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像爹多一点,还是像娘多一些呢?
以指划过他英气勃发的双眉、挺直的鼻梁,沐璃知道自己的心早已一发不可收拾地沦陷。
她好爱眼前的男子啊!纵使这些日子来,她流过的泪远比以前来得多,但她的心仍是悬绕在他身上。
淌着泪,繁杂的思绪在脑中打转,丝毫没察觉古放云早已睁开眼看着她许久。
「还不打算告诉我,妳究竟在烦恼什么吗?」他打破她的凝思,扣住她在他脸上游移的纤指,忧心忡忡地开口问。
「我担心你,担心无法如期交剑。」望着他的眼,沐璃坦然地开口,但仅说出部分事实。
「妳不信我?」
「我怕!未来总存在太多不可预知的变数……」她幽幽开口,话未说完,已被他紧紧拥入怀中。
「妳的脑袋瓜里永远装满我无法理解的多愁善感,我的璃儿啊!妳究竟要我拿妳怎么办呢?」
沐璃但笑不语,仅听着他低沉的嗓音揉着笑意与无奈,心中竟不可思议地感到满足。
「云大哥!」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轻声唤道。
「唔!」微蠕动着唇,古放云慵懒地咕哝了声。
「你又睡着了吗?」由他圈紧的手臂钻出,沐璃拍了拍他已长出胡髭的俊雅脸庞。「起来,我有事想说。」
「妳还想要吗?」猛然睁开眼,他瞅着沐璃胸前春光尽露的雪白凝脂,唇边扬起了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要?要什么?」眨了眨眼,沐璃一脸纯真地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妳明白的。」他低语,澈亮的黑眸蒙上了层让人微醺的气息。
顺着他狂肆的眸光,沐璃才意识到他的意图,娇俏的脸庞立即染上红晕。「你说些什么啊!没半点正经的,人家是同你说正经事,唉呀!你……怎么……」
沐璃语未完,古放云便强势地以吻封住她的唇。
「云大哥……」她轻呼,原本松开的手再次绕至他颈后,最后她仍是不争气地臣服在古放云的温柔继缓下。
激情过后,沐璃蜷在他的怀里。「昨晚我突然有个想法,可以知道受剑者的身分是……唉呀!你不许闹了啦!」
抬起埋在她颈窝处的头,古放云露出个顽皮的笑容,随后才正色开口:「听说是镇守边境九镇,最接近塞北的拓辽将军──项雪沉将军。」
「那赠此剑后,不就言明往后会有其他八把剑的出现?」
「倘若真能在短期内交剑,这应该是必然的。」
低吟了会,沐璃不疾不徐地开口说:「正所谓『刀光照寒夜,阵色明如昼』,既是抗敌用,血沟的刻划便极为重要。」
他闻言一怔,讶然开口道:「血沟……妳也懂得?」
「当然!血沟就是剑脊与剑刀间的纵向深度,除了挥刀时能增其流线感外,更可加速敌人快速流血至死。」她毫不掩饰地得意一笑,眼中迸着灼热光彩。
「让我帮你绘出其他八把剑的设计稿,可好?」沐璃圈着他的腰,半仰起头哀求着。
他宠溺地拥着她,终于明白沐璃的目的。
才想开口,沐璃却又径自开口:「剑如人心,纵使这第一把剑的铸期过短、时机又不对,但铸剑者的正气会改变剑气,我根本不用操心。不过至少让我出份力,免得玷污了咱们铸剑世家的招牌,好吗?」
瞧着她眸中的热情,古放云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全依妳了。」
「真的!」
「我的话这么不可靠?」
他反瞅着她,还来不及细思,沐璃便面带羞怯地赏了他一个香吻。
听到他的应允,沐璃难得真心地畅笑出声。那眼波流转间的娇美,让古放云心生荡漾,但还来不及一亲芳泽,沐璃已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读出他眼中的懊恼,她笑了笑。「我自己回房就成了,铸房里待细部锉磨的粗胚品质应在中上阶段,你得好好斟酌斟酌。」
「璃儿……妳不会嫌我一身铁锈味吧!」
凝着她娇俏的背影,古放云迟疑地开口,为什么在沐璃灿烂的笑靥里,他却读到了一丝不安的思绪,是他的错觉吗?
