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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瑞嫔离开了霁月宫,不过不是马上回自己的永瑞宫,而是来到宝庆宫,来到依然是一身素衣,正在诵经的贞妃面前。
「贞妃姊姊,我都照妳说的话去做了。」
诵经告一段落,她才扬起螓首,对瑞嫔浅浅的哂笑,「妹妹,真是辛苦妳了,秋蝉,还不给娘娘上茶。」
「不用了,姊姊,我不渴。」她漾开天真的笑靥。「贞妃姊姊,其实未来的王后真的是个好人,待人很和气的,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害了她?」
脂粉未施的素颜仍是静谧的恬笑。「怎么会呢?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王上着想,想测试看看未来的王后到底会不会忠心于岩国,万一她包藏祸心,真是霝国派来的奸细,那么王上的安危就堪虑了;若是她的心向着王上,我们这么做对她并不会有任何影响,所以妳不要担心。」
小手拍了拍胸脯,「那我就放心了。」
「对了,听说妳做了几样糕点,可以让我也尝尝看吗?」贞妃问。
瑞嫔一脸惊喜,「贞妃姊姊想吃的话,我现在就去拿来。」说完便兴匆匆的赶着张罗去了。
见她离去,贞妃脸上恬静的笑意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不顾一切的冷意,凭什么只有她这么痛苦?真是太不公平了,既然这样,不如大家一起陪葬,谁也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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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庭实在是坐不住了,不想再耽搁下去,马上来到御书房,炎玉一旦知道大将军被打入天牢,霝国大军一日无主帅,再也无所惧怕,加上刚逢丧母之痛,她真怕他会失去该有的理智,毫无忌惮的坚持再打下去。
「我有急事非见到王上不可,请帮我通报一声。」她跟外头的侍卫说道,打定主意非见到他不可。
侍卫进去禀告过后,便让她进门了。
「炎玉!」终于见到了他,冠庭有好多话想说,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尤其是瞥见他眼底的红丝,俊美的脸庞显得削瘦不少,似乎这两天也很不好受,让她不禁愧疚。「你娘的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那样。」
「不要再说了。」坐在案后的炎玉嗓音透着压抑,继续低垂着眼睑看着手边的奏章。「有什么事非见到朕不可,现在就说吧!」
她可以理解他此刻不愿再去回想的心情,于是将它暂搁一旁。
「我听说骠骑大将军被白帝打入天牢,这是真的吗?」还是先证实这到底是传言还是真的要紧。
闻言,炎玉扬起瞳眸,那眼光冰冷的让她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是谁跟妳说的?」
冠庭心口一沉,「那么这是真的,不是传言了?」
「是不是传言对妳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她脱口说道。
他眸光瞇起,「看来在妳心中还是把霝国放在第一位,妳的心里就只有别人,妳不要忘了自己现在的身分。」
「你这样说不公平!」冠庭按捺住性子,「我可以不管白帝的死活,可是我不能不管大将军,不管军营里的弟兄,当然我也关心岩国的老百姓,我不希望他们再承受战乱带来的痛苦,不希望再见到有人死去,难道我这样错了吗?」
炎玉一个箭步上前,目光凌厉的瞪着她,「朕要妳眼里、心里就只有岩国,只有朕,没有其他人。」
「你这样未免太自私,太强人所难了。」她必须抗议。
「朕自私?朕强人所难?」炎玉恶狠狠的说:「妳既然跟了朕,更是朕未来的王后,难道不该选择跟朕站在一起吗?」
她深吸了口气,「我当然愿意跟你站在一起,可是我更希望能在两者之间取得平衡,找出最有利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不要说百姓,岩国的将士是人,霝国的将士同样也是,炎玉,你懂我的意思吗?」
「朕是岩国的君王,只要朕想那么做,就有权力决定任何人的生死。」此时的他根本听不进去。
冠庭愕然的看着被恨意淹没的他,又是痛心,又是失望。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朕!」炎玉下颚抽紧的吼道。
她一脸心痛,「我知道你娘的死让你难过,可是你忘了她说过什么吗?她说老百姓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让他们吃穿无虞,一家人过得平平安安的君王,她不希望你遭受老百姓的怨怼和责骂,这些你都忘了吗?」
炎玉袖襬一甩,满脸愤然。「不要再说了!妳根本不了解朕心里的感受。」
「好,那么我有个建议。」冠庭不想再跟他争执下去。「希望你能派我代表岩国去和白帝谈判,尽快中止这场战争,让老百姓能过属于他们的正常生活。」
