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想考空姐,想先在补习班补习,所以我哥就拜托圣棻姊,看能不能就近住在这里……」为了不想当一个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霍小娇接话接得很快。「其实我也不是非得住在这里不可,我一个人要找地方住,很好解决的,再说我不习惯住太大的房子,这房子冷冷清清的,不觉得像鬼屋吗?」
她说完,夏圣卓的脸更臭了。她到底会不会说话,把他的亿万豪宅说成是鬼屋,有没有搞错啊?!
「是啊,我这房子是鬼屋,每到半夜就有一大群鬼在客厅开夜总会,对,妳现在所站的那个地方,鬼就特别多。」他手一指,当场把霍小娇吓得哇哇大叫。
「别说了!圣棻姊,我最怕鬼了,所以,妳就不要勉强我住了!」这种像是乞丐不要脸的要饭方式,真是一点尊严也没有,她霍小娇腰杆子挺、骨头硬,没必要活得这么丢人现眼。
「姊,妳听到了,就别再勉强人家了,人家不习惯住大房子,妳要再坚持下去,不就伤了我和小娇之间的感情。」夏圣卓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伤感情?你跟小娇有感情可言吗?」真是大言不惭。
此时,裴小灵也跳下来说话了,她扮白脸说道:「圣卓,如果小娇真的没地方住,你就暂时收留收留她吧!」
收留?
好过份,把她当成是流浪狗还是流浪猫?竟然用收留二字!她霍小娇要真因为她的恩泽而留下来,真是自甘堕落、自取其辱。
「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个朋友住这附近,等会我去找她,住的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
夏圣棻雾煞煞,怎么从没听她说过。「小娇,妳什么时候说妳有朋……」
「有啦有啦,大姊,妳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会跟我哥哥说,这次上台北妳帮了我不少忙。」霍小娇站起来,打算告辞。
夏圣棻心里头好难过、好沮丧,她竟然连这点小忙都帮不上,不自觉地自责起来。
她搂着小娇,感慨万千,声音哽咽的道:「我……我对妳好抱歉,竟然连这点小忙也帮不上。」
「圣卓哥是真的不方便,不是他不愿意,妳不要怪他啦!要怪就得怪我自己,朋友怎么会那么少……」说得真是凄凉,就连夏圣卓心里头也变得有些怪怪的,好像老天爷在责怪他铁石心肠一样。
「要是妳一直找不到房子,我会帮妳找,妳不要紧张。」既然对方有意愿要走,他也得表现出一些善意。
「真的吗?那你把手机号码给我,我要是找不到,就来找你。」
夏圣卓真气自己大嘴巴,这样不是给了她连络方式吗?
他笑笑说道:「我手机最近不见了,想重新办个门号,不如妳的号码给我,我一办好就打给妳。」
「也好。」她拿了纸笔,将自己手机号码写下,写完她还不忘说道:「你也和我办同一家的,到时候网内互打比较便宜。」
裴小灵翻了个白眼。有够没力的,都要滚蛋了,还在替对方关心电话费。
夏圣卓接过来,敷衍地看了一眼,就随手揉进口袋。
「那……圣卓哥,咕得掰喽!」她背起随身背包,除了夏圣棻走上前来给她抱抱,在她脸颊亲亲外,其余两人都是定住不动,只是机械式地笑笑摆摆手,没进一步叮咛保重的话。
「掰!」他挥挥手,没再多发一语。
霍小娇眼色一黯,笨蛋也看得出他连最后的离别也做作到不行。「那我走啦,掰!」
见霍小娇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大门后方,夏圣卓飞快地把门关上,然后吁了一口气。
不过,他这口气还没吁完,眼前的凝重气氛又让他绷紧神经。
夏圣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沮丧到不行。这下看她怎么跟小娇她哥哥交代?
