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冲喜小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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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府的管家奴婢家丁一听见小姐说中了他们的心中事,又听见那令人心碎的哭声,纷纷感同身受,耳语又起,不住的点头议论著。

  秦日笙虽早料到有这种情况,但秦星梅对阮湘的指控还是让他觉得刺耳,挑高眉喝道:“你给我住口!谁让你在那里胡言乱语?大哥的病本来就没救了,跟阮湘一点关系也没有。”

  “谁说没关系?大哥虽病著,可也拖了好几个月,要不是那个女人生来克夫,大哥怎么会刚刚好挑这个时候过去?是她!都是她!我说是就是!”秦星梅一想到向来疼她的秦月轩死了,心上就忍不住难受,加上平日任性惯了,此刻益发的不可理喻。

  “我叫你住口!”秦日笙皱起眉,对这种可笑的说法感到气怒不已。

  “我偏要说,大哥都死了你还不让我说?那个女人是你在外面的老相好吗?为什么她才一进门你就护著她?”

  一掌不假思索的便挥上秦星梅那张白蜇的脸庞,因这一挥力道不轻,瞬间在她的脸上烙下一道红痕。

  秦星梅压根儿没想到秦日笙会出手打她,不敢置信地用手捣住被打的脸,哇一声大哭了起来,情绪完全失控。

  “你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克死自己丈夫的女人打你的亲妹妹?难道我说中了,她真的是你在外面的老相好?天啊!大哥就是被你和那个女人联手害死的!一定是这样!”

  “秦星梅,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秦日笙咬牙切齿的瞪著她。

  他从不知道女人可以胡思乱想、颠倒是非到这种可怕的地步,他为了替阮湘澄清的一掌,没想到反倒害了她,让她在秦府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

  秦垣气怒的用力一掌拍在茶几上,“全都给我住口!荒唐!真是荒唐!你们两兄妹是想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爹!是二哥护著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你大嫂。”秦垣不悦的纠正道。

  “我才不会承认她是我大嫂!”秦星梅不依的撇开脸。

  “不管你想不想承认,阮湘既然进了秦府的门就是秦府的媳妇,就是秦府的少夫人。”秦垣说完,环视了众人一眼,大家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纷纷低下头去,“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老爷。”

  “若有人因为这件事对少夫人不敬,府规伺候,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老爷。”

  “爹!”秦星梅仍不依。

  “小荷,把小姐给我带下去。”

  “是,老爷。”小荷上前怯怯的拉住秦星梅的袖子,低声道:“小姐,先离开吧,老爷正在气头上呢,有话以后再说吧。”

  心不甘情不愿,秦星梅还是跟著小荷离开大厅,临走时还恨恨的瞪了秦日笙一眼。

  “日笙,你大哥的丧事就交给你去办,没问题吧?”秦垣真的累了,没想到折腾完婚礼还是没能保住儿子,隔天就要办丧事。

  真的可笑又可悲。

  “没问题的,爹。”

  “还有你大嫂……”

  “爹想怎么做?”

  “等办完丧事再说吧!她留在秦府也不会好过,我想安排她改嫁,不然就把她送回湖州。”这是他所能作的最仁慈的决定。

  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错,他该听日笙的话,不该拖累一个无辜的姑娘……

  “改嫁?”阮湘愕然的瞪视著秦日笙。

  “难不成你真想守寡?”

  “不,我不改嫁。”克夫的罪名一冠在她身上就再也摆脱不了,改嫁?嫁到哪都一样会受人指点议论,更遑论秦府大少爷之死已在整个苏州及湖州城里传得沸沸汤汤,怕连金陵城内也都传遍了,她能上哪去?

  “那就送你回湖州吧。”

  “不,我不回去。”她不要连累娘也跟著她受人指指点点,她一回湖州,不仅克夫的罪名跟她,不贞的罪名也要跟著她。

  虽然秦家意料之外的没有遵循礼俗要她为秦月轩殉节或守节,但为丈夫守节是现今大明根深柢固的传统,岂是她区区一名女子可以抗拒得了的?留下来,她才不会连累她惟一的娘亲。

  “你不会是想要留下来吧?”秦日笙微挑著眉,不可思议的看著她。

  “是,我想留下,月轩去世都还没过百日,你不该跟我提这些不该提的问题,这是对我的污辱。”

  “污辱?是不是要爹昭告族人,说你要为根本没有行过夫妻之实的大哥守节二十年,替咱们秦府拿座贞节牌坊,才叫对你尊重?”这个冥顽不灵的女人!难不成她也跟外边那些白痴女人一样八股?

