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看吧!明明就很痛,何必要逞强?」他连忙强自镇定下心神,低斥道。
她又再度落入了这个男人的怀抱里,他的大掌正小心翼翼地包裹着自己受伤的足踝,传来的温度和这男人的低声斥责不成正比。她很难想象,平日严肃对她的柳非凡,此时此刻居然对自己这么地好……
她从母亲过世之后,很少跟人有这般亲近的互动;就连主动跟自己示好的秦明明,却也因为大妈的关系,只能偷偷摸摸地对自己好。
但现在柳非凡居然这样关心着自己,一时之间;心里深处孤独寂寞的冰霜,剎那间有种被他融化的感觉……
「妳……」
柳非凡抬起头,原本想带她去看医师的,没想到却对上了那一双水光盈盈的眸,心竟然揪了一下。
「你怎么哭了?是很痛吗?」
「不……不是……」她连忙否认。
他一时之间竟被这一双水眸给迷荡了自己的心神……
他不是不曾见过女子的眼泪,然而大部分女人掉泪的动机他都明白,是为钱为利而来;可眼前这张素净的脸,他却找不出理由来怀疑她的来意。
「不是?那是我看错了吗?你可别告诉我刚刚是因为风砂掉入你眼睛所以害你掉泪。」看到她这般折腾,柳非凡心里不忍。
「不是的……」她眨了眨眼,却将一连串的泪珠无声地滑落入裙。「只是……很少有人这么关心我……」
「很少?」
「是啊。」秦真真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用力吸了吸鼻子。「我有说错什么吗?」
他有些难以置信,月光下这张小脸虽然哭得梨花带雨,可却也着着实实是个美人胚子,很难让人擦肩却不回眸。
「你这张脸如果是长在秦若男那小子脸上,会被男人贴上弱不禁风的标签;可要是长在女人的脸上……你要说很少有人关心你,我倒不信。」他难得地扬起一抹极有魅力的真诚笑容。
秦真真也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起来。「我今天是受人所托才盛装打扮的,平常的我可不是这样。」
「那平常是什么样?泼妇样吗?」他又想起了当时她一口咬定自己是偷内衣贼的狠样.....嗯~~这很有可能!
「那次是个误会……」提到糗事秦真真脸儿红了起来,连忙道歉。「而且后来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很认真工作也很关心别人、很温柔的人.....」
「你也不过才见我第二次面,就对我这么了解?」他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眼神中趣味大过疑惑。
「喔……」糟糕糟糕,差点因为他的关心而忘了伪装,秦真真连忙圆谎。「我是从我弟弟那边听来的。再加上刚刚你对我这 好……我觉得你人很好……」
柳非凡听得有些痴了。她那双大眼,水汪水汪的波动,让他想要去了解,她的眼波之下,藏着什么样的心事?
「我……」柳非凡待要说话,却突然眼前一片黑。
「柳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人家都找不到你!」猛然间柳非凡的眼睛被遮住,麦爱玲娇滴滴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在此同时,麦爱玲狠狠地瞪了秦真真一眼,眼里满是不屑。
秦真真顿时像被泼了一桶冷水,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她怎么可以跟柳非凡这样单独相处?他的臂膀不是属于自己的,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更不是。
多丢脸,她刚刚在胡思乱想什么?她不过是只不起眼又被人瞧不起的卑微麻雀,怎可能获得柳非凡的关心呢?他对她也不过是对一个路过的人该有的同情心罢了!麦爱玲插入得好,让她的理智在瞬间打败了感性。
秦真真狼狈地站起身,不顾剧烈的脚痛,迅速转身离开,钻进刚刚涌进花园的人潮里。
「麦董……」柳非凡甩甩头,但麦爱玲似乎没有放开他眼睛的意思。
他皱起了眉,麦爱玲的举动第一次让他起了彻底的反感。「我在跟这位小姐说话,你没看见吗?」
他愤怒地将麦爱玲的手扳开,却只见麦爱玲娇媚的笑颜占据了他整个视线。
「现在只准你看我、跟我说话!」
麦爱玲霸气地将柳非凡拉了开来,宾客已一群群来到了花园之中。「我要放生日烟火了,过来陪我!」
发现秦真真离去,他突然有种想不顾一切将麦爱玲推倒的冲动,然而他的动作仍是慢了一步,秦真真早已没入了人群之中,她一跛一跛的模样,就像只跌跌撞撞的白蝶,逐渐消失在五颜六色的人影里……
