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震惊使他像木偶般,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只能浑浑噩噩地说着敷衍虚应的话。「如果再结婚,我当然会娶自己喜欢的女人。」
她唇畔的微笑加大。「真的祝福你……希望你永远幸福,平安、快乐。」
「谢谢。」他依然处于呆滞的状态,只有嘴唇还能动。
「那我先进去休息了,今晚我睡客房,你不必担心被我打扰。」说完,她转身走进客房。
他茫然坐下,望着前方的墙壁,怔忡地失神。
折磨了半年,她提出离婚的要求了!他终于摆脱这个从来不想要的妻子,应该很高兴,他为什么不笑呢?
为什么不跳起来电话通告所有亲朋好友,邀他们一起过来开香槟庆祝?他为什么要呆坐在这里?好像他的心刚被人刨走,空荡得难受?
他该万分乐意地答应,然而他却迟疑了。不过──
她既然提出离婚的要求,他也不可能挽留,为了赌一口气,他痛快地签下离婚协议书,终止两人的婚姻关系。
然后他宛如放出笼的小鸟,在刻意的放纵堕落下,荒唐了大半年,直到某一天在某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身旁醒来,望着那具光溜溜的冶荡娇躯,他突然觉得恶心想吐。
他冲进厕所,吐得连胆汁都呕出来,才跪坐在马桶边低声痛哭,承认他只是懦弱地麻痹自己,其实他还爱着天晴。
大彻大悟之后,他立即赶往天晴在美东的住处,然而她并不在那里,他只遇见天晴的哥哥纪天寒。
纪天寒恨透了这个骗了妹妹清白又始乱终弃的浑蛋,只冷冷地告诉他:「天晴再婚了!」
「你说什么?」蓝牧威的胸口彷佛被人用力捶了一拳。
「天晴遇见更好的对象,已在我爸妈的安排下嫁到外地去了。现在小俩口婚姻幸福,你别不识相的去打扰人家,知道吗?」纪天寒恶狠狠地揪着他的领子警告。
「我……知道了……」
蓝牧威整个人都傻了,想到那个可爱痴心的女孩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属于另一个男人,他突然又有种想痛哭的感觉。
他浑浑噩噩地离开,为了不破坏天晴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他没有去找过她,为了不让自己更心痛,他也不敢探听天晴的下落。
失魂落魄地过了八年,直到那天若不是他巧遇天晴的堂妹,否则他将永远不会知道,天晴根本没有嫁人,纪天寒是骗他的!
没有人知道,当他知道天晴仍是独身时有多么高兴,简直像要疯了一样,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回台湾找她。
不过毕竟经过六、七年社会的历练,他没有莽撞行动,而是先告知家族,取得大家的谅解与协助,才买机票直奔台湾,进行他的追妻计画……
而天晴却躲着他,她一直以为他恨她,其实他不。如果恨她,他不可能夜夜回到她身旁,搂着她才肯入睡。
他只是气恼,气她让他陷入被逼迫的窘境,这对当时才二十出头的他来说,无异于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婚。
因此他把被胁迫的怒气发泄在她身上,拒绝相信她的无辜。
终于他的报应临头了,她心碎提出离婚的要求,而他却在离婚之后才发现,自己真的真的很爱她!
离婚之后他经常想起她,想起她柔柔的微笑、她的体贴顺从、她的真心真意,还有被他弃如敝屐的爱。
他转头看看躺在身旁的天晴,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他凝视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将她抱进自己怀中。
真好!他满足地露出微笑。经过了八年的时光,他终于能再度拥抱她了。
他抚着她可爱的短发,脸上充满眷宠。她虽剪去长发,但是依然美丽如昔──不,自信与成熟的妩媚让她更加美丽。
「我爱妳,天晴。」他深情地在她酣睡的脸颊上印下一吻,然后满足地闭上双眼,与她相拥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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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太阳缓缓从山头升起,金光宛如一支支黄金铸成的箭矢,投射向大地的每个角落。
太阳出来没多久,天晴就醒了过来,因为几只小麻雀停在她的窗口,七嘴八舌地谈论清早觅食心得,吵杂的啁啾声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她睁开眼睛,将视线转向身旁的床位,不过它巳经空了。
「?!」她立即弹跳而起,慌张地四处张望。
他不见了?昨天夜半时分她曾醒来一次,那时他还在呀!
