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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禧哽住呼吸,涨红的脸显示她快因缺氧而昏厥。「我……我……我想去洗手问。」半晌,她终于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平板的音调显得飘忽。

  「需要我陪你过去吗? 」Jin柔声问道,魅惑的男声极具挑逗性。

  她心口一窒,机械化的起身,拔腿——落荒而逃。

  望着金禧仓皇逃逸的娇小身影,Jin勾起薄唇,饶富兴味的笑了。

  依判断,她的年纪应该比他大,可羞涩的神情和紧张的程度,简直比未经人事的小女孩还夸张。

  这种女人,在现今的社会,应该算是异类吧?!让他觉得新鲜。

  第二章

  一见钟情,是一种冲动,抑或是灵魂的骚动?

  金禧盯着日记本里、刚写下的飞舞字迹发怔,脑海中映着一抹鲜明影像,扰乱她的心跳。

  当她意识到自己发花痴的行为时,连忙用力拍打脸颊,企图遏止这没完没了的胡思乱想。

  距离上次光顾男公关俱乐部,至今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但她仍时常不由自主的灵魂出窍,更控制不了脱轨的想念……

  那一夜的种种,在自己脑中挥之不去。

  她竟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公关留下深刻印象,并且念念不忘?金禧不由得支额叹气,不明白自己究竟着了什么魔。

  对方的温柔与呵护,纯粹是工作性质使然,并非单纯针对她、也不只属于她,谁付得起钱,他就会对谁献殷勤。

  虽然了解个中道理,但她还是管不住翻腾的思绪——惦记着男人干净修长的手指、双唇的温度、令人眩目的笑容、说着赞美话语的性感嗓音以及身上那股怡人不呛鼻的香水味……

  Stop!她兀自在心里大声咆哮。再想下去,她又要脑充血了。

  即便清楚那些甜言蜜语只是八股的谎言,但仍莫名温暖了她孤寂的心,或许是自己太寂寞了,和心动无关。

  她似乎能理解女人愿意花大把钞票在男公关身上的心态——

  至少,他们不吝于称赞、竭尽所能的费心讨好,让女人在消费的当下真的觉得自己被需要、而且无可取代。

  就是这样的心情吧!才会让俱乐部门庭若市。

  原来在这热闹喧嚣的城市里,寂寞的女人不只她一个。她们是否都和她一样,在寻觅一个契合的灵魂,在人生路途上相伴,填补心的缺口?

  一思及此,金禧不禁哑然失笑。

  可能只有她才这么窝囊吧?!无意的被塑造成爱情专家,光会纸上谈兵,实际却是个被帅哥注视、就狼狈逃走的二十七岁平凡女人。

  她真的有为爱情、为男人奋不顾身的勇气吗?

  但是,想这些没有解答的问题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她合上日记本,正打算熄灯就寝,电话骤然响起,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金禧下意识的望了壁钟一眼!半夜两点多,这种时间谁会打电话来?

  她迅速在脑海中搜寻可能的人选,只想到好朋友田美。

  在电话铃声响了第三声后,她抓起话筒,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好快。「喂? 」

  「请问是金禧小姐吗? 」

  彼端传来严肃的女性声音,她很确定不是自己熟悉的人。「我是!」深夜陌生人来电,实在是非比寻常。

  「请问金富贵是你什么人? 」

  「他是我爸爸。」她答着,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口。

  「他在凌晨雨点零五分时从鹰架意外跌落,送医途中已经没有脉搏和呼吸,两点十五分已宣告死亡。」对方完全不带感情,以公式化的口吻陈述着。

  瞬间,金禧的心跳彷佛也随之停止。

  对方告知她医院名称后,将待辨事情交代完毕,随即挂上电话。

  金禧怔楞许久,无法接受这突来的噩耗。

  是无聊的恶作剧吧?她那懒惰的老爸怎么可能三更半夜会从鹰架上掉下来,一命呜呼?!

  这玩笑未免开得太过分……

  ☆

  处理完父亲的后事,金禧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状态。

  如果她有能力多赚一点钱,父亲便能在家享清福,也就不会发生这起丧命的悲剧。

  都是她无能……

  想当初为了图得安静的写作空间,她毅然决定要独自租赁而居,还以稿子顺利与否来决定回家的次数,有时整整一个月都没回去过。她总以忙碌当借口,甚至连打电话关心都忘了。

  金禧掩面痛哭,无法原谅自己对父亲的忽略和漠不关心。

  不懂珍惜的下场,就是孤孑一身。

  写作有什么了不起?!

