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作真是帅到没话说,英姿飒爽中还带有一股贵族般的气势。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他上马动作的时候。
朱玺雅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想,每个人都有名字。」他轻声说道。
「朱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她真的很想在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踩两脚,林恩琪还是露出了谄媚的笑脸,「可不可以麻烦你载我一程?」
朱玺雅沉默了半晌,才慢条斯理地拍了拍马背,「黑夜不喜欢我以外的人坐在牠背上。」
坐骑和主人一样孤僻又难搞!林恩琪在心里啐道,脸上却露出个只有在古装剧里拍马屁的小人才会有的涎笑。
「别这么说嘛!我看我和黑兄满投缘的,」说罢,还走近黑夜两步,半路认亲似地想摸摸马头,「你说是不是啊?黑兄。」
黑夜甩开头,脚下移了几步,侧身对着林恩琪。
厚!真是有够跩的马耶!林恩琪几乎要扠腰顿足了。
朱玺雅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表情,忽然有股大笑的冲动,不过他很轻易地隐忍了下来。
「看来黑夜不喜欢妳,妳还是快进去吧,我会让妳的经纪人在结束纽约的任务后立刻来接妳。」
「纽约?」林恩琪眼睛又瞪大了,「妃姨何时去了纽约?」那不是在美国的另一边?
「她没和妳说吗?」朱玺雅嘴角又勾起可疑的弧度,「她在帮妳安顿好之后就立刻上了飞机,叔叔临时要她到纽约办一件事。」陆仪妃其实只是去了洛杉矶。江任川凭着在美国广阔的人脉,隔海安排了一切专辑制作需要的录音室和设备,只等陆仪妃到LA做最后确认。
「怎么可能?」看冰块男的脸不像在唬弄她……可是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表情了,「那她要多久才会回来?」眼底开始升起悲戚的神色。
朱玺雅耸耸肩,「不晓得,可能一个礼拜,也可能更久。」事实上,只要两天的时间。
不会吧!林恩琪突然有种想抱头痛哭的冲动。
这么说,她现在简直就是个流落异乡、任人欺陵的小孤儿了?
朱玺雅很难得有忍笑忍到这么痛苦的时候。
哈哈……这丫头真的太好玩了!
就算她怎么极力掩饰,还是藏不住心里究竟是晴天还是雨天,而她现在的表情就像突来一阵青天霹雳、接着刮风、打雷、下大雨。
「快进去吧!天要暗了。」他对着黑夜踢了踢腿,黑夜缓步走向整座别墅面向临海公路的大门。
对啊!天要暗了!林恩琪回过神,夕阳在海面上映照出波光万顷,但她根本没心情欣赏,连忙冲上前挡住黑夜的去路。
幸好朱玺雅只让黑夜以散步般的速度移动,否则林恩琪这动作篙直教人捏一把冷汗。马毕竟跟车子不同,不可以说煞车就煞车,而且有些马很容易受到惊吓,他一定得找机会纠正她这种莽撞的举动。
朱玺雅没发现,他竟然开始对这个他认为没教养又幼稚的女孩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责任感,这对于待人冷漠疏离的他而言,实在是一个诡异的变化。
看朱玺雅拧起眉头的神情,林恩琪以为他感到不耐烦了,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她现在不是在台湾,而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地在异地、在一个方圆十里内都不知有没有人烟的鬼地方。
「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她忍不住轻轻咬住下唇,眼眶也渐渐泛红了。
她真的会怕,虽然还是很讨厌朱玺雅,可是害怕的感觉明显压过了对他讨厌的感觉。
朱玺雅想捉弄她的心情忽然消失无踪,而她红了眼眶的神情让他想起那日在江任川休息室时,她听到自己的作品被剽窃时的模样。
他了解那种悲愤与无助,然而发生在她身上,却让他突然感觉她好弱小、好可怜,像现在也是,那种胸口突然揪紧的感觉又出现了。
朱玺雅下了马背,走到她面前。
「理由呢?」他听到自己仍然平板的声音。
多余的同情帮不了她,他这么对自己解释这样不近人情的逼迫,因为无论如何他得降服她,才能帮她。
林恩琪抬起头,有些气愤、不甘,却又难忍害怕、无助与委屈的心酸。
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忍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娇斥。
听他的就听他的,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她在心底对自己说道,嘴巴翘得半天高,用力眨了眨湿热的眼眶,不让这个冷血的冰块男看出她的懦弱。
「请你当我的教练。」这样总行了吧?