五彩缤纷的烟火在黑色的夜幕里大肆怒放,然而这些热闹引人证叹的烟火,柳非凡虽看在眼里,想的却全都是方才那张素净的小脸,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叫什么名字呢?两次与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女人邂逅,她的来去总是成谜成风。
他的公司贩卖了各式各样美女的形象,个个千娇百媚、争妍斗艳;可这个小女人就像是一朵虚无缥缈、娇娇弱弱的白绒蒲公英,让人忍不住爱怜……
「你看!这是我爹地特地叫日本的烟火师傅帮我设计的『公主的眼泪』,你快看!」
麦爱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柳非凡顺着她所说的话抬头一看,剎那间烟火在黑幕中飞快窜出,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那束火光爆出了几个小光点,小光点又各自散了开来,成了点点蓝色火光的泪滴形状--
在场观赏的每一个宾客莫不为这个特别的烟火发出赞叹之声,柳非凡亦是如此。然而在他的心里,却将这公主的眼泪,与秦真真联想在一起……
「你看你看!真是精采!我……咦?」麦爱玲本来要搂住柳非凡的手臂,却发现异状。「……你怎么会拿着这个?」
「嗯?」听到麦爱玲这么一说,柳非凡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
居然遗留着那个小女人的高跟鞋。
*****
这是怎么一回事?
脚上的伤还是疼着,秦真真一跛一跛的下了计程车,掉了一只鞋子,又脏又狼狈。走回巷子里,路灯一盏盏,照在长长的马路上,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简直像从麦家逃出来似的,那种感觉太过奇怪,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坚强惯了,不应该会有这样的心情发生,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意外的情况下,她的假装坚强也有融化的一天…… ;
幸好当时麦爱玲突然出现,否则她很可能就自露马脚了。
她差点就因为柳非凡的举止而有所摇动……秦真真的唇角泛起了一丝凄楚的苦笑。不行不行……她怎么可以有这种软弱的想法呢?她可是要好好地替姊姊的幸福作打算的啊!
她忍着痛楚,一跛一跛地往自己那间小窝前进,可穿过庭院的灌木丛之后,却发现原本平静的水泥小窝前,聚集了一堆人。
「咦?」她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原本平静的小窝前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欢迎她回家?
「你这个贱货!」
猛然间只听见一声怒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秦夫人的棍子已经硬生生地打在她的手臂上!
一阵剧痛从手臂上窜起,秦夫人手上的棍棒毫不留情地打向她身上的每一处。
「妈!你……你别打我……发生了什么事?」她痛得掉泪,却不敢回手,只是不停闪躲秦夫人的棍棒。
「你还有脸叫我别打你?」秦夫人脸上满是怒气,充红的双眼里有浓浓的憎恨,那双细瘦的手爆着青筋,死命地拿着棍棒挥打她!
「你果然是那个贱货的种!喜欢抢人家的老公!竟然去妳姊夫的公司上班!怎么?这下子主意打到你未来的姊夫身上了?」
被大妈发现了!
纸包不住火,然而她却必须替自己辩解,她和柳非凡是清白的,她只是要帮姊姊调查未来的姊夫。
「不是这样的……我……」
「这身衣服明明就是我女儿的,你居然敢偷穿?跑去哪里野了?」秦夫人揪着她的洋装。
「夫人!别再打了!打二小姐又能如何?大小姐和奇芬是不会回来了,打二小姐又不能解决事情--」两个女佣连忙冲上前拉开秦夫人。
什么?
姊姊和奇芬不会回来?
「放手!放开我!我要代天行道,处理这个小孽种!」秦夫人不断地喊着,险些让架着她的两个女佣也跌倒。
其他人赶紧一拥而上,阻止了秦夫人的举动,把她给架开。秦真真跌倒在地,全身早已伤痕累累。
「你们说什么?」忍住伤口剧痛,秦真真焦急地问着在场的佣人们。「姊姊不见了,怎么回事?」
好心的老管家将信递给她道:「大小姐跟奇芬两个人私奔了,只留下这一封信……夫人看了以后,精神又开始不稳定,差点崩溃,跑到你房间乱搜乱翻……」
秦真真连忙将信拿过来,定睛一瞧,里面的内容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爸、妈、真真: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跟奇芬已经离开台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