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玉黑眸泛出兴味盎然的光芒,如她所愿。「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自从瑜妃娘娘得宠之后,多少让娘家那边的亲戚有恃无恐,仗着有王上撑腰,据说在地方上有不太好的传言。」
他俊脸一沉,「有这种事?」
孋嫔赶紧澄清。「臣妾不是在说瑜妃娘娘的坏话,只是深怕将来外戚干政,让王上的英明毁于一旦。」
「嗯,多亏了妳的提醒,不然朕真的被蒙在鼓里了。」说着,他便执起她的玉手,轻怜蜜爱的拍抚着说。
她心中暗喜,羞涩的启唇。「臣妾不敢当。」
「那么贞妃呢?朕看她生性恬淡,不忮不求,专心礼佛,与世无争,若是岩国有这样的王后,倒也不失是种福气。」
「这……臣妾不敢说。」她垂下美目,难以启齿。
炎玉挑高眉梢,「但说无妨,朕恕妳无罪。」
「臣妾听说……听说贞妃娘娘在未进宫之前有位青梅竹马的玩伴,两人早已私订终身,即便后来进了宫,心中依旧忘不了他,这才……这才想遁入佛门。」娘嫔掩住两道自私的眸光,不是她容不下别人,而是想执掌后宫,心就得狠。
他凛容怒斥。「大胆!」
「臣妾该死!臣妾该死!」吓得她搂住锦被,跪在龙床上频频的求饶。
按捺下满腔的怒火,炎玉搂着孋嫔的香肩轻哄,「朕不是在责骂妳,只是朕一直以来如此信任她,想不到她居然敢背叛朕,朕要详加调查不可,若是属实,就将她打入冷宫,永无翻身之日。」
她心里雀跃不已,脸上却满是愧疚。「这样不是臣妾害了她吗?」
「与妳无关。」炎玉轻刮着她红泼泼的粉颊,俯下俊脸,「朕该好好的感谢妳才对。」
孋嫔娇涩的闭目,「王上。」
她终于要如偿所愿了,只要怀上龙种,生下太子,还怕文武百官不催着王上立她为后,在这之前,挡在前头的绊脚石都得一一铲除才行。
一番云雨……
「时候到了!」守在外头的敬事房太监高呼。「时候到了!」
连呼三声之后,几名太监便进入寝殿,从君王的脚下将孋嫔拖了出来,重新用锦被裹住全身。
元蔘跪下来请示。「王上,留还是不留?」
「不留。」炎玉无情的启口。
闻言,孋嫔一脸震惊,落下两行珠泪。「王、王上?」
「奴才遵旨。」元蔘使了个眼色,太监们便将失魂落魄的孋嫔抬出寝殿,关上门扉。
掀被下床,自行披上素色内衫和棉裤,而不是唤来内侍伺候,他来到玉几前落坐,执起案上的蒜头壶,倒了杯早已冷掉的黄酒,接着一仰而尽,辛辣的液体并未减轻他的怒焰,俊颜一拧,便将兽面纹独柱爵往墙面扔去,发出声响。
「王上?!」小嵩子急忙进来。
他猛地回神,宽袖一甩。「没事。」
小嵩子见他神色不豫,小心翼翼的垂询。「王上心情不好,若是还不想安歇,要不要上御花园走走?今晚月色不错,适合游赏。」
炎玉作势起身,算是接受他的建议。
「小嵩子。」
「奴才在。」
炎玉直挺起颐长的身躯,让他为自己穿戴衣袍。「你说朕若是迟迟不肯立后,朝中大臣会怎么做?」
「这……奴才以为大臣们必定力谏到底。」毕竟王后的地位是除了君王之外,
在后宫权力最大的,每个嫔妃背后更有一股庞大的势力在支撑着,由不得王上一直拖延下去,非想办法逼王上尽速立后不可。
他冷嗤一声,「没错,只是那些女人让朕倒尽了胃口,要从她们之中挑选一位成为岩国王后,朕可不会乖乖任由他们摆布。」
打从他出生那一刻,家中异香满室,还出现霞彩烛天等各种祥瑞,那便是神界选定他为下一任赤帝的喜兆。因为当时的君王龙体欠安,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及早做登基的准备,便派了内侍和禁卫军就近保护他,但说是保护,却硬生生的把他和亲人隔绝,还请来师傅教导他念书习字,和身为君王该有的责任,从此不准闲杂人等接近他一步……
我要给娘抱抱……
不行!你是西国未来的君王,怎么可能让个低贱的民妇碰触……
我要爹、我要娘……
不可以过去……
娘、娘……
他痛恨那种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觉。
果不其然,大臣们在接下来的日子纷纷在早朝时提出谏言,美其名是恳求,其实是带了些要胁的意味,希望君王早日选出王后的人选。
「那么诸位爱卿认为谁是最适合的人选?」他问。
大臣们争先恐后的禀奏。
「微臣认为喜嫔娘娘生性温良娴淑,堪为后宫之首。」
「回王上,微臣相信梅昭仪明理宽容,是王后的最佳人选。」
「启奏王上,贞妃娘娘才有资格成为岩国未来的王后。」
