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妳不要死……不要死……」
三个孩子也似懂非懂的哭成一团,不断的叫着娘。
冠庭也在身畔陪着掉泪,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是一番好意,想让他们母子团圆,却变成了诀别。
那几个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
想到这里,冠庭便走到被杀死的刺客尸体旁,蹲下身在他身上搜寻,想看看有什么线索,可是当她真的在衣服内找到证据,整个人呆住了,瞪着手上这块可以称得上眼熟的令牌,她不禁全身发冷,因为只要谁有了它,便可以自由出入霝国各城,而不会受到阻挠。
难道他们真的是霝国的刺客?
是白帝下的密旨?还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该怎么做才对?
抱着尚有余温的亲娘,炎玉痛哭失声的呼喊着,「娘……我错了、我不孝……娘,妳不要死,妳不要死……」
「王上请节哀。」小嵩子跪在旁边,一边抹泪一边安慰。
炎玉满眼盛满熊熊的恨意,声泪俱下的吼叫,「娘,朕对神界发誓,一定会找出幕后的主谋者替妳报仇……娘,妳等着。」
闻言,冠庭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
恢复了理智,炎玉将娘亲的尸首轻轻放回地面,泛红的眼瞳有着恨意,也有难以抹灭的悲恸,抬首瞥向冠庭,注意到她手中的东西。
「找到什么了?」他嗓音哽噎的问。
她紧握了下令牌,有那么一剎那,冠庭不想把东西交出去,可是最后还是选择由他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冠庭将那面由青铜所制的令牌递给他,上头明显的徽记一看就知道来自何方,她惴惴不安的看着他的反应。
「炎玉……」
他几乎要只手将它捏碎了。「看来白帝是不打算和谈了?」
「有这样东西并不代表这些人就是霝国派来的。」
「够了!」炎玉瞠眸厉斥。「不要忘了妳已经是朕的人了,更是岩国的一份子,和霝国不再有任何的关系,朕再听妳偏袒它,就算妳是朕未来的王后,朕也绝对不会原谅妳。」
听到这里,冠庭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因为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不管是不是误会,无凭无据,他是不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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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错了!」麻姑已经快翻脸了。「王后行礼跪拜的姿势要优雅些,才能作为后宫的典范,再来一次。」
冠庭现在实在没有太多心思来学这些礼仪。「今天能不能别练了?」已经好几天过去了,炎玉不肯见她,只从小嵩子口中得知他已经找人选了块风水不错的墓地,也挑了良辰吉时,准备将过世的娘亲下葬,并将弟妹接进宫里,可是她最担心的是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她心烦意乱、坐立难安的样子,似乎真的无心做其他的事。
「是在担心王上吗?」
她来回踱着步子。「我怕之前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万一他决定要让战事再延续下去,那都是我害的,我要是不多事,安排他们母子见面,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了。」
麻姑也听说了整件事的经过。「现在只能相信王上有足够的判断力,不会让感情来左右一切。」
「要是真的这样就好了。」冠庭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这时,宫女来到她面前福身禀告。「姑娘,永瑞宫的瑞嫔娘娘来了。」
「瑞嫔?」她一怔。
大概猜到原因,麻姑代替她开口问道:「娘娘有说来霁月宫什么事吗?」
宫女一五一十的禀报。「娘娘说亲手做了几道糕点,想拿给姑娘品尝。」
「让娘娘进来吧!」
冠庭垮下肩头,一脸无力。「我现在没心情吃。」
「姑娘是未来的王后,后宫的嫔妃为了表示尊重,自然会想各种法子来和妳多认识认识,这也是人之常情。」她说。
「我知道了。」冠庭勉强打起精神来应付。
「据奴婢所知,瑞嫔娘娘个性单纯,不懂得和其他嫔妃争宠,闲暇之余就喜欢做些糕饼点心,在这座后宫里算是与世无争,没有危险性的,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王上有一阵子很宠幸她,才能让她升到嫔的位置。」麻姑希望能帮她多了解每个嫔妃的性情,在她的心目中,冠庭已经有资格成为岩国的王后了。
