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里哪知道,这些人太了解柳枝,清楚她千杯不倒、一杯即醉的德行。金金倒不明白柳枝的个性,不过她全副心思都放在刚才喝下加料酒的柳扬身上,现在别说柳枝在这里撒泼了,就算天从她头顶上砸下来,她也注意不到。
柳枝一旦喝了酒,就直接从普通辣椒升格成特辣朝天椒了,这时,一点小事惹火她,她都会操刀子跟人拚命,白痴才会在这时候跟她讲道理。
大家都悄悄地挪动脚步,离柳枝远一点。
柳扬更在心里祈祷柳枝再骂得凶一些,这样他就有理由逼迫她到公司打文件,否则便断绝她的经济来源。保证不出三天,她就会下跪求饶,接下来的几年内,都会大大收敛自己的火爆脾气,
类似的事在柳家也不知发生过几回了,预料未来还是会继续发生,这大概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最佳例证。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种事发生的频率一直在拉长,足见柳枝的坏脾气还是有在改善的。但要完全改变可能需要很漫长的时间,也许二十年、三十年甚或五十年,那时她也老了吧!
柳扬并不担心妹妹改得慢,重点是,她真的肯认错、肯去改,那就够了,毕竟,谁能是完美的?
程万里却万万受不了有人在他面前耍威风,只要身处人群中,他就想做最顶头的那一个。
当然,枪打出头鸟,程万里立刻成了柳枝发泄怒火的靶子。
「你人头猪脑啊!没看到我大哥就要被只狐狸精拐走了,看看她那副德行,装什么委屈,就会扮娇弱,恶心死了!」柳枝朝地上啐了一口,怒火又喷向金金。「妳怎么还不去死?想进柳家门,我呸,就凭妳那张衰脸,丑得可以去跟鬼比美了,也敢肖想我大哥,妳别作梦了,我--」
「小枝。」程万里实在受不了了。再美丽的女人这样撒泼骂人,一样丑得让人想吐。「妳马上把这杯酒喝下去,清醒一下脑子,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再确定妳想说那些话。」
「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敢这样跟我说话?!」柳枝一句话吼出去,看到程万里发青的脸,心头一缩。她当然知道程万里是自己的未婚夫,众人都以为是程万里看中她的美貌和家世,苦苦追求她,她才允婚。
其实……一半一半啦!程万里爱她的钱,但她爱程万里那张俊到让人一瞧心口就抽紧的脸皮啊!
想当初在公司第一眼见到他,她连作了三天春梦,日日夜夜脑海里转的就是程万里这个帅哥,要不然她怎么会如此轻易答应他的求婚?他可是她这辈子第一个、应该也会是最后一个男朋友。
她脾气不好,总是一冲动就胡乱撒泼,却也万万不想将他气走,嘟嘟嚷嚷端起酒杯,凑近嘴边。「喝就喝嘛!这么大声干么?」说着,她抿了一口酒,然后,神色古怪地望了程万里一眼。「这是你倒的?」
程万里还在气她刚才那句粗话,根本不想回她话。
柳枝看看手中的酒杯,再望一眼程万里的俊美面容,清雅秀致,岂止是柳氏第一?她出身富贵,闲来无事就四处走走玩玩,见识也不算少了,但这样出众的外貌还是今生首见,偏偏……他怎么生了一副笨心肠?
她爱他、恼他、恨他、怨他,却也可怜他。这个混球,真是该死!
柳枝用力一跺脚。「这绝对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杯酒,从此以后,我要戒酒了。」她一仰头,在金金和史清铭诧异的目光下,将杯中的酒喝个精光。
倒是柳扬低叹了口气。「妳有很多机会重来,但妳没有,妳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有所觉悟。」
「不必你多管闲事!」柳枝红着眼眶大骂一声,反手捉了程万里,拖着就走。「跟我来。」
程万里真不知该高兴,还是害怕?
