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让陆正平有独处的机会,常洛一离去,楚笑生随后便立刻进来,他一进书房便看见陆正平抱着酒猛灌,他微皱眉头,在陆正平的面前坐定。
“怎么了?谈不拢吗?”楚笑生不解的看向他那张较之往常更显冰冷的脸。
“谈拢了!”没有花太多心思去应付楚笑生,陆正平将自己的注意力摆在酒的上面。
“既然已经谈拢了,为何还闷闷不乐的?”楚笑生搞不懂这两个人,既然一切已经谈好,各偿所愿了,那还有必要这么心情不佳吗?
“从今天起,常洛会是我陆正平的妹妹,而我将帮她解决一切的难题。”陆正平三言两语的将结论给说了出来,不顾楚笑生张口结舌的模样,迳自又仰头干了杯中的酒。
“啊!”怎么会这样,明明郎有那么一点情,妹有那么一点意,怎么他一下子不在旁边鞭策而已,就变成了兄妹。
“你说过只要我愿意去想,你就不插手我和常洛之间的事。”陆正平先下手为强的拿楚笑生以前所讲的话来堵他。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楚笑生充满关怀的大道理。
“我是这么说过,但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一只彻彻底底的鸵鸟。”楚笑生没好气的啐道:“你和常洛之间明明就是可以有情有义,为什么要用‘妹妹’这可笑的名词去介定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真的当她是妹妹,我是一个正常人,所以我的心只有一颗,而刚刚好那一颗心一直在可琳的身上,所以我当她是妹妹,宠溺她,让她过可琳原本该过的生活,这有什么不对?”陆正平语气烦躁的反驳他的话。
“可琳死了,不管你将一百颗心,一千颗心放在她身上都是没有用的,你可不可以正视这个问题啊?”楚笑生的笑脸不再,火气十足的吼着。
他实在不懂,为什么正平硬是要守着对可琳的那一份感情?人死不能复生,正平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有时候他甚至想要敲开正平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装了什么样坚固的钢筋水泥。
“不管你能不能接受,这就是我的结论,而且不能更改。”陆正平挥一挥手,要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你……”楚笑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是第一次他有想痛揍陆正平的冲动,“被你气死了。”
“笑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陆正平语重心长的说,但是这件事你可不可以尊重我的决定,我们兄弟没有必要为了常洛而失了和谐,对不对?”
“我是为了你,不是为了常洛!”楚笑生再次大吼着。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再管了行不行?”终于,烦躁的陆正平语气不佳的对着他大吼。
楚笑生闻言身体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从牙缝挤出话来,“算是我多管闲事,希望以后你不要后悔。”
看到好友的模样,陆正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关心自己,可是看看自己把事情弄成了什么样。
“笑生,我……”陆正平想要说些什么来弥补,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我要走了,再跟你这颗石头待在这间斗室里,难保下一刻我不会一拳打到你的脸上。”虽然陆正平的话,真的伤到了他,可是楚笑生知道他不会让多年的友谊在这儿画下句点。
就在楚笑生要走到门外的时候,陆正平轻轻的朝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话,“对不起。”
楚笑生的脚步顿了顿,但是终究没有回头,却已经将陆正平的对不起给放进了心里。他的脸上恢复了笑容,看看常洛对正平做了多大的改变,一向冷漠无情的“幻影”会说对不起,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看来他们之间还是不无可能。
想到这里,他的步履竟轻快了起来。从以前到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正平能够重新恢复对生命的热忱,而如今正平不再是冰,会对他生气、对他吼,甚至向他道歉,这些都是一种不自觉的改变。“妹妹”?一抹戏谑的笑容浮上楚笑生的嘴边,看来有人在自欺欺人,戏还没落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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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来这儿才短短的一个礼拜.常洛已然习惯了这儿的生活。人是习惯的动物,当初的劳苦生活和如今舒适得宛如大小的生活,是如此天差地别,可是她却只花了短短的一个星期就习惯了。
对于自己这样适应环境的速度,常洛都不禁摇头苦笑,真不如该说是因为陆正平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大到只要见到他,有多少的不便她也能够克服;还是要说因为人性本就贪于逸乐,连她也不能免俗。
想想也许是前者吧!这几日陆正平除了忙上忙下的处理育幼院的事情之外,还花了很多的时间和她及弟妹们在一起,想来这是他另一种说不出口的温柔吧!
