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沈浚愈想愈沮丧时,红姐已经安排妥当进来,她身后跟着所有员工。
“你们用最快的速度把妆卸掉,然后悄悄的从后门离开,我会继续把灯和音乐开着,不让外面的人发现。”红姐说。客人们已经被她以某种紧急借口送走了。
“对不起,都是我太不知轻重。”沈浚红着眼眶对大家道歉。
“没关系,趁机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大家都没有责怪她,让沈浚更过意不去。
“那个男人很不错,你要加油啊。”有人给沈浚打气。
“你别再摄风点火。”红姐连忙阻止,“为了安全,你搭夜车回乡下去。”
“我不要。”沈浚二话不说的拒绝。
“你不回乡下,去哪里?这里已经要收起来了,楼上楼下都不能住人。”
红姐简直是“严令”沈浚听命。
沈浅已经变成枭追杀的重点,她无论如何都该远离台北这个危险的地方.
“我……我想留在台北,任何一个能遇见聂出的地方。”沈浚很坚持。
“回乡下,你可以直接在他家等,更可以直接当聂大婶的媳妇。”这种方法最快速而简单,她难道没想到?哪来这么笨的侄女?
“那样没有爱情,我不要。”这方法早在几年前就用过了,当时他直接把她撵出门,连问也没问一句。
再说,她要爱他,也要被他所爱,这比直接变成聂家的媳妇更值得努力。
“那好,你自己说,怎么办?”只要与沈漫谈到聂出,红姐的偏头痛就会发作。
“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行,不可以被小姑姑知道这点,否则她恐怕会硬把她绑回去,“我去和他住。”
不只红姐,正在换衣服的、卸妆的所有人全都怔住,把视线投向她,脸上表情有的惊讶、有的不敢置信。
沈浅知道这很快就会被阻止,所以她紧接着说:“我有他房间的钥匙。”
所有人又继续他们的动作,让人搞不懂是放心还是不放心.
“这样就想去和他住?如果行得通,为什么你之前不去?”红姐是最质疑的一个。
“因为……因为……”她得快找个理由,“因为没有借口。现在我可以说他害我露宿街头又被迫杀。”呼,这个理由够响亮了。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会被迫杀。”红姐淡淡一笑,“如果他不收留你呢?”
聂出那个彻底冷漠的男人,恐怕会直接把她撵出来,丢进臭冰沟。
“我会一直赖着,直到他收留。”她吃了秤砣铁了心,就算被他以为厚颜无耻,她也要赖到底。
“我们支持你。”
众姐妹们鼓起掌来,却挨了红姐的白眼。
“你们别随便怂恿她,这件事关系到性命。枭不是等闲之辈,你就算躲到老鼠洞,他也会把你挖出来,到时你小命休矣。”
“我的男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他能保护我,就算再来十个枭,他也能一拳打倒一个。”沈浚不知哪来的信心。
“那也要他愿意。”红姐撇撇嘴,不以为然。
“他会愿意的。”沈浚嚷,有几分逞强的味道。
她知道,这件事难如登天,但她不会因此退却。
红姐看着她,充满怀疑。
“红姐,我们先走了,哪天再开张,记得打手机来。”
“我们也走了,凑凑加油啊!”
“年轻真好啊。如果再让我年轻一次,绝不让那男人溜走。红姐,我们先走啦。”
“红姐,东西都收好、整理好了,我们也走了。”
公关、服务生和酒保三三两两的走了,休息室里又只剩沈凄和红姐。
“小姑姑,谢谢你这半年来的照顾,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很过意不去。”说来惭愧,除了惹事外,她什么都没做好。
“说这些做什么?你自己保重才是正事。”小姑姑点起一根烟,闲散的抽着。
“从现在开始,枭会把你当成肉中刺,你如果不回乡下;就绝对要叫那男人保护你,而你最好知道枭的真面目,也知道他和副署长案件真的有关。”
唉,开这种要命的玩笑……她的偏头痛又发作了。
“我会的,小姑姑,就算他不肯收留我,我也可以变成钟楼怪人躲在他家的地窖,等没人发现时再出来。”只要前进就会有办法,她绝对要跨出关键的第一步。
“你确定他家有地窖?”红姐忍不住要嘲笑她的天真。
“我可以把自己缩到像行李箱那么小,躲在任何一个不超眼的角落。”
绝佳的柔软度,就是她充满信心的原因。
“如果你坚持留在台北。就依你吧!快把妆卸一卸,去找你今晚的落脚处。”红姐很快捻熄了香烟,迅速的换衣服。
“那小姑姑要去哪里?”沈浚内疚的问。
“我暂时会先去欧洲。听我说,一个女孩子在外很危险,一发现不对劲,就赶紧回乡下去,知道吗?”
