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血脉偾张,如被烈火焚心。「我宁可妳直接杀了我,也比现在快活!」
萧寒意淡淡的说:「你若快活了,我的努力还有什么意思?」
南尚武冷眼旁观,问道:「两位的私事了结了吗?别忘了这船外还有你我双方数万大军。我不管起因是什么,练总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萧寒意抢先道:「这还不容易?我留下,承担一切罪责,你们彼此都可以撤军了。」
「休想!」赤多焰差点把牙根咬碎,「妳休想逃开我身边。」
她反问:「不然你要怎样?将我带回北陵?你那些属不能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吗?就是将我千刀万剐了也不可能让他们泄愤。」
赤多焰又一次陷入矛盾的痛苦之中。萧寒意说的不错,今日之事只要有一点风声走漏,她的确无法再立足于国内。她将会成为万夫所指的罪人,绝无活命的半点生机。
萧寒意缓缓抽出剑,将剑柄递到赤多焰眼前。「最后一个机会,你亲手杀了我,将一切都结束吧。」
赤多焰望着她和那把剑。她的手稳如盘石,没有一点颤抖,不像他,竟抖得都快站不住了。
他慢慢伸出手,握住剑柄,吸气,运功,喀啦一声剑断成两半。
他扔掉手上剩下的半截剑柄,从胸腔最深处迸出几个字,「妳走。」
萧寒意愣住。走?走去哪里?
「走得越远越好!这一辈子都别让我再看到妳!」他嘶哑的低吼,骤然抬头,正视南尚武,「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罪于北陵与赤多之战,我不会推诿责任,一切悉听尊便!」
南尚武默然看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像在旁观一场戏。待赤多焰说出「悉听尊便」四个字时,他才在微微的诧异神色中露出几许微笑,轻咳一声,「那好,我们不妨先从北陵的边界划分开始说起,历年来南黎与北陵有几处国境之争……」
萧寒意在原地默默站了许久,赤多焰始终没再看她一眼。她蓦然转头,静静的走出屋子,身后只在探讨国事,对她没有半句挽留。
走出舱门,外面是新鲜的海风和充足的阳光。她,从这一刻起,真的自由了?她茫然的感受着自由的感觉,并未有任何的得意和欣喜。这一步险棋她赌的是赤多焰对她的痴情,她赢了,但这并非她要的结果。离开他也不是最终的结局,只是一个新序幕的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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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说什么?赤霄剑是赤多族的镇族之宝?」萧寒声大声怒斥,「简直一派胡言!」当初东野兰曾说过,「赤霄剑追溯根源与赤多族大有关系,唯有赤多族的族长才可以唤醒它。」这话已让他很不舒服了,但眼前赤多花的话更是让他火冒三丈。「赤霄剑在我北陵国传世已有几百年,什么时候和你们赤多族扯上关系?」
赤多花见他失控生气,不禁噗哧一笑,「原来你也有发怒的时候。可这也不能怪你太没见识,我想就是北陵太子在此,我问他赤霄剑的来历他也答不上来。」
萧寒声气得转头不理她,让她自顾自的说下去。
「这也难怪,北陵的老头做了坏事,当然不想他的后世子孙唾骂他,当年的丑事说什么也要遮掩起来。」
「不许妳玷污我北陵先祖!」他的眼神利得可以杀人,「否则就算妳是个女孩儿,我也不会再放过妳了!」
赤多花毫不张惧,「你想怎样?杀了我也堵不住全赤多族人的口!远在几百年前,一位中原铸剑大师,受我族长之邀才铸造了这把赤霄剑。北陵王垂涎它的威力,发动战争强抢我赤多宝剑,后来还假称是自己的镇国之宝,真是羞死人了!」
他霎时气得一掌打过去,赤多花毫无防备,正中肩膀,她闷哼一声倒下。
萧寒声一下子清醒过来,扑过去检视她的伤势。
就见赤多花嘴角挂着一串血痕,眼睛瞪得极大,艰难的对他说:「我舍不得杀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猛然被人当头棒喝,望着眼前年轻脆弱的生命,他追悔莫及。即使这女孩儿的话有什么不妥,即使她是赤多人,对她的这一掌也似乎打得太重了些。