柳枝的脸色很恐怖,像要吃人似的,但她刚喝下那杯加料酒,不多时就会情欲勃发、任他为所欲为,等他搞大她的肚子,不信她还能翻上天空去。
金金看着程万里和柳枝走远,一时失了主张。
「他们……现在怎么办?」她捉着柳扬的手问。
「没怎么办?小俩口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可是小枝……她没关系吗?」刚刚程万里在那杯酒里下药,金金也看到了。
「谁有关系还不知道呢!」
金金不解地眨眨眼。「什么意思?」
「我是说……」柳扬整个人软倒在金金身上。「有关系的人是我,金金,刚才那杯酒里的催情药发作了,我撑不住啦,妳可要扶好我。我皮肤脆弱,如果摔伤了,会连续瘀青一个月的。」
「呃?」她惊呼一声,抱住瘫在她身上的男人。「我的力气不够,撑不住你啊!你振作点,不然……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喝了春药叫救护车,那是多大的丑闻,如果闹上了电视,天知道柳氏的股票会不会崩盘?史清铭唉叹地走过来,帮忙扶住柳扬。
「金小姐,这娱乐中心的后头有排小木屋,是专供公司员工休憩用的,我们先扶董事长去那里休息吧!」
「可是……那个药……」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刚才听见了。」史清铭低喟口气。「反正只是催情药,死不了人,睡个一晚应该就没事了。」
「真的没关系?」
史清铭点点头。「我保证。」尤其他对柳扬的奸诈狡猾深具信心,柳扬会这么轻易被迷倒,那他就不是柳扬了。
「那就麻烦你了。」金金也帮忙搀扶柳扬。
「不会。」史清铭摇头,感觉到有人正用手指掐捏他的腰。夭寿喔!想不到柳扬这么坏,为了骗女人,什么烂招数都使得出来,还要他劝纣为虐,偏偏……他很难拒绝。以后一定不能看轻老鸨,也许他们逼小姐卖春也是有苦衷的。就像他一样。「那个……金小姐,烤肉大会后还有个闭幕仪式,既然董事长身体不适,无法出席,我势必得替他上台说几句话,所以我不能留下来帮妳照顾董事长,他就拜托妳了。」他一将柳扬扶进小木屋,随便往沙发上一放,转身就跑了,连让金金跟他道谢一声的机会也不留。
「居然跑这么快?」她摇摇头,才想到去关上小木屋的大门。
这里距离娱乐中心大概有一百多公尺,前面的欢笑声完全都听不见了。
金金按下门锁,转回来,环顾这布置精致的小木屋,偌大的空问里只剩两个人。
一个是身中春药而不支倒地的柳扬,一个是……她,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俏脸轰地烧出了一团焰火。
「金金……」柳扬虚弱的声音灌进金金耳朵。
正胡思乱想的她被吓了一跳,赶紧伸出两只冰凉的小手摀住热烘烘的脸皮。
「什……什么事,柳扬?」
「我觉得浑身无力,呼吸困难,好难受啊!」他呻吟着翻下沙发,只差没在地上打两个滚。
「怎么会这样?」她顾不得害羞,疾步奔到他身边,蹲下身,将他揽靠在她的膝盖上。「难道程万里骗我,这不是催情药,是毒药?那怎么办?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不不不!」柳扬急摇头。「我确定这是催情药,因为……」他凑近她耳畔,炽热的气息吹起她几缕发丝。「我现在好想好想亲亲妳,可以吗?」
她刚被吓青的小脸又被烧得火烫。「你……干么一直问?」
耶!他在心里欢呼一声,捧住她绯红的小脸,激渴地吻上。
那浓烈的男性气息灌进她鼻间,融入血脉,好像也把那激扬的情欲也塞进去了。她心跳如擂鼓,无意识地启开红唇,任由他的舌头滑入。
第二次与他的舌头纠缠,克服头一回的生疏,她有更多的余裕来感受这相濡以沫的滋味。
他的舌头尝起来似乎比她的粗硬,灵活中又带着一种豪迈和洒脱的感觉。
当他的唇密密合合地吻住她,那狂涌进来的是一股义无反顾、誓爱到底的激情,跟他平常那副吊儿郎当,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是天差地别。
她的心狠狠震荡一下,惊慑于这个男人居然爱她这么深、恋她恁般狂。
她芳心愈发柔软,玉般藕臂拥紧他。
她的回应让他满腔欣喜如泉涌出。「金金、金金……」他恋她有多久?四年有余,就是一千五百多个日子。
无数个午夜梦回,他睡到一半惊醒,翻出她的照片,看着,心神都痴了。
他得不停地警告自己,照片上的女人是别人的未婚妻,才能止住心头的魔鬼横行,不干出那夺人妻、毁人家的恶行。
但他不是圣人,也做不到无怨无悔、祝福她和程万里一生幸福的事情。
他警告自己不要踏出法律的界限,却控制不住在心头祈祷,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和程万里分手,转而投进他怀里,
所以他放任程万里的野心滋长,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