“知道。”沈浚着手卸妆换衣服,谁知正当她卸妆卸到一半,前厅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灯光迅速熄灭,重物倒塌声震耳欲聋,整栋房子摇晃了起来,烟尘也涌进她的口鼻。
“啊一一咳咳,啊一一”沈浚掩着嘴,在混杂着泥沙的烟尘中没命的惊叫和颤抖,黑暗恐惧症彻底发作。
“过来,快过来。”红姐一手捣着鼻子,一手拉着沈浚,往亮着微弱灯光的后门跑。
看到光,她的尖叫和颤抖自动停止。
狐狸精夜总会的后门和一般的后门不一样,那是一道贯通好几栋大楼地下室的通道,出口远在两条街外。
“咳咳,小姑姑,那是怎么回事?”一堆烟尘被红姐关在铁门之后,她和红姐都灰头土脸。
“快走!”虽然表面上已经安全,红姐仍拉着沈浚没命的快跑。
“难道是……”沈浚心中有很恐怖的猜测,全身忍不住打颤。
“没错!”
这些人没有隔夜仇,因为仇家在当晚就一命呜呼。
“呜呜,好恐怖。”边觉得可怕,边连呼幸好,幸好小姑姑英明,幸好大家逃得快。
逃了十多分钟,终于抵达出口。
“马上到那男人的住处去,知道吗?任何人摆你,都不要停。”红姐让沈浅把银色Mach开走。
“小姑姑,那你呢?”沈浚很担心她。
“我直接去住机场旅馆,别担心我。”红姐用卸妆棉擦擦脸,把头发放下来,戴上平光眼镜,看起来就像气质优雅的大学生。
“我送你过去。”
“不用,你快走吧。对了,找时间把车牌换一换。”后车厢有几块车牌,专用在这种落跑时刻。
“那……我走了。”
“快去吧,自己小心点。”
银色的M买h消失在深夜的台北街头,红姐也招了计程车离去。
狐狸精夜总会的断垣残瓦中,小白带领几个人翻捡屋子的残骸,本以为会看见尸横遍野,谁知连只断手断脚都没有。
“该死,被逃走了!”小白诅咒连连。
“给我找!”
那女人,他要是不让她人头落地,他自己的脖子就有危险了。
第三章
沈浅一路将车子飙到聂出所住的改装套房外。
患有黑暗恐惧症的她,草草将车子丢下,跑进光亮中,才觉得好一点。
她无法面对黑暗,所以才投入绚烂的夜生活,现在狐狸精夜总会消失了,她只好再去找一个没有黑暗的地方。
她苍白着脸,抚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气,才取下胸前的钥匙,按下往上的电梯。
聂出就住在这栋房子的八楼,只要坐上电梯,不到两分钟,就会到他家门口,一想到这里,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脸也渐渐热起来,随着电梯面板上的数字愈来愈接近八,她的心就更怦怦跳得如擂大鼓。
电梯很快就停了,她站在那个熟得不能再熟的门牌号码前。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打开这扇门,前两次是偷偷的,趁他不在进去搜集一点他常用的东西,如忘了洗的咖啡杯、沾着胡渣的刮胡刀,聊慰椎心的单相思,这么光明正大,倒是第一次。
把钥匙插进锁孔,喀嚓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她小心而轻巧的推开门,门内一片黑暗,她倒抽一口气,把手往墙上一摸,就摸到了电灯开关。
这屋子她很熟,闭着眼也能说出一一房间和卫浴在左手边,小厨房在右手边,中间三坪大的客厅中,有一台十五寸的东芝电视、一张桌子、两张沙发、一台电脑,色调是简单而清爽的白色。
啪一声,电灯应声而开,室内立即亮了起来,沈浚才觉得松下一口气,那颗心马上又提吊起来。
因为她直接对上的,是聂出那对冷得要将人冻成冰的黑眸。
他不发一语,冷冷地等她看要解释,或掉头滚出去。
钥匙一插入门孔,他就被惊扰了,特地到大厅来恭候梁上君子大驾。
令他讶异的是,这个梁上君子居然有他的钥匙,还光明正大的开门进来!更扯的是,她居然是狐狸精夜总会里那只青狐狸的灰头土脸版。
“呃……”沈浚心中一窒,赶忙把眼神移开,“我……我只要有个明亮的地方睡觉就行,不会妨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