  她发狂似地把出版的书撕毁、用美工刀将杂志割得粉碎,甚至将笔记型计算机狠狠摔到地上。精密的机器经不起剧烈撞击,随即应声碎裂。

  发泄完毕,她像消气的皮球般瘫软跪坐在地,黑暗中回荡着她悲伤的哭泣,久久难以停歇,直至天明。

  耀眼的阳光穿透玻璃窗展示光芒与热力,刺疼她干涩酸痛的双眼,却照不透自己晦暗潮湿的心房。

  啾——啾——

  响亮的电子铃声密集而急促,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金禧没有动身应门的念头,可造访者也没有打退堂鼓的迹象,持续不辍的门铃声再加上拍击门板的砰砰声响,接下来,连手机也一并当当作响,显然对方意念坚决。

  金禧噙着泪,明白如此霸道、不妥协的手法,出自何人之手。

  不过,她现在没心情面对任何人,纵使是十几年的知己也不例外。

  双方僵持了约莫五分钟,直至所有扰人的声音一起消失,回归宁静。

  金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怅然不已,悔恨的泪水鞭笞着她脆弱无依的心房。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气愤的责骂声赫然自她头顶劈下。

  「你这家伙,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不让我进门?!」田美瞪住缩成一团落寞黑影的好友,横眉竖目道。

  金禧楞了下,这才木然抬起头,婆娑的泪眼一片模糊。

  「自己躲起来哭,那我算什么?!」田美不是贴心的安慰,而是指着她的鼻子发飙。气她见外、气她什么事都往肚里吞,只会折腾自己。

  「阿美……」金禧沙哑的呢喃,忧伤的脸庞写满困惑。「你怎么进来的? 」她太沉溺于伤心,连房子被「入侵」也一无所觉。

  「找锁匠开门的。」田美答得理所当然。以为她会乖乖认栽走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金禧黯下哭得猩红的眼,默不吭声。

  「洗把脸、换件衣服。」田美使力拉起她,强制性的把金禧带到浴室,从旁监督她的行动。

  好友强硬的关心让金禧感到窝心,甫停的泪又潸然落下。「谢谢你……」

  「少三八了! 」田美赏她一记卫生眼,径自打开衣橱挑了一套衣服递给她,急性子的催促。「快点换好,今天我会烦死你,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她动用了三天年假,打算好好陪陪刚经历丧父之痛的好姐妹。

  捧着衣物,金禧才刚洗好的脸又涕泗纵横。

  她并不是个爱哭的人,可低落的心境让向来敏感的她情绪更易受影响。人在低潮时感受到的温暖与关怀,也比平常加倍深刻。

  「吼呦!不要哭了啦! 」田美受不了地戳了她的额头一下。两人认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好强的金禧毫不掩饰的流泪模样,有点不太习惯。

  「嗯。」金禧咬唇点头,孩子气的以手背抹去泪痕,抱着衣服踅回浴室重新整理仪容。

  田美吁了长长一口气,为好友的境遇感到难过及不舍。

  她衷心希望,善良易感的金禧能够获得聿福,她会每天诚心祝祷。

  ☆

  金禧从没想过,她还会有再踏进这里的一天,不过,对于好友的安排她并不排斥也没反对。

  贪鲜的田美这次还是以抽水晶球来决定服务人选。

  「金小姐您呢? 」高大、俊朗的Doorman噙着专业笑容向她问道。

  一张迷人的俊俏脸孔占据金禧空白的脑袋,那是见过一次就难忘的出色长相,也曾是严重干扰她思绪的对象。「不必了……」她有气无力的声音淡然而缥缈。

  「不行! 」田美的反应挺激动。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让帅气的男人使出浑身解数逗她开心、让她暂且忘记不愉快,可不是让她来发呆、来难过的。「就上次那个帅哥好了……叫Jin的那位。」

  他时而活泼有趣、时而性感挑逗,很能带动气氛,让人感染他的热力,是个可爱又有魅力的男孩子。

  脑子里想的名字突然被人抖出来,着实让金禧暗如槁灰的心陡然一震,但拒绝的话哽在喉咙,没有吐露。

  她没办法欺骗自己,心底深处,还是冀盼见到他,听他用悦耳舒服的嗓音说些吹捧的言语,就算是虚假谎言也无妨。

  「真是万分抱歉,Jin今天有事请假。」Doorman鞠躬致歉寻求补救之道。「金小姐还有其它人选吗?我们优先为您安排。」

  失落感涨满了心口,使得原本就沉痛的胸口又增添几分郁闷。金禧垂下眼,不明白自己为何那么在意。「真的不必了,给我一瓶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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