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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汇入你的秘密户头。」皇廉兮答。然后,又问:「码头管理中心说你最近要回皇家一趟?」

  「嗯。」皇泰清应了声。

  「什么事?」皇廉兮探问。

  「我这个败家子,每年必行的报帐日到了。」皇泰清往楼梯走,离开这个没有红色、没有热情的海下八公尺密室。

  没有热情、没有红色,火星不再是火星。

  皇泰清回到船艇上,第一件事,依旧往梁荧惑的舱房走。他敲了敲门,不等回应,就开门进房。

  梁荧惑坐在写字柜前,专心地整理着照片,没有回头看他。

  「惑惑。」他叫她。

  她这才回首凝视他,但是那张绝伦的脸蛋上,不再有任何表情。以前,她看他时,那双墨绿的眸子灵动热情,充满渴盼,述说他是她最重要的人。现在,她看他的眼神,冷了,彷佛他只是个陌生人。

  「惑惑,我有事跟妳谈。」他走到她椅子后。

  她站起身。他随即抱住她,吻她,好一会儿,他放开她,泄气地往床畔落坐,双手抹着脸,嗓音沙哑地说:「过来,惑惑,给我一个拥抱,好吗?」

  梁荧惑听话地走到他身前,柔荑环抱着他。

  「不够。」他低吼。「再抱紧一点。」他双臂用力勒住她纤瘦的娇躯,想感觉她是热的──每当他企图唤回她的热情,她只是更冷。

  「妳到底怎么了?」他突然将她往床上压,愤怒地道:「惑惑,告诉我妳想要什么?」

  梁荧惑看着他炯亮的琥珀色眼眸,摇了摇头,只说:「泰清……」

  然后,房里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皇泰清笑了起来,笑声很凉,充满失望情绪。他放开她,远离床铺,站在门边,背对她,转动门把,道:「妳还是不说。好吧、好吧……等妳想说的时候再说。这阵子,我要回皇家一趟,希望我回来时,可以看见以前的惑惑──我的火星。」

  门开了,他走了。

  门关了,她哭了。

  梁荧惑伏在枕头上,默默垂泪,探手取出枕头下的飞鸟衔心钥匙圈,紧紧握在心口。她要他一走出门,就开始想她,她要他心里有她,只是这样而已啊……

  惑惑,妳是星,我是天,我们不分离……

  如果他能再讲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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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搭祭家的船艇离开海岛,再搭飞机回皇家。两个礼拜后,梁荧惑从皇廉兮那儿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一种清寂凄切揪痛她的心,这两个礼拜她想极了他,强迫自己用工作来忘却,但是她的工作跟他有关,越是想忘却越是往心底钻,今天,一听到他回来了,所有的孤独一爆而出。她急忙地出舱房,离开船艇,往码头管理中心跑。

  码头管理中心的人说他带了客人,可能上高原去,晚点才会回菜园湾。她一愣,不能在第一时刻见到他,怅然所失地离开码头管理中心。一辆汽车的玻璃照出她绉巴巴的衣衫,她的头发有点乱,她紧张地用手抓了抓,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见他,随即返回船艇,梳洗更衣。几个小时后,太阳下山了,她走到浮坞酒馆。米雷告诉她,皇泰清和皇廉兮在海下八公尺密室谈事情。

  她下去了。还没见到人影,就先听到他们的声音。

  皇廉兮说:「你怎么带莲邦的母亲来?」

  「婶婆想见儿媳妇,莲叔始终不带天莲回皇家,婶婆干脆要我带她来看天莲。」皇泰清的嗓音清晰可辨。「我今天看到天莲了,她过得很不好。我要带她离开莲邦──」

  「你疯了!」皇廉兮叫道。

  「你不是跟我一样,也觉得天莲不该嫁给莲邦。」

  「她已经嫁了,我们就只能祝福她──」

  「够了,皇廉兮──」皇泰清的嗓音继续传开。「我已经跟天莲说了,今晚,我的船艇要起锚,她来,我就带她一起走……」

  梁荧惑没下到海底八公尺,已觉得缺氧头晕,眼前无色无彩,她在楼梯上转身,走出密室入口,离开酒馆,奔往八号码头。

  收好自己的东西:照片、幻灯片、笔记本、手提电脑、简单的衣物,她离开这艘今晚要起锚的船艇,走到商店区的虎家。

  天已经黑了。她敲下虎家的大门。虎洋、费沁蓝和虎千风,这一家三口齐来应门。

  她一看到这三个人,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说:「我的房间还在吗?」

  「Mars?」费沁蓝马上抱住她,将她迎进门。

  她扰乱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晚餐时间。

  虎洋和虎千风把她的行李,提到三楼──她的房间。费沁蓝温柔地安慰她好久,却什么也没问,只是陪着她,握紧她的手,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她不孤独、不孤独……

  今夜的月好圆好亮,天空没有任何孤星。酒馆举行热闹的品酒会,谁会孤独呢?

