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这太危险了,对方粗莽无礼,万一对王上不敬……」郡守这不是一个头两个大,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炎玉眼神泛冷,「朕还怕区区一名俘虏,马上去把她带来,朕要亲自会会她,看她是否有个三头六臂。」
「是,王上。」眼看阻止不了,郡守垂头丧气的走出大厅。
尾随出门的郡尉一脸焦急。「大人,这可怎么办?」
「先看情形再说吧!」他垮下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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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快一点!」
冠庭被两名狱卒粗鲁的架起,拖出牢房外,心中猜想,难道要把她处斩了?还是有什么满清十大酷刑正在等着她?如果是要处死她,那可不可以先让她洗个热水澡,吃最后一顿饭再上路?
等在外头,一脸不耐的郡守拉长了脸喝斥。「快走!」
「要带我去哪里?」她嘴巴好干,好想喝水。
他低嗤一声,「待会儿见了妳就知道,不过劝妳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想多活几天都很难。」
「听你的口气,你很怕这个人对吧?」拖着沉甸甸的脚步,冠庭吃力的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像是快晕倒了。
郡守不满的哼气,但也算是默认了。
会是谁呢?
她转动着昏眩的脑袋,还是猜不出来。
一行人来到大厅,郡守先行进入禀告,这才让狱卒带她进去见驾。
郡守袖子一挥,「你们都先下去。」因为王上事先警告过,圣驾在此的消息不能传扬出去。
待冠庭被无情的拖进门槛,一下子失去平衡,身子晃了几下,膝盖虚软,再也撑不住的仆倒在地上。
狗仗人势的郡尉蛮横的将全身是伤的她往前拉扯。「我岩国的君王就在妳面前,「还不快点上前跪拜见驾。」
「岩国君王……你是说……赤帝!」浑沌的脑袋瓜子因为这句话骤然清醒了,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冠庭慢慢的抬起沾满污泥和斑斑血迹的脸庞。
赤帝……
她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会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吗?
冠庭努力的对准眼瞳的焦距,看清坐在正对面席上的年轻男子,那张脸……那张脸还是那么好看,就跟记忆中一样,她不由得激动的心忖,双手不由自主的撑在地面上,气喘嘘嘘的作势起身……
「炎……炎玉……你是炎玉……真的是你。」
太好了!他没死!
他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
「放肆!」郡守铁青着脸,出声斥喝。「妳竟敢直呼王上的名讳……还不跪下!」说着便一脚踹向冠庭的膝盖后弯,让她站立不稳的再次跪倒。
她吃痛的仆跌在地。「你、你有种再踹我一次。」
郡守气急败坏的想要教训她一顿。「妳敢威胁本官?!」
「夏侯敦!」
不容违抗的嗓音让他浑身一僵。「微臣只是担心她冒犯了王上的天威。」
摸了摸鼻子,退到旁边。
炎玉这才将目光落在眼前伤痕累累的战俘上。「见了朕还不下跪?」
「你不记得我了吗?」冠庭大失所望的看着他,「炎玉,你真的把我忘记了?我的样子也没变太多,应该不会认不出来。」她下意识的抹了把脸,想要让他看清楚自己。
他沉下君王的脸孔,「不准直呼朕的名讳,妳不要命了吗?」
「是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把我忘得一乾二净。」她又失望又伤心的低喃。「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我认错人了?可是明明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会只有我记得呢?」
「跪下!」炎玉再次低斥。
冠庭也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她就是跪不下去,因为他们目前的身分是敌对的,要是跪下,就等于投降。
随身保护炎玉的两名禁卫军,上前按住冠庭的肩头,硬是将奋力抵抗的她压下。她的力气比不上人家,只得暂时忍气吞声。
「妳叫什么?」他冷冷的问。
她抿紧嘴皮子,偏是不说。
「王上在问妳话,还不快回答?」郡守在旁边催促。
既然被抓了,她就有抱着一死的决心。「要杀就杀,问那么多废话干嘛?」
郡守气结。「妳、妳。」
「听说妳杀了我岩国大军不少人,朕应该马上将妳处斩,将妳的人头挂在战旗上。」炎玉嗓音冷冽无情,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倔强的眼瞳。
冠庭在心里打了个冷颤,不过还是抬高下巴,双眼炯炯。
「我相信你当然会这么做。」
炎玉眼神显得高深莫测。「是吗?」