他忙将自己的内力输进她的身体内,并从身上搜出一个玉瓶,瓶里是北陵的传世灵药。这药太珍贵,他和萧寒意每人身上只有三粒。
将一粒药凑到她嘴边,可赤多花硬是别过脸不吃。「你既然要杀我,我也不要你救,死就死,我才不怕。」
萧寒声只好像哄妹妹一样哄她,「年纪轻轻怎么就想死呢?刚才是我下手太重了,我向妳赔罪吧。」
赤多花瞪他一眼,「只是赔罪那一掌吗?难道我之前说的话都不对?除非你承认北陵王的确强抢了我赤多族的赤霄剑,否则我绝不吃药。」
这丫头的倔脾气让他哭笑下得,但若撒手不管她,任她自生自灭也不是办法。不过要他辱骂自己的先祖,那是更不可能做到的了。
「你说不说?」赤多花拽住他衣襟问道,又咳出两口血,「好,你不说,那我就直接死在你面前,让你内疚一辈子!」她虚弱的抓起自己的剑就往脖子上抹。
萧寒声吓得一把抢过剑,无奈之余只能暂时妥协,「好,我说,姑娘刚才所说句句属实,北陵先王的确强夺赤霄剑占为己有。」
这是他生平说过最艰难的一句话。可叹他好歹也是堂堂北陵的太子,竟然会被一个蛮邦女孩儿逼得不能不低头。
赤多花脸上顿时焕发出欣喜的光彩,握着他的手,将他指间的药送到唇边吞下,然后看着他,迷迷糊糊的说:「其实你挺俊的,当初干什么拿炭灰把自己弄得脏兮兮?那时候我就在想,有这么一双漂亮眼睛的人一定不会丑,要是你能清清爽爽的站在我面前,我一定……」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很清楚,字字句句都让萧寒声听进耳朵里。不知怎的,胸口像是被人猛然撞击了下,现在对她连半点怨恨的心都没有了。
此时月黑风高,海浪拍着岸上的礁石,大风将两人的衣襟吹得猎猎作响。
萧寒声低腰抱起她,在漆黑一片的小岛上摸索着走回行馆。
第九章 求药四海
当赤多焰陷于与南黎的谈判中,北陵的未来尚且渺茫之时,东野国正在准备热热闹闹的登基大典。
东野国主东野皇,多年来一直缠卧病杨陷于昏迷之中,无法治理国事,国主之位形同空悬。王弟东野兰代为摄政多年,若非他一再推辞谦让,后来又不幸病倒,无法行走,他应是当仁不让的国主人选。
前不久,南黎、西凉、赤多族合谋围攻绝龙岛,几乎陷东野兰于绝境。天杀公主东野雪亲自率兵将他救回。而东野兰也在事后奇迹般的病体痊愈,行动如常。这其闾是否另有故事旁人不知,但最让东野上下臣民吃惊的是--东野兰竟力推东野雪为东野女王。
虽然这个决策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但鉴于东野雪多年来对东野的贡献,这也算是合乎情理。异议者寥寥,于是登基大典便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东野上下喜气洋洋,犹如过年。
此时,一个纤细女子头戴纱帽,行走在东都的大街上,她美丽的双眼透过纱巾环视四周,气息静谧,不显山水。
她就是萧寒意。
离开赤多焰,她没有让自己多休息一刻,立即抓紧时间到东野找人。
此次来东野,不似上次那样被东野兰的亲信引领着,要想再见到东野兰和东野雪并不容易,尤其在她不想公开暴露自己身分的情况下。
她等到深夜,伏身上了宫墙,凭着记忆在宫墙上游走,一直找到了东野兰的住处--玉苑东宫。
今夜的玉苑东宫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热闹。当外界都忙于登基大典时,东野兰和东野雪两人正静静的依偎在一间小小斗室中。
屋外萧瑟北风与屋内融融暖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东野雪散开满头雪丝,懒洋洋的靠在东野兰怀里,问:「后天我真的要登基吗?当女王很累的,我不想做了。」
东野兰笑道:「妳想不做就不做?哪儿有那么容易。妳一句话可以改变多少人的命运?妳向来喜欢征服,不先做好一个女王,拿什么去征服四海?」
她撇撇嘴,「以前征服四海是为了讨你开心,现在有了你我还要那些东西做什么?你又不肯再当摄政王,那些国事随便一两件就让我头疼得死去活来,你舍得这样折磨我?」
他在她额顶印下一吻,柔声道:「放心,我就算不是摄政王,也绝不可能弃妳于不顾,不过妳的确要多学点东西,好让自己做个称职的女王。」
东野雪皱眉道:「要做王者哪有那么容易?想当一个君王首先要像你这般老奸巨猾,左右逢源才行。我脾气又爆又直,碰到不顺意的就想和他打一架,真怕我这个脾气会为东野招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