「听妳这么说,我应该也会跟她相处的很好才对。」她实在不习惯和人勾心斗角。「至少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来得好。」
待瑞嫔笑盈盈的进了门,和她说上两句话,果然就像麻姑所说的,是个心思简单、没有城府的女子。
「……姊姊,这是我做的桂花凉糕和马蹄酥,还有这道桂兰斋细馅糕是我最拿手的,也是我们茴族的女儿都要学的,妳吃吃看还合口味吗?」茴族是岩国境内少数的民族之一,为了能与朝廷和每一任赤帝有良好的互动,便会挑选出一位姑娘送进宫来。
她对瑞嫔笑了笑,拿起一块咬了口,点头称赞。「很好吃,谢谢。」
「真的吗?」瑞嫔笑得好天真。
冠庭很喜欢她,觉得跟她很投缘。「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因为我真的好担心。」瑞嫔大大的吁了口气,「其他姊妹都跟我说,她们送给姊姊的都是很珍贵的礼物,可是……可是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又怕姊姊会生气,不喜欢我。」
「不管是什么东西,心意是最重要的,妳做的糕点比任何礼物都好,妳不要听她们说。」那些昂贵的东西全被她扔进箱子里,因为根本不实用,平常也不会配戴它们。「妳说妳是茴族人,那是个什么样的民族?」
说到自己的家乡,一脸与有荣焉。「我们茴族人世世代代都住在高山上,喜欢唱歌、打猎,大家都过得很快乐,跟城里头的人完全不一样。
「我们会自己种小麦和稻子来吃,还会做不少好吃的糕点,但是只传女儿,所以很多城里的男人都想娶我们茴族的姑娘。」说到这里,她垂下秀丽的螓首,「我到现在还常常梦到住在山上的情景,我真的好想回去。」
看着她思念故乡的神情,冠庭能够感同身受。
「我也是。」不过她最常梦到的是在自己的世界,有爸爸和大哥、二哥,还有班上的同学,想想他们应该都已高中毕业,有的已经上大学,或选择就业了吧!而她却独自在这个世界,更是几度在生死之间徘徊。
瑞嫔好高兴有人跟自己一样,换作其他人早就取笑她宁愿过苦日子,也不想待在王宫享受荣华富贵。
「姊姊也很想念霝国的家人吗?」
她又想到生病的爹,不知道病好些了吗?有没有偷喝酒?
「嗯,偶尔也是会想。」
「我是每天都在想。」瑞嫔幽幽的叹气,「不过只要王上同意,我还是可以回我们茴族作客几天;可是姊姊就比较困难,不过我听说霝国的大将军被撤换,所以这次我们一定可以打赢他们。」
「等一下!」冠庭思绪蓦地拉回,以为自己听错了。「妳刚刚说什么?什么大将军被撤换,是谁告诉妳的?」
玉手捂住小嘴,「啊!」好像知道自己说溜嘴了。
冠庭脸色严肃的瞪着她,「妳快跟我说!」
「可是这不能说,堂哥会骂我的。」瑞嫔怯怯的说。
她低声下气的乞求。「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拜托,请妳告诉我。」
「那、那妳真的不能跟别人说喔!」
「没问题,我绝对不会说。」冠庭拍胸脯保证。「快说!」
瑞嫔压低了音量。「我堂哥是轸宿城的一名功曹,前两天他有事进宫,顺便来探望我,随口聊起了战争,他就眉开眼笑的说……霝国的骠骑大将军因为得罪了君王,结果遭到撤换,还被关进天牢,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只要他不在,我岩国的大军就有可能赢了这场战争,所以心里很是开心。」
「怎么会这样?」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有说是什么罪名吗?」
被她的表情吓到了,瑞嫔说得有些怕怕的。
「呃,听、听说是通敌叛国……」
「胡说!」冠庭拍桌子低斥。
被这巨响吓了好大一跳,瑞嫔差点就哭出来。「我、我也是听堂哥说的……」
冠庭连忙收摄心神,口气也和缓许多。「对不起,我不是在凶妳,真是谢谢妳今天来看我,不然我根本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好个通敌叛国!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帝看大将军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是没想到他却使出这么卑劣无耻的手段,想置大将军于死地,难道真的是功高震主吗?这该怎么办?她在这深宫内苑,根本打听不到消息,只有干著急的份。
不!她要相信大将军有能力解决自身的困境,他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即便对方是一国之君,她要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