「然后呢?」朱玺雅垂下眼睑,那一刻他的眼离不开她的娇颜。她愤怒、软弱,却高傲的神情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他却得逼自己移开视线,才能以平常冷漠的语气与她应对。
林恩琪气鼓了腮帮子,瞪向望着海面的朱玺雅。
冷血男!大冰块!她在心里骂道。
「嗯?」朱玺雅瞥了她一眼,催促似地等着她的回应,见她眼里又出现那抹小男生般倔强的神气和光彩,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哭,他想,却注意到心里有些感觉变了样。
这丫头很幼稚、很无赖,没有一点矜持,却又不是那种野丫头般的憨直、而是顽童似的调皮捣蛋,而且摆明了是个被宠坏的小女生。
可是他现在竟然觉得这样的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惹人讨厌。
甚至还有一点……惹人怜爱。
「我会听你的啦!」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林恩琪在心底忿忿地补了一句。
没关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悲戚的情绪一下子被顽皮的天性取而代之。
既然他这么坚持要当她的教练,那她这个学生就只好搬出整人十大贱招,来「孝敬」一下她未来的老师啰!
没注意到林恩琪忽然贼笑的表情,朱玺雅淡淡一笑,不再拿冰冷的一面对待恩琪。
「走吧!回去洗个澡,吃晚饭了。」其实他本来就没打算走,餐厅里老早准备了晚餐呢!
「喔!」原来已经变身成小恶魔的林恩琪,一时间无法适应这么温柔的朱玺雅,有些傻愣着,好半天才呆呆地跟上朱玺雅走回别墅的脚步。
朱玺雅本来就不是个会让女士走在自己身后的人,他回过头,脸上那层冰霜不自觉地融化了,温柔得让人心醉。
「来。」他把手伸向她。
林恩琪望着他的微笑,好半天无法回神。
他的笑脸衬着落日的余晖,看起来……
好美!
红霞飞上了她的双颊,恩琪避开和他的眼神交会,将手放在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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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琪在美国接受训练的第一个早晨。
当地时间七点整,因为近日气候微阴的关系,天还蒙蒙亮,恩琪房里的闹钟却已经响了起来。
铃铃铃!音量之大,连睡死的人都会被吵醒,恩琪皱了皱眉,咕哝了两声。
她昨天明明没调闹钟,事实上她从来不使用闹钟,每天都是陆仪妃死命地把她从被窝里挡起来的。
所以她是在作梦吧!林恩琪翻过身,将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闹钟就这样响了三分钟,任何一个正常人的耳膜都会受不了,可是林恩琪就是有办法睡到打呼。
房门轻轻地被打开了,朱玺雅穿戴整齐,面无表情地倚在门边。
「五、四、三……」抬起右手看着腕表,一边倒数,「二、一。」
闹钟戛然而止,被窝里的睡颜露出满足的微笑。
乖,真识相,别再吵她了。
喀啦、喀啦……床板下突然出现齿轮转动的声响,迷迷糊糊的恩琪还以为是梦里出现的幻觉,毕竟她躺在床上,床又没装轮子,怎么可能会移动?
是的,她感觉到床铺在移动,不过这只是在作梦。
紧接着,「砰」地一声,林恩琪来不及反应,下一刻她就连人带被地弹到水池里了。
房间里为什么会有水池呢?林恩琪原来并不觉得奇怪,老实说她昨天在参观这栋房子时,还真对这栋房子的设计师佩服得五体投地。整栋别墅巧妙地运用了玻璃、光线、水,还有水生及耐旱植物的特性,建构出充满魔幻与未来感的设计风格。
而许多旅馆房间内也有戏水池或浴池,昨天她还觉得很浪漫,房间的灯光和水池交织出柔美绮丽的波光荡漾,可是这一刻她简直恨死设计这栋房子的人了!
尖叫声和着水声,林恩琪喝了好几口水,才摸到水池边缘,睡意霎时全飞到九霄云外,狼狈无比地爬上地板。
又湿、又冷,鼻子又被呛得好难受,林恩琪接着瞪大眼,看着床铺慢慢地移动回原位。
这是哪门子的鬼床?它明明没装轮子啊!恩琪最先想到的是这个。
门边的朱玺雅终于出声唤回她的注意力。
「从今天起,准时七点起床,如果赖床,后果就像刚刚那样。给妳十五分钟换衣服、整理仪容,我在楼下等妳。」接着转身,当然还不忘带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