「换作是霝国的君王也是一样。」这就是古代战争的可怕,无所不用其极,无非就是要重挫敌人的士气。
他深深的看进她不慌不乱的眼底。「妳似乎一点都不怕?」
「没有人不怕死,不过在你下令砍我的脑袋之前,我能不能有个请求?」冠庭的心情反倒镇定下来了,既然都会死,也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说!」
冠庭瞅着他半晌,「我可不可以近一点看看你的脸?」
「放肆!」郡守瞪爆了两眼,就连其他人也觉得这个要求很不可思议。
他沉吟片刻,「妳要看朕的脸做什么?」
「只是想看看而已。」
炎玉看着她良久。「好,朕答应妳。」
「王上……」随侍在侧的小嵩子担忧的想要劝阻。
他比了个手势制止,旋即起身,朝冠庭走去。
紧张兮兮的小嵩子连忙跟在后头,被这大胆的举动给吓坏了。
两名禁卫军也立即将手掌搁在剑把上,唯恐有个万一,可以当场将战俘斩杀,保护君王的安危。
走了几步,炎玉来到跟前,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纡尊降贵的蹲下尊贵无比的身躯。「朕已经来了。」
冠庭气息微喘的仰高螓首,目不转睛的看着炎玉,想找出记忆中的「炎玉」,只是当年那个绝俊纤弱、彷徨不安的美少年已经长大成为俊美高贵的男人,他的眼神冷静无情,知道自己要什么,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你的皮肤到底是怎么保养的?还是这么细、这么白,真让人嫉妒。」她感伤的笑问。
他瞳孔微缩,嗓音嘎哑。「看够了吗?」
「这五年来我一直在担心你。」冠庭眼圈红润,自顾自的说着。「怕你被我害死了,现在看到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忘了我就算了,只要你活着就……好……」由于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让她的脑袋好热,意识也迷糊了。
她身子晃了几下,便软软的倒地不起。
「来人!把俘虏押回大牢!」郡守朝外头吆喝。
炎玉直勾勾的瞪着此刻发着高烧,已然不醒人事的冠庭,嘴角却还噙着笑意,好像再也没有遗憾了,漆黑漂亮的眸底掠过一道挣扎。
「去找个大夫把她的伤治好。」
郡守嘴巴张得大大的。「王上?」
「朕还想问她一些事情,不能让她死。」炎玉怒瞳一瞪,「还不快去!」
郡守连忙点头称是。「微臣马上派人去请大夫。」
「小嵩子。」
身旁的贴身内侍回话。「奴才在。」
「去准备一间客房安置她,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准接近。」炎玉背过身去,不让自己回头多看一眼。
虽然困惑,不过小嵩子可不敢多问。「是,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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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刚过,客房的门扉被推了开来,惊动了在里头照顾病人的婢女,见到是钦差大人来了,婢女可不敢再打瞌睡,连忙敛衽为礼。
「妳们都下去。」小嵩子摆了摆手,将她们赶了出去。
婢女福了下身便离开了。
炎玉站在床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也先下去吧!」
「可是王上……」
「难道你还担心他会对朕不利?」他半讽的问。
小嵩子看了一眼躺在木床上,因为发着高烧导致昏迷不醒的俘虏。「那么奴才就在外头候着。」说完便躬身退下。
房门重新阖上,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冠廷的额头上还覆着湿布,洗去污泥的清秀脸容因为高热而泛着异常的红润,像是很痛苦的喘着气。
他盯着她呼吸急促的病容,过了许久,伸出一只手臂,手指轻轻撩开黏在颊上的黑色发丝,排出的汗水把她整个人都浸湿了。
彷佛意识到他的到来,冠庭勉强的撑开眼皮,想要看清床畔的人影。
「炎、炎玉……」
面颊抽搐了下,「朕已经说过,不准再直呼朕的名讳。」
压根没听到他的抗议,冠庭喉头陡地哽咽。「炎玉……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我忘了?我们是肝胆相照、祸福与共的朋友……你都忘了吗?」
「朕可从来没承认过。」炎玉对她的指控很不以为然。
冠庭扁了扁嘴,「你好过分……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我想回家……我好想爸爸……还有大哥、二哥。」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不再故作勇敢,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发间,在她的世界中,二十岁还只是个受到家人保护和父母宠爱的年纪,可是来到这里之后,却得面对人生最黑暗、最残忍的遭遇,有几次更是徘徊在生死存亡的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