  阮湘看他一眼,感觉到他浓浓的怒焰朝自己烧了过来。

  他在生什么气呢?她为他大哥守节不该是他们秦府的光荣?怎么他看来又是那副想掐死她的模样?

  “我不需要以那种跟墓碑无异的东西来证明我存在的价值。”她缓缓地说著,心里无波无纹。

  “那你该死的留下来干什么?你可不要告诉我是为了爱情!!你跟大哥根本没见过面!”他快要被她的固执给气死了。

  “见过了。”虽然他已经死了。

  “你对死人一见钟情了?”

  阮湘幽幽地望著他,对他嚣张的气焰感到极度的不舒服,“他是你大哥,你怎么这么说话?”

  这么说话?他能站在这儿好端端跟她说话已经不错了。他为她著想,巴不得赶快把她送离这个是非之地,她却固执的偏要赖在这里不走,他能怎么著?

  该死!他为什么要关心她?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

  她要去要留是她家的事,他秦日笙何时变得这么有同情心来著?

  “要走要留随便你。”他受够了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是啊,她是个圣洁的女人,而他是个贱骨头,没事自己找钉子碰,他疯了吗?

  “我要留下来。”她不改初衷地道。

  这事她已经想过一千遍、一万遍了,为了娘,她相信只有继续留在秦府才是最好的方式。

  秦日笙瞪著她,过了好一会才从齿缝中冷冷迸出一句,“随你。”

  酒杯里的酒一杯一杯地斟,喝酒的人一杯一杯的下肚,翠烟楼二楼的彩云阁中对坐著一男一女,男的是一肚子火气的秦日笙,女的则是红遍苏州城的花魁唐语嫣。

  “该死的女人!”秦日笙一边喝著闷酒一边低咒著。

  唐语嫣没说话,继续将他喝光的酒杯重新斟满。

  从他进门来后的这一个时辰里,口里念念有词的就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她不知道那个有幸触怒这位翩翩佳公子的女子是何方神圣,但她可以肯定那个女子在他心目中重要的地位。

  认识他也有三年了,除了她唐语嫣,秦日笙这个名字还和金陵城内的花魁苏柳柳,北京城内的范师师,无锡、洛阳、开封、桂林……数十处知名的青楼女子扯在一块,只见过他说哪个姑娘体贴善解人意,哪个姑娘是个解语花,哪个姑娘又是聪慧灵巧、细致迷人,何曾见过他气过哪个姑娘来著?

  偏偏这个“该死的女人”足足让他念了一个时辰,气得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找不出一点笑痕。

  这一点都不像秦日笙。

  他总是把姑娘家捧在手心上疼著、哄著、宠著,纵然风流之名未曾断过,却没有一个女子真正恨过他的多情。

  是多情非无情呵!

  她唐语嫣不就是因此而倾心于他,一颗心浮浮沉沉了三年?

  出身青楼,她早已认份,只要他一直不离开她的生活就已经足够了,她知道自己争不了风吃不了酷,也不想争不想夺,他不也因此才忘不了她,时时来这走一走?

  “酒没了,我叫人再送上一壶。”唐语嫣嫣然一笑,起身欲走,然而小手却让秦日笙给扯住,她回眸,朝著他又是体贴的一笑,“你还想要什么?我叫人一并送过来给你。”

  “只要你。”秦日笙倏地将她扯进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将微醺的脸庞埋进她起伏不已的胸口。

  “日笙……”她被他突如其来的需索弄得心慌慌,又是甜蜜又是苦涩,心知肚明他此刻要她不过是为填补他过于混乱的心思缺口。

  “我要你,语嫣。”他低语著伸手探向她的衣襟领口,低下头在她雪白的颈间细细吻著。

  “日笙……”她低吟轻喘,双手无力的攀著他,微仰著身子承受他温柔细碎的吻。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抱怨了一整个时辰。”

  “我喜欢听你说。”

  “你就是傻。”他轻笑著,捧住她娇美的脸蛋吻著她的唇。

  “语嫣心甘情愿。”因为他的尊重与体贴。

  也因为,他总是如此温柔得令人心碎,又热情得令人心动……

  第三章

  苏州的林园景致远近驰名,更遑论苏州城内第一大家秦府内的庭园盛况了,假山流水占满秦府二分之一,处处亭台楼阁,水瀑花香,每一个主人住的地方相隔好几个回廊和小庭园,一来取静,二来各有各的空间,出入也不会相互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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