「臣等以为孋嫔娘娘……」
炎玉眼露嘲谑之色,托着下颚,看着在金銮殿上吵成一团的文武百官,有这些人在背后撑腰,将来对他可是会形成一股极大的威胁,他偏偏谁也不选,他的王后要自己决定。
「等你们讨论之后,再来告诉朕吧,退朝!」
所有的人不禁面面相觑。
「王上?」
「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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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小嵩子来到跟前,下跪禀奏。「启禀王上,丞相求见。」
「如果是为了立后的事,朕谁也不见。」炎玉烦不胜烦的哼道,他就是要吊吊众人的胃口,看他们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连忙解释来意。「回王上,丞相大人不是为了立后的事来,是有紧急军情要禀奏王上。」
「紧急军情?」他沉吟片刻,「让他进来吧!」
就见甫上任不久的丞相玄德神色凝重的进宫面圣。「微臣叩见王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德约莫二十六、七岁,是状元出身,原本是井宿城的郡守,由于勤政爱民、清廉公正,因此深得民心,当一道圣旨下来,封他为丞相,满朝文武百官无不表示反对,但王上圣意已决,力排众议,让他从一个小小的郡守,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丞相,更是岩国历代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其实炎玉不是因为玄德是个受到百姓爱戴的好官,才选他为丞相,而是因为他想知道一个所谓公正廉明的忠臣,一旦爬到这个权力中心、百官之首的位置,大权在握,是否依然能够不改初衷,禁得起诱惑。
炎玉瞇起俊目,「有什么急事非得让爱卿在这时候进宫来?」
「回王上,微臣方才收到轸宿城的郡守传来的八百里加急传书,便立刻进宫,请王上过目。」禀告完毕,便将奏章递给小嵩子,由他来转交。
他先是一怔,语带困惑。「轸宿城会有什么急事?」
「王上。」小嵩子将写有机密军情的奏章双手奉上。
将密封的竹简打开,细细的阅览上头的文字,炎玉入鬓的双眉愈皱愈紧,看到最后,已是龙颜大怒。
「岂有此理!」
在场的丞相和内侍全部伏低身躯。「王上息怒。」
将手上的竹简重重摔在案上,炎玉不由得凛容,深吸了口气,缓和下情绪。「霝国的大军真的开始集结在奎宿城边境?」
「回王上,由于兹事体大,微臣也在事前请轸宿城的郡守派人潜入霝国明查暗访多月,查明确有此事,这才奏请王上圣裁。」丞相忧心忡忡,如果真的发生战事,那么将会生灵涂炭。
他沉吟半晌,「坐下来回话吧!赐坐。」
「谢王上恩典。」丞相掀起袍襬,坐在小嵩子奉上的茵席上。
炎玉定定的看着他,「查出原因了吗?」
「微臣再三推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霝国还不放弃北斗山内的青铜矿脉,如此一来,将有可能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辙。」他说。
他的拳头往几案上一捶,「北斗山在二十年前便已归岩国所有,和霝国早已签署协定,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因为它正好介于轸宿城和霝国的奎宿城之间,其中蕴藏了大量青铜矿,当年两国交战不到半年,岩国便以强大的兵力获得了胜利,当时的白帝不得不签下协议书,让出另外一半的所有权。
「难道他想反悔不成?」这个可能性令炎玉神情倏地沉凝。
「王上,霝国现在的君王在五年前登基之后,便下令全国的工匠制造大量的兵器,其心早已可议,加上近半年来,有不少面生的人乔装成商人来往于轸宿城,特别是北斗山一带,多了不少行迹可疑的猎户,微臣怀疑他们是霝国派来的,还望王上圣裁。」丞相将探查的结果告知。
他思虑再三,还是想听听丞相的意见再做定夺。
「爱卿以为朕该如何做?」
丞相拱手禀奏。「请王上即刻派遣使者前往霝国……」
第六章
太阳好大。
五年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