她一直很怀疑为什么陆正平愿意将她们三个人收纳进自己的臂弯,而无所求?她曾私底下问过楚笑生,可是他却摇摇头,说这是属于陆正平的个人稳私,他无权泄漏。
但是即使这样神秘,即使他曾有的警告日日夜夜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回旋,可是常洛知道,她已经愈来愈管不住自己的心,她对他的心情从刚刚开始的疑惑、吸引,再到现在目光只随着他的身上绕。
近来她火爆的性子已经收敛了不少,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他吗?
想到这里,常洛微叹了一口气,甩掉纠结在脑海中的杂乱思绪,拿起摆放在桌上的报纸,想借着新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倏地,报纸上斗大的标题映入常洛的眼帘,“企业巨子涉嫌与不法集团挂勾,育幼院内藏污纳垢。”而在此同时,另一则新闻也吸引了常洛,“黑帮首领,遭遇奇袭身亡,旗下大将死伤惨重。”
常洛没有仔细去看新闻内容,因为她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她缓缓走到窗口,眼神遥望远空,现在的心情该是如释重负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心底深处却有几许失落……
身后传来开门声,她没有回头,因为知道来的是陆正平。
“我已经完成了我对你的承诺。”平铺直述的口吻,并没有太多炫耀,只是很直接的告诉常洛这个事实。
“我知道,我已经看过报纸了。”她的口气没有陆正平预期中的兴奋。
“你……还好吧?为什么似乎不是很高兴?”他疑惑的目光扫向常洛,发觉此时她的背影显得好落寞。
他从来没有问过常洛的过去,虽然他知道常洛和孩子们曾经是那家育幼院的院童,也知道这家育幼院不仅训练院童们偷窃,而且涉及许多不法勾当,但他却感觉到常洛对他们的怨恨,超过了一般人所该有的。
难道还有什么是他应该知道,而不知道的吗?他没有开口问常洛,因为他知道以她的性子,如果她不想说的话,他是怎么样也没办法从她口中问出任何一句的。
于是他默默的走到了她的身边,陪着她一同看着窗外的景致。
好一会儿,常洛淡漠的声音响起,但却让她与他之间显得更加的疏离。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惹上这帮人吗?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却造就了我的悲哀。
常洛没有将目光转到陆正平的身上,从刚刚看到报纸到现在,她已经将自己和过去完全的抽离,所以她的语气淡得不像是在讲自己的事情,反而像是在叙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在十岁之前,我也曾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父母和乐,家境富裕,爹地和妈咪对我们这几个孩子,更是疼入了心,那时我想要什么,必乎没有得不到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们发生了一场车祸,等我被管家从学校接到医院去的时候,妈咪已经断了气,而爹地只是握紧了我的手说:‘乖孩子,我和妈咪已经不能再照顾你们了,答应爹地……照顾弟妹,答应爹地……”’
这样的要求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沉重了一些,陆正平的心隐隐的发疼了起来,他伸手将她纳进了他宽阔的胸膛,想要试着抹去她眼底的哀伤。
常洛仿佛沉溺在这样突然的温柔中,好久之后才又再开口说道:“那时的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想法,认为只要我不答应他,他就不会离开我,于是我死咬着唇,不管爹地的眼神如何企求,我硬是拼命的摇着头,直到父亲无奈的闭上了眼,我才恍然大悟,我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于是我对着父亲的坟前发下重誓,会永远守护着弟妹……”常洛顿了一顿,眼光从窗外移到了陆正平的脸上,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可是恶运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了我们,原本富裕的家境,在父亲过世以后,迅速的被亲戚们运用各种方法,支解得什么都不剩,而我们三个孩子更像是一件件的垃圾被丢进了育幼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