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绷紧的肌肉稍稍放松,这才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在痛,方才被石子砸到头部好几下,现在有点头晕,要是从马背上摔下去,那可真的很难看,才想到这里,身子便摇晃了下,险些没有坐稳。
而在另外一头……
「你说什么?」炎玉从席上起身,头上冕版前后垂悬的玉饰因为这突来的举动而发出剧烈震动声响,他正在等待冠庭被押送进宫的消息,却听到队伍被一群失控的暴民所包围,冠庭因而受伤的意外事故。
「回王上,押送的队伍被困在街上进退不得,要不要请卫尉大人带一队禁卫军前往?」小嵩子看得出王上很关心这名俘虏,一得到消息便赶来禀告。
两道眉峰皱成几道深深的折痕,还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剧烈的跳动着,炎玉不只一次在内心交战着,他知道冠庭的存在将会如鲠在喉,时时刻刻都在牵制着他的心,可是他就是无法痛下决心将她处死,所以唯一救她的办法就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只有成了后宫的嫔妃,才能保障她的安全。
不过在面对冠庭这个曾经在战场上杀死不少岩国士兵的敌军将领,百姓们自然痛恨有加,不会让她好过,眼前已经不容许他再犹豫不决。
「朕要亲自去一趟,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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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四匹黄骝马拉曳的金饰辇车在浩大的禁卫军护卫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宫门,君王的辇车在街巷之间辘辘驶过,可是疾驰没多久,便看到押送的队伍就在不远的地方。
辇车缓缓停下,炎玉很快的从里头钻出,随侍的太监连忙撑起九曲柄费罗伞,遮在他的头上。
一步一步的踱到冠庭跨骑的骏马之前,见她满身是伤,形容狼狈,嘴角仍是含笑,似乎不在意;而且身子骨依旧很硬,坐得又直又挺,让他不知该是心疼还是气愤才好。
「妳要朕拿妳怎么办?」既杀不得又放不得,委实令人气恼。
冠庭笑睇着他恼怒的俊颜,「我这个俘虏何德何能,居然让赤帝亲自出来迎接,真是不敢当。」
「妳还笑得出来?」
她的笑容加大。「比起在战场上,这点小阵仗算不了什么。」
「妳!」炎玉为之气结。
负责押送任务的军士也没料到君王会亲自前来,连忙上前,将方才的经过详述一次,听到最后,他是又恨又恼。
炎玉瞪着笑意晏晏的冠庭,从齿缝迸出话来。「朕不禁要开始怀疑妳是故意失手被擒,好伺机来煽动朕的百姓造反。」
「呵呵……说不定喔!」她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他怒瞪一眼,「妳真是不知死活。」
「我……」头部又是一阵晕眩,比方才情况还糟,接着眼前一黑,纤瘦的身躯便从马背上坠下。
心脏险些从喉咙蹦了出来,炎玉一个箭步,伸臂接住昏迷不醒的人儿,原本的伤势才刚痊愈,这下旧伤又加新伤,换作别人也受不了,她居然能支撑到现在,真是毅力惊人。
「王上,请把鲁将军交给奴才吧!」小嵩子觉得这样不妥,打算把她安置在其他马车上。
炎玉瞅着怀中全身伤痕累累,却又打死不退的女子,忍不住也要钦佩起她,虽然他们过去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不过她勇往直前,即便遇到困难也不会轻易退缩妥协的个性,却曾经深深的吸引他,有她在身边,不也是在督促自己不能退却,要勇于面对现实。
「不必,朕抱着她就行了。」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冠庭抱进君王的辇车内。「起驾回宫!」
嘴巴张了又阖、阖了又张。「是,王上。」其实小嵩子心里也不意外。
「起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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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终于睡饱的冠庭连打了两个呵欠,眼皮才慢慢的掀开,模模糊糊的看到炎玉就坐在床头看着她,表情有些焦虑、有些气闷,彷佛时光又回到了五年前。
「炎玉?」嗓音里的睡意还很重。「已经几点了?你肚子饿了是不是?好啦好啦,再给我瞇十分钟就去帮你买,你还是要吃麦当劳的汉堡吗?不过那种东西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她半梦半醒之间的呓语勾起炎玉的回忆,让他眼神转柔……不行!他不能这么软弱,让她牵着鼻子走。
