边听着宴会场上悠扬的乐音和宾客嘈杂的交谈声。

  她在人群中见到那抹既熟悉又耀眼的身影,看着他被媒体包围,举杯庆贺,直到她身边的手机响起,才打断她的思绪。

  『羽心,妳在哪里?」荆尔杰的声音由手机的另一端传进她的耳膜。

  她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影,心又不由自主地抽痛着。果然,她是没有办法假装若无其事地待在他的身边。

  「我在离你最远的地方。」

  他满脸疑惑。她在玩什么游戏?

  『羽心,别玩了,我没时间和妳玩捉迷藏的游戏。』

  「我没有在玩游戏,我们之间的游戏已经结束了。」她语气淡漠。

  『什么意思?』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在这场爱情的赌局里,我已经输光了全部的筹码,再也没有把你留在身边的本钱了。总之,你赢了。」说好不哭的,但冰冷的泪水还是沁出眼眶。

  『我不懂妳在说什么?妳人到底在哪里?』他往会场的另一端走出去,避开人群,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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