「妳?」
「没错,你总该信得过我吧?」这是目前她想到的最好方法。
他下颚缩紧,望进冠庭的眼底,似乎想看透她。
「为什么这样看我?」冠庭困惑的问。
「这就是妳的目的对不对?」
冠庭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那天的刺客……那几名刺客和妳有什么关系?」他疑心大起的问。
她瞠大双眸,「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妳敢对朕发誓,他们跟妳一点关系也没有?」炎玉想到那几名刺客透露的话,他不想去怀疑,所以要听她亲口说出来。「妳心心念念着的一直是霝国,还有那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男人,妳想要回去对不对?」
脸上掠过受伤的神情,她的眼圈渐渐发热,「难道你在怀疑是我泄漏你的行踪给那些刺客,让他们来行刺你?」
炎玉无法克制自己的嘴巴说出这种话。「只要妳对朕发誓他们跟妳无关,朕就相信妳。」
一时之间,她说不出话来了。
或许是她听错了,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可是看着炎玉的表情,似乎他真的就是那么说,她并没有弄错。
「你怀疑我?真是好笑,你居然会相信那些人说的话。」冠庭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发出的笑声有着低低的哽噎。「我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杀我爱的人?」自己对炎玉的感情,有时连她也厘不清,大概是有朋友之间的友情,也有男女之间的爱情,不过就是因为这样的情感让她想跟着他肩并肩走下去,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爱」吧!
闻言,他怔了怔,警觉到自己的失言,脸上流露出一丝惭愧。
她退后两步,「我以为你真的敞开心胸来信任我,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一句谗言就让你推翻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那么我们以后该怎么走下去?随时你都可能怀疑我的用心,那么我做得再多也是枉然。」
「朕不是那个意思……」
冠庭眼底闪过一抹沉痛,避开他企图解释的目光。「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不打扰你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扁人。
张嘴想叫住她,可是莫名的自尊心让炎玉终究没有开口。
是吗?是他不够信任她,即便口口声声说她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可是当事情来临,他还是除了自己以外,谁也不会相信。
「小嵩子,是朕错怪她了吗?」
从头看到尾的小嵩子面有难色,也不知道谁对谁错。
炎玉双手在空中挥舞,自圆其说。「朕只是……只是太伤心难过,只要她肯跟朕发誓,朕当然愿意再相信她。」
说到这里,突然为之语塞。
心里有个声音大叫:这并不是真正的信赖!
没错!他的信赖是有条件的,如果每个臣子都在他面前发下毒誓,证明自己是最忠心耿耿的,那么他真的就会相信吗?
他错了!
真的大错特错了!
第九章
一路走回霁月宫,冠庭胡乱的用手背抹去颊上的泪水,怕被人看到,她也不晓得自己在伤心什么,或许是因为被人误解的感觉很不好受吧,刚刚她真想揍炎玉几拳,看能不能打醒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才能挽救岩国和霝国,让两国恢复和平。
「姑娘!」
冠庭用袖口擤了擤鼻涕,才回头见人。「妳叫我?」
「是的,见过姑娘。」宫女见礼说。
吸了吸气,「有什么事吗?」
「我家娘娘想请姑娘过去喝杯茶。」
本来想婉拒的,可是想到麻姑的话,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妳家娘娘是谁?」
宫女垂下眼睑,「是宝庆宫的贞妃娘娘。」
「我知道,就是每天吃斋念佛的那位娘娘。」她说。
「是的,姑娘。」
冠庭扯了下嘴角,「那就走吧!」
「请跟奴婢来。」于是宫女走在前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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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宝庆宫,见到传说中的贞妃娘娘,妆扮朴素无华的她果然有种沉静柔婉的气质,听说她甚少离开宝庆宫,只是专心礼佛,就连王上的召唤也一概回绝,更别说临幸了,对其他的嫔妃自然也不会产生丝毫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