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峰微笑的道:“邀你一起来赏花,我怕明讲没什么情趣。”
“我从来没来得及赶上樱花的花季。”芝菱兴奋的道。
他突然皱着眉,“它们的美,只能绽放几天,或一、两个星期而已!”
“它们的生命怎么这么短暂!”她也不由得忧郁道。
他牵着她的手,开始往前走,“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的。”
“真的吗?”芝菱故意调皮的问道。
“我从没有单独和一位女孩欣赏大自然的美,有的也是交际、应酬的饭局。”杜峰突然停了下来,端详了芝菱一会。“芝菱,你真的比花还娇艳。”
芝菱羞赧着脸,她可是第一次让人与花相比拟,竟有些不知所措。
杜峰环住她的肩,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人生有许多无奈等着我们去抉择与妥协,但有时候,我们必须以残酷的手段才能得到想得到的。”
芝菱不禁打了个寒颤,“残酷的手段”,难道杜峰在暗示什么吗?
“如果,只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而罔顾道德良心,我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心安的。生存之道如达尔文所说,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他的论调运用在人类身上就太无情,我们是有情有义的高等动物,怎可以自相残杀?人应该厚道的留给别人喘息的空间!”她真切的提出自己的看法,她见不得斗争,那是踩着别人的痛苦,建立自私的快乐。
“当别人抢夺你应得的,请问你,你是眼眸睁的看它被别人拿走,还是奋不顾身的抢回来?”
“那要看是什么东西?如果是无形的东西,我们要试着调适内心,转换另一种想法,想想看那样东西到底适不适合自己?如果为了那样东西打得头破血流,到头来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不是很愚弄自己的智慧吗?如果是有形的,凭自身的能力与信心,我相信我们仍能再次找到让人抢走还要好的东西!”
“你太善良了,芝菱,我无法做到你的善良!”杜峰将她拥得更紧。
“我不希望你做傻事,杜峰,给别人一条生路,自己仍拥有一片天空。毕竟断了别人的路,自己的内心也好不到哪,头上的一片天始终是黯淡无光。”
“是的,我是该给别人一条生路,但是我做不到,我没有那么伟大!芝菱,我怕失去你。”
芝菱仰着头看着杜峰,而那一眼几乎夺去她的呼吸,他的眼神如此深邃,像两颗扣人心弦的星子;他的表情极其温柔,也有更多的渴望和拥有。
他低下头来,轻轻吻上她的唇,那感觉像是短暂的樱花有它悲悯的滋味,她没有一点回应,因为此生她已献给诗南一个人了!
他狂乱的吻着她,而她无动于衷更激怒着他,最后,他投降了!
投降的意念里,有着强烈报复的念头,他不要展诗南的存在。如果没有他,那么芝菱就该是他的。他真的无法宽大的让人当面抢走他心爱的芝菱!
“原谅我的鲁莽,我真的……”杜峰痛苦的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失落感。
“我了解,真的。”芝菱不愿听到杜峰悲伤的剖白,那会让她的心更加深对诗南的不安。
芝菱安慰似的紧拥着他的腰,也许他们不该单独在一起,这会让他更加痛苦与不能自拔。
芝菱提起精神,挤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好了,我们别制造尴尬好吗?你看今天天气不错,是个踏青的好日子,我们……”她的话还未说完,杜峰口袋里的大哥大竟然肆无忌惮的低鸣。
他不悦的接听后,皱起眉道:“走吧,我们回公司。”
“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父亲让救护车送进医院。”
“那你更该到医院才是,怎么会回公司呢?”芝菱不解的说着。
“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急着想拿到那张切结书。”杜峰面无表情的看着芝菱,他知道如果没有这个饵,她不可能答应他的邀请。
“你猜错了,人是有感情的。尤其父母给予我们的恩情更是无以回报,你还是先到医院吧!”