「大姊,妳这趟从美国回来打算住多久?」裴小灵白目的在这敏感时刻问她这句话。
她怒目相向,冷冷回道:「怎么,连我也想赶出去吗?」
「大姊,妳知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
「妳最好没那意思,我只希望妳别把在美国的那些坏习惯带回台湾来就好了。」她有话直说,对这女人印象坏透了,不需要给什么颜面。
「大姊,今天我敬重妳是长辈,以及看在圣卓的面子上,我忍气吞声、保持风度,但并不表示我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受妳言语上的羞辱,我也是有尊严的人,妳要是再这样,我就……」
「妳想怎样?」夏圣棻个性豪迈、洒脱,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女人。
「够了,妳今天说错的话还不够多吗?我们姊弟俩要谈心,妳先回妳房间可以吗?」
不知怎的,霍小娇一离开,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为富不仁的员外,就算没办法让她在这住下来,也得帮她找到房子,给老姊一个面子才对,不应该让她就这样一个人孤单离去。
「我……我哪……」裴小灵一开口,气势又马上降了下来,她不是笨蛋,了解自己现在是多说一句,就多惹人讨厌一分。「那我先进去了。」
说完,气嘟嘟地往长廊走去,一路上还听得见她用拖鞋踹地的声音。
「姊,妳的房间我……」他话还没说完,却发现自家老姊用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看着他。「姊,妳怎么这样看我?」
「圣卓,没想到你越成功,却离我越遥远了。」夏圣棻懒得解释,她头好痛、心好冷,在这秋末初冬的季节,在她心目中一向体贴善良的弟弟,竟然忍心把小时候的玩伴逼出去,这种事他怎么做得出来,他怎么会……
她走进房间,就连关门声听起来也是那样沉重。
夏圣卓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一屋二女,本来就容易引起纷争,再说,就目前而言,小灵是他生意上的好帮手,姑且不论她以前品行如何,现在她愿意洗心革面,又何必再去揭人家以往的疮疤,这样未免也太不道德了。
走进饭厅,看见桌上盛着一盘刚做好的小泡芙,闻着那熟悉又难忘的味道,他也只能在心里对着自己说,对于霍小娇,除了深表遗憾外,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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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
凭着过去的旧印象,霍小娇拖着小行李,沿着林森北路的骑楼找寻旧时回忆。
在她高职毕业那年,她只身前来台北工作,那时候她在一家服饰店当店员,如今都已经过了好几年,不知那家服饰店是否还存在?
抱着渺小的希望,她一家店一家店仔细地找、仔细地看,时代进步得真快,不过才短短几年,这里就变得如此繁华,脑袋瓜一向不怎么精明的她,是个天生大路痴,东西南北缺少方向感,尤其是到了十字路口,更是让她茫然若失,伤透脑筋。
低着头,叹声气,她怎么这么歹命啊!为了上台北跟心心念念的圣卓哥见上一面,她彻头彻尾改造自己,学时尚、跟流行,把他最不喜欢的台味和土味丢到九霄云外,谁知道……呜呜,千金难买早知道,要是知道他身边早已经有人了,那她还努力个鬼呀!尤其是他身边的那个「她」,厚,竟然是……
一想裴小灵,她忍不住翻白眼。真要命,圣卓哥是怎么了,被下降头了吗?这女人从以前就是个势利鬼,嫌贫爱富、眼高于顶,就连启聪学校的学生看到她也会连退三步,难道他会看不出,跟她走太近,对自己不会有好处吗?
只是很奇怪ㄟ,圣卓哥说她这段时间以来,都在帮他赚钱,不该拿的她分文不取,见鬼了,这女人真的浪女回头了吗?
可是听她那尖酸刻薄的口气,本性应该没那么容易改变得了吧?
唉,不想了,反正已经离开那里,就别再想那么多,她要有伟人胸襟,要有成人之美,要祝他们永浴爱……
算了算了,她不是伟人,这种宗教领袖才说得出口的话,她这个小小的平凡女子不是宰相,没办法撑进一条船。
如今,她先顾好自己再说,要是今晚找不到雅惠的话,就只好花钱住饭店,也只能这样子了!
她左看看、右瞧瞧,试着从记忆里找出旧有的印象。
「向左走……还是向右走……」霍小娇乱了,修长的指头指呀指的,犹豫着不知该往哪边去。
就在毫无头绪时,一名戴着香奈儿墨镜的女子从她身边擦身而过,那名女子穿着低胸小可爱,外披黑色洞洞装外套,一条黑色皮窄裙,脚下一双高跟黑马靴,还有手腕上挂的一只仿LV的樱桃包,这全身上下的装扮,无疑就是个标准台妹。
「雅惠!」小娇大叫出声,能打扮这么俗又这么有特色的女人,除了那个以前跟她当过店员的老朋友雅惠外,还有谁能打扮得这么传神。
这种菜市场名让路上不少女人回头张望,还以为有人在叫她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