  午夜过后,虎洋参加完品酒会,回到家,上楼探问梁荧惑。他敲了敲门,问:「睡了吗?」

  「你回来了?」来应门的是妻子费沁蓝。

  虎洋吻吻妻子,走进房,看见梁荧惑坐在床上,美颜没有睡意。

  「妳跟皇泰清吵架吗?」他问梁荧惑。

  妻子费沁蓝拉着他往床昆凳坐。

  他继续说:「我有个东西要给妳。」然后,他拿出一只天鹅绒盒子,掀开来,一条飞鸟衔心的宝石坠炼占据在盒中。那白金飞鸟衔着心形红宝石,坠头还有一把小小的钥匙,很精巧。

  「这是……」梁荧惑愣住,说不出话来。

  「这是皇泰清要我帮他制作的。我是个设计师,他却把我当匠师使唤,要我照他的想法制作这条坠炼。」虎洋说着。

  「这是妳的链子──」费沁蓝微笑看着梁荧惑。「泰清要献给妳的。」

  梁荧惑又哭了,说:「他已经走了啊……他今晚已经带着扬天莲离开了呀……」

  扬天莲?!虎洋和费沁蓝同时顿了顿,夫妻俩面面相觑。

  「Mars,妳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费沁蓝开口。

  梁荧惑伤心地摇头。

  「扬天莲是皇莲邦的妻子,怎么会跟皇泰清扯上关系?」虎洋也不明白了。

  「不是的,」梁荧惑边哭边说:「他们同时爱上她……莲邦,廉兮、泰清都爱她……她嫁给莲邦,可是泰清不死心,说她过得不好,要将她从莲邦身边带离……就是今晚……」

  「怎么可能。」虎洋皱眉,觉得好笑。他刚刚在品酒会上,还遇见皇泰清到处在找梁荧惑,一副焦急模样,他怎么可能是爱扬天莲……别开玩笑了!

  「Mars,我想妳可能真的误会了什么,」费沁蓝凭着自己身为女人的直觉,说:「廉兮怎么样,我是不清楚。不过,泰清爱上扬天莲,我认为不可能;泰清是一个具侠义心肠的浪荡子,他帮助一个他认为不幸的女人,绝对不是爱上她──」

  当──当当──

  几声门铃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来了。」虎洋说了句,起身准备下楼。

  「谁?」费沁蓝问丈夫。

  虎洋答道:「具侠义心肠的浪荡子。」他走出房门。

  费沁蓝也起身。

  「沁蓝姊,别走。」梁荧惑紧张地叫住她。

  费沁蓝回首,笑了笑。「Mars,妳可是战神耶,别怕,有什么事,今晚跟他说清楚。」说着,她也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钟,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那是Salvatore Ferragamo手工软革便鞋踩在地毯上,幽微、神秘、高雅的声音。

  梁荧惑的心怦怦狂跳。门开了,皇泰清穿着休闲式西装、牛仔裤,笑着,朝她走来。

  「惑惑,」他叫她,取出手上天鹅绒盒里的坠炼,坐在她身边,手臂圈绕着她,将链子戴在她白皙的颈子,然后吻她,说:「妳这个傻瓜。」

  梁荧惑抽气两声,哭了。「你不是带着扬天莲走了吗?」

  「没带妳,我哪儿也不去。」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我的惑惑──」

  「你没带我,也回了皇家;你以前没带我,也来了海岛;我受伤,你没带我,一样离开……」她在他怀里翻旧帐。「你没带我,哪里都能去。」

  皇泰清苦笑,只能吻她,终于知道她这一阵子在闹什么别扭了。

  她又说:「扬天莲呢?」

  「她没来。我想她跟莲叔会过得很好吧。」他说着。当他发现她不见,在码头疯狂找她时,他无法管其他人过得好不好。

  细细回想,他的心时时刻刻被这小女人占据,他以为浪荡子的心是自由的,他的自由,其实就是惑惑。

  没有别的女人、没有别的星,只有惑惑,只有火星──

  惑惑,妳是星,我是天,我们不分离。

  终曲

  皇泰清的船艇起锚了。

  这个晚上,是火星最接近地球的日子。天空中,那颗最红最亮的星,近在桅杆顶。

  皇泰清的舱房里,那个插着剑与花的大土罐,今日,依旧繁花簇拥单剑。梁荧惑照样砍它一地断梗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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