想起昨夜,她不由得羞红粉颊。她从不知道自己的睡相这么糟──昨天半夜醒来竟然发现自己窝在他怀中,舒服地睡着。
她连忙检查一下位置,发现是她自己捞过界去,不是他睡到她的床位来。她吓了一跳,赶紧悄悄栘回自己的位置,怕万一被他发现,那可就尴尬了。
躺回早已没有余温的床位,她突然觉得有点冷,拉紧被子再度试着入睡,这时身旁的他突然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吐气声,又把她吓了一跳,不过后来没有其他动静,她想那应该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呓语吧……
天晴猛然从沉思中回神,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吧?他不见了,难道是天色未亮就溜下山去了吗?
她说不出心中的怅然感受是什么,只觉得很失望!
梳洗过后,她换上衣服走到前门去查看,发现他的车还在,他没走!
欢喜的小天使开始在心中欢唱。不过他到哪里去了?
啊!会不会……她赶紧往小路的另一头奔去。
「牧威,你在做什么?!」
当天晴看见欧敬湖院子里那个打着赤膊、满身汗珠,正高举斧头劈柴的男子,忍不住失控地惊呼。
「我在帮欧老伯劈柴呀。」他停下动作,朝她露出洁白的牙齿。
欧、欧老伯?
天晴面颊抽动地转头看向另一边,欧敬湖正用不以为然的牛眼瞪着她。
「小子,如果柴劈完了,顺便给我搬进柴房去。」他当没看见天晴似的,径自对蓝牧威吩咐道。
「没问题!欧老伯,您先进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做好了。」蓝牧威回答。
「哼!」欧敬湖刻意朝天晴的方向用力哼了声,这才转头走进屋里去。
他一走,天晴赶紧靠过去问蓝牧威:「你为什么跑来这里帮他劈柴呀?是他叫你做的吗?」
「其实也不算是啦。因为我问他必须做点什么,他才愿意相信我的诚意,他就叫我来劈柴。」只是没想到,劈柴还满耗费体力的。
「你没必要这么做呀……」就算是为了帮她,也没要如此牺牲吧?
「其实无妨!帮他做事也是联络感情的好方法。」
「我倒觉得他是故意整你。」天晴嘟嘴看着满地柴薪,这么多柴,欧敬湖几个月也烧不完吧?
「或许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没错,不过我做得愈多愈好呀,这样他才会知道,我们很有诚意和他交朋友,久而久之他自然会打开心房,让我们亲近他。」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也来帮忙吧!」天晴拍拍手,立即弯下腰,帮忙将散乱的柴薪收集成一堆,然后分次搬进一旁的小柴房里。
他们两人分工合作,一个劈柴,一个整理搬运,待劈的柴堆愈来愈少,原本散落柴薪的凌乱院子,也逐渐变得清爽。
欧敬湖站在窗前,默默看着两人忙碌地劳动着,许久之后哼了一声,臭着脸转身走开。
终于,天晴和蓝牧威把所有的柴全部劈完、也搬进柴房放好了,两人开心地抹着汗水相视一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这时欧敬湖推开门走出来,手上端着一个木质大托盘,啪地一声,粗鲁地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
「这是给你们吃的,可别说我占你们便宜,让你们做白工!」他倨傲地昂着下巴说道。
「这是您自己做的吗?」天晴看见托盘上有盘冒着热气的葱抓饼,还有一大壶漂浮着野生植物的青草茶,看起来美味极了。
「我先吃了。」蓝牧威没吃早餐,又帮他劈了一上午的柴,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看到热腾腾的食物,顾不得手脏,随意在裤子上拍去木柴的碎屑,就抓起烫手的葱扒饼来吃。
「唔──好烫,可是好吃!」他咬了一口,张嘴呼出热气。
「我也吃吃看。」天晴也跟着抓起一块饼,小口地咬了起来。「真的耶!好香好好吃喔!」
看他们俩吃得津津有味,欧敬湖脸色缓和不少,眼中甚至还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喜悦。
不过他不愧是人见人怕的怪老头,一等他们吃完,他立刻板着脸收走托盘,然后走进屋内把门关上。
虽然又吃了闭门羹,但天晴的心情却相当不错,一路边走边哼英文歌。
「妳这回不丧气啦?」蓝牧威好奇地问。
还记得昨天他刚来时,她因为吃闭门羹受挫,茫然坐在门前发呆,好像一只迷途的小白兔,让他看了万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