转过头,沐璃的眉睫毫不掩饰地染上了笑意。「我就爱你这铸剑郎。」
沐璃看着他嫣然一笑,但当她推门而出时,心却坠入谷底。
云大哥……我只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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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寂寥的寝房,娘亲昨夜的话再度在耳边盘旋不去。
她眉头深锁地甩了甩头,却抛不去心中千斤重的思绪。
于是披了件薄袍,索性起了身走向书案,开始动手为自己研墨。
将素净的白纸往桌案一摊,笔头一沾染墨液,她兴致一起,开始在上头疾笔而行。
将尽的烛火在桌案上飘摇,火光明明灭灭,这感觉让她回到了初铸柳羽剑时的感觉。
她向来孤独惯了,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意念只有「为父报仇」四个字。
这意念虽然沉重却简单,无需去牵挂在乎某一个人,直到嫁与古放云为妻后,她开始学会感受着平常人的生活。
倘若她与放云不是在如此敏感关系下相遇,那两人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她的思绪百转千回,在想象着每一种可能性时,笔亦不曾停歇。
当烛光燃烧殆尽,晨曦悄悄来临。
放下手中的笔,沐璃半伏在桌案前眼皮逐渐沉重,娇俏的脸蛋上尽是一抹祥和而满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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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炙人的炎暑正午后的一场雷雨后,终于得到一丝解放。
雨落不至半刻,豆大的雨滴骤转为轻风斜雨,微微纷落在天地间。
推开窗子,沐璃再也抑不住心中童稚般的想望,伸出了手让悬在檐下的雨滴落入掌心、接着汇聚成小水洼。
一次、两次,她定神凝着,突地身后一声促狭的笑声打破了她的凝思。
沐璃一脸诧异,掌心中的小水洼因她的动作瞬时流尽。
「吓着妳了?」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着,古放云轻笑地瞅着妻子。
「只是有些诧异罢了。」背抵着窗棂,她愉悦地扬起笑容,但随即又不安地问着:「发生什么事了?」
为了铸剑,这几个月来她已略适应了没有古放云的生活,他的突然出现让她不免心生疑窦,一颗心始终悬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没事、没事!瞧妳紧张的!」长臂一伸,古放云长腿一跨直接翻窗而入。「不过倒真有重要的事得提。」
重要的事?她微征,心绪翻飞,两道秀气的眉头攒得更紧了。
「碔释剑已完成了,而今天咱们必须见一些人。」
「剑完成了?」抚着胸口,沐璃凝定着思绪,许久才开口。「这比预定的日子快了十多日。」
「身负『重任』,我不得不提前进度。」浓眉微扬,他加重了语气,清澈的眸光里闪着他鲜少表露的严肃。
「我爹的事?」
他微微颔首,浓眉因沉重而微拧。「这攸关铸剑四杰,生者流落何处,死者因何招祸?」
「已经……已经查到头绪了?」沐璃心头一颤,搁在窗棂上的手不自觉加重了手劲。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古放云转身走向她,厚实的大掌安慰地落在她的纤肩上。「今日,要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妳愿意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吗?」
抬头望向古放云,沐璃竟觉得他那深若黑潭的眸子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她不假思索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手上。「你担心我是不是?」
「我的确担心妳……」瞬也不瞬地瞅着她,古放云面容微黯地抚着她的脸。「先不谈这恼人的话题了,详细情形,晚些见着了『那些人』咱们再谈!」
「云大哥!」
从她眸中,古放云窥得她的思绪,于是掀唇笑着说:「别急!今晚会让妳明白所有有关『铸剑四杰』的事,不过现在的重点是,我饿了!」
扬起唇,沐璃斜睨了他一眼,心底却为自己的粗心自责,他铸剑的这段期间,她显然当了个不称职的妻子。
圈着他结实却瘦削的腰际,沐璃愧责染上眉梢。「我真不是个好妻子,既没为你缝制过衣裳,也不曾为你洗手作羹汤。」
「我不要妳为我做这些,只要妳能开开心心地做我的妻子,那便是我最大的幸福了。」握紧她的手,古放云真情流露地说。
他的话让沐璃红了眼眶,幸福甜蜜全因他简单的一句话涨满了心窝。「我真的会被你宠成一个坏妻子!」
「没关系。」古放云一点也不在意,气定神闲地笑道。
突地,沐璃松开她的手,走出绻云居的长廊。「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璃儿!」望着她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古放云一头雾水地杵在原地,过了许久才莫可奈何地迈开步伐,转向行云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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