炎玉不得不强迫自己狠下心。「妳还没睡醒?张开眼睛!」
「唔……」冠庭下意识的伸手要揉眼皮。「你真是有够吵的!」
他低喝的拍开她的小手,「那里上了药,不准揉!」
「什么?」她的意识渐渐清醒,所有的事都回到脑袋。「炎玉?」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看清周遭的摆设。「这里是哪里?」
「终于醒了。」炎玉半讽的说。
冠庭索性坐起身来,一脸困惑和不以为然。「你这座王宫里的大牢还真是豪华,会不会太奢侈了?再怎么说这也是用老百姓缴的税盖的,要是百姓知道他们的君王这么浪费他们的血汗钱会作何感想。」
「对!朕应该直接把妳丢进大牢,而不是安顿在这种奢侈豪华的宫殿内。」他真会被她给气死。
她怔了怔,这才弄懂他的意思。「原来这里不是大牢。」
「哼!」
要是不爽就把她关进大牢,犯不着摆张臭脸给她看,又不是她拜托他的?冠庭在心里偷偷嘀咕。
不过大女人能屈能伸,不跟他一般见识。「谢谢。」
炎玉旋过身,态度强硬。「不必跟朕道谢,朕让妳住进这座霁月宫是要妳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除了要我归顺岩国,当个叛徒降将之外,其他都可以商量。」她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他俊脸一绷,「朕不要妳当叛徒降将,只要妳当朕的女人。」
「你疯了是不是?」冠庭直觉的吼道。
假装没听到她不敬的言词,接着又说:「朕要封妳为妃,除了赏赐这座霁月宫,还有宫女、太监,以及珠宝、衣裳。」
这回冠庭没有再抗议,只是直接掀被子下榻。
「妳要做什么?」
冠庭撇了撇嘴角,「大牢在哪里,我还是进去里头窝算了。」
「妳!」他真恨不得掐死她。「妳就这么不愿意当朕的女人?还是妳心里只有那位伟大的骠骑大将军?朕哪一点比不上他?」
她叹了一口气,「炎玉,我不是不知好歹,也知道你是想救我对不对?」
「既然妳都知道,为什么不答应?」
「我要是答应当你的妃子,那跟投降又有什么分别?」冠庭涩涩一笑,「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我?他们会说我贪生怕死、卖身求荣,与其被人这么说,那我不如从容就义,死得轰轰烈烈。」
炎玉忿忿然的扣住她的肩头,「妳明知道朕绝对不会让妳死,即便妳就像是扎在朕心头上的一根刺,无时无刻不想除之而后快,但是朕还是愿意想尽办法留住它。」
闻言,她不由得动容了。「炎玉……」
他低下头,将冠庭揽进胸前,深深的吻住她。
这一次,她没有反抗。
或许是真的被炎玉的情意给感动了,冠庭没想到他为了自己,愿意如此的委曲求全,可是就算她点头,那对目前的情势也是于事无补。
冠庭轻轻推开他,「我不能。」
「为什么?!」他气急败坏的大吼。
「因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算你是赤帝,是岩国的君王,也不能一意孤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朝廷有朝廷的律法,不能不遵守,否则你不就变成暴君了?」她尝试按捺下他的脾气。「除了我,其他大臣,还有你的百姓愿意接受吗?毕竟我杀了不少他们的亲人,是他们的仇人。」
他铁青着脸咆哮着,「朕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保住妳,朕就算当个暴君又如何?」
「不要说傻话了。」她失声笑道:「要是让你变成了暴君,那我可罪过了,将来死后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你可不要害我。」
炎玉一个咬牙,用力的将她搂进怀中,几乎要掐断她的腰,让她喘不过气来,真情流露的大喊,「朕绝不会让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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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宫
「我爹进宫了?」香贵人捧在手上的凤仙花瞬间掉了一地。
宫女就是来请示的。「是的,贵人。」
如果是其他嫔妃听说亲人进了宫,铁定是欣喜若狂,可是她却倍感压力,但又不能不见。「让他进来吧!」
「是,贵人。」
踩过满地的凤仙花,原本想将它们制成染料,涂在指甲上增色,将自己妆点的美艳动人。为了让君王的宠爱能够持久,后宫的嫔妃可说是绞尽脑汁,但她现下再也没有心情。
爹怎么会突然特地从张宿城来到这儿?香贵人忐忑不安的思忖,若又是为了兄长的死,她真的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