“可是,你的……”杜峰有些错愕,他呆愣着。
“我信任你,走吧!而我要麻烦你顺路载我一程,令尊那儿我无法去探视,请你见谅。”
杜峰了解的点着头,她的与众不同、善解人意,真的在他心里留下不可抹去的眷恋。
诗南咋晚接到诗文的电话,“我查出‘山石’所吸收的公司,都是在商场上很有声誉的公司,它们的共通点是资金不足,而且都是‘山石’借款支援,最后为了偿还债务,也为了保有一些股权,全都自动的与‘山石’结合,归拼在它们的分支里。因而调查单位也莫可奈何。
“可是”他不安地说:“这样好吗?你能帮她到什么时候,我觉得这像一场玩火的游戏,搞不好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神经!”李霁恨他非但不加以支持。反倒泼她冷水,“别乱发表意见,又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他想说的话又吞没在僵硬的嘴唇里,“有些事,李霁,找个时间我想和你说清楚。”
李霁挥着手,哀求地说:“改天吧,我已经累坏了。”
张启士来不及拦阻,她的身躯已隐没在门后,他懊恼地捶着门,“该死!李霁,到哪一天,你才肯好好地听我说一次话?”
高逸安试着在没有穿黑色西装的情况下整理自己的心情。
第六章
他第一次穿它,是在他父母亲的葬礼上,感觉非常遥远的日子;但很奇怪,有时候又仿佛就在昨天。
那时候,他和两个弟弟站在奶奶身边,接受各方亲友的默哀,四面八方传出各种不同的耳语,虽然他听不清楚,但知道都指向一个原因。
“好可怜。”
“是啊,太突然了,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若要讨论唐突意外,谁都不可能及他一半,因为那一天稍早,父亲还和他约好赴宴返家之后,要共同讨论他未来的志向。
然而,夜里一通惊心动魂的电话通知他,他们回不来了。
仿佛就像随时会获悉的一个消息,他从此特别恐惧。
奶奶为了一个孙子的学业,坚持一切照旧,还戴起老花眼镜,逐字看着公文,高逸安每每经过父亲生前最爱的书房时,都匆匆地把头转开,感觉格外心酸。
所以,他才在退伍后又重穿起他厌恶至极的西装——今天,被李霁丢掉一件——但他衣橱里还有很多。
逸青看到他只穿着衬衫回来,感到好奇,“大哥,你的外套没带回来吗?”
“丢了。”他说,“在阳明山下。”
逸青惊讶地重复他的话,“阳明山下?大哥,你在开玩笑吧!”
也许吧?高逸安也开始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李霁会不会有更骇人的想法?他突然为自己整橱子的黑色外套担心。
逸青细腻的眼光注视着他,“大哥,你好像变了。”
“变了?”高逸安不以为然,“就因为我最近几天没回来吃饭吗?”
“不”逸青指着他嘴角的弧度说:“你在傻笑。”
可不是?他想到一小时前李霁的作为,就忍不住发笑,据他所知,没有一个人会像她这样莽撞而有趣。
前一刻,他还在吊念着往事,现在竟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
逸青说:“看来,恋爱的威力还真不是普通的大,连你也快被彻底改变。”
“恋爱?”高逸安皱眉,“你在说谁?”
“你跟李霈啊!你该不会不知道公司现在谣言满天飞,都在传论着你们两个人的事。”
“真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逸青感叹他生活似在缥缈的云端,丝毫不曾管过凡尘在流传着什么。
“大家都在讨论的事,我想只有你没感觉,说不定,连李霈本人都听说过了。”
李霈?他突然想到他其实应该担心的对象。真是糟糕,他都快忽略他最近忙碌的主要原因,应该是尽快取得李霈的谅解和赢回自信,可是,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不过一迳沉溺李霁为他带来连串的惊奇里。
这可不行!他提醒自己,难道他忘了爱上一个人的后果吗?
逸青无法得到大哥正确的答复,只看着他的表情不断地转变,色彩由万花筒似的绚丽改为一贯的黯淡。他不知道大哥在挣扎什么。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完全隐藏得住,就像李霁所说的,事实就是事实;而事实通常也会伴随着一些谣言……
谣传在阳明山上,有些人看到李霈和高逸安的俪影;而在台北的街头巷尾,一些小巧优雅的咖啡店里,也可以找到他们两个双双对对、卿卿我我的甜蜜姿态。
甚至在人潮拥挤的闹区,高逸安那从不随和的脸上,也会洋溢着对李霈无限呵护的神情。
这些经渲染过后的传言,有的部分太过根据;有的则是空穴来风,但无论如何,李霈这名字是在高氏公司传开了。
即使她走路从不抬头、不张望四周,但也终于发现到一些停留在她身上的好奇眼光;而当她一注意,那些人又匆匆把眼睛移开了。她留意到往往她经过的地方,总是会传出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