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位于御宇集团顶楼的超大会议室,除了拥有可将周遭风景一览无遗的整片落地窗,更以充满时尚感的舒适装潢闻名,因此这里一向都被当作御宇集团高阶主管开会专用的会议室,能够有机会踏进里头一观的人,来头绝对都不小。
今天是御宇集团每个月固定要举行一次的月会,参与的人马包括了董事长、总经理、副总,以及各部门的襄理和经理,随便哪个高阶主管的「头衔」都可以压死一堆小职员。
不过今天的情况却和以往有些不同,与会人士中多了一名头衔不算大的特助,可是这名特助并不需要向在场的众人自我介绍,就让头衔一个比一个响亮的高阶主管们全都知道他的名字。
而且他虽然是最后一位报告,但会议室里没有人敢因为他只是个特助就乘机打混摸鱼,反而个个正襟危坐,目光炯亮有神。
「整体而言,上个月的财务报表表现亮眼,营收再创新高……」发言的人正是代替因病开刀住院的财务经理出席的超级特助──御齐天。
御齐天一身正式的铁灰色西装,修剪整齐的中长发全部往后梳,露出如仙人般俊逸的绝色五官。
他单手捧着公文夹,不疾不徐地报告着,悦耳清亮的嗓音传遍了会议室的每个角落,不容忽视的尊贵气势,让在场的一些高阶主管相形失色。
严肃又沉闷的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一道好奇的沙哑声音。「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才要带漂亮的孙媳妇儿给我瞧瞧呢?」
御齐天对于这个突然插入且和会议内容搭不上边的无厘头问题完全无动于衷,眼皮一动也不动地继续说道:「虽然年初的SARS风暴,重创了公司旗下的观光、商务、电子、金融等产业……」
方才那声音的主人挑挑眉,不死心地继续追问:「等?你也不想想,我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能再等多久?而且我现在都已经等到牙齿快要掉光光了,你还嫌我等得不够久吗?」意思就是她老喽!
「但是从第三季开始,就已经进入电子业的旺季,集团旗下的电子产业也随之扶摇直上……」报告仍持续进行着,御齐天直接把干扰他的声音当成蚊子在耳边嗡嗡叫。
老人家瞪大了眼。「你要是再狠心地让我等下去,我就两腿一伸,躺进棺材了!」
这一声很哀怨的抱怨声,让原本似乎都很认真在听御齐天报告的高阶主管们,眼角及嘴角全都忍不住偷偷上扬,然后很有默契地把视线一起放在御齐天的表情变化上。
他们可不打算放过这一出临时加演的戏码,纷纷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御齐天准备如何接招。
在会议室里笑得最夸张的三个人,眉宇间有些神似,其中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更是不客气地逸出爽朗的笑声,让御齐天听了好不刺耳。
御齐天目不斜视地继续看着手中的资料,根本不把摆明了准备要看戏的众人当一回事。「……交出漂亮的成绩。基于上述的理由,我们打算要调高第四季的……」
「你居然还要我再等一季这会不会太久了一点?」老人家气呼呼地拍桌抗议。
她已经拉下老脸明示这小子,而他却一点也不心软,甚至还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既然这样的话,她就跟他杠上了
哼!不回答也没关系,她就继续对他干扰到底!
接下来,就看谁的功力比较厉害啦!
御齐天的耳朵自动跳过变得更为吵杂的杂音,但那个声音却颇有从蚊子「晋级」为蜜蜂嗡叫声的趋势。「……今年的EPS预估将会成长15%,虽然低于原先的预期目标……」
她皱着眉,很不满意他的恶意回避。「那么你到底预计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结婚?」
「但是在全球不景气的影响下,公司的……」
「不景气跟结婚没关系,尤其年底将近,总要娶个老婆好过年呀!像你三个哥哥,不也都顺利的结婚了吗?就算他们当年也是像你一样抵死不从,但现在还不是都过得很幸福圆满……」
苍老的声音突然扬高,老人家也跟着眉飞色舞起来,愉快地开始发表冗长的长篇大论。
她准备把握这个绝佳良机,好好的给他洗洗脑,免得他像当初那三个哥哥一样的铁齿,还多做了无谓的最后挣扎,才肯自动举白旗投降,和女友结婚去。
「令业界刮目相看!所以……」果然变成吵死人的蜜蜂嗡嗡叫了。御齐天一边要做报告,一边还要忍受这个极为刺耳的干扰声音,报告得千辛万苦。
「所以你要不要再慎重考虑看看?」老人家微笑地接口。
一直保持平静无波的绝美脸庞,虽然忍住了磨牙的冲动,但额际跳动的青筋,还是微微泄漏出他的不悦。「以上就是财务部……」
「哎呀!财务部一天到晚都在做财务报告,也不差你这一次,我们还是谈正事要紧!欸,我都问了你大半天了,你怎么还不回答我呢?」现在对她而言,公事早已变成不重要的鸟事,私事却「反客为主」地成了她口中的正经事了。
张狂又熟悉的笑声,让正在「辛苦」做财务演示文稿的御齐天更加火大,当机立断的决定不再当小丑让「旁人」看笑话。
「我报告完毕。」反正没有人要听报告内容,他就直接砍报告,下台一鞠躬比较快。
三名面貌颇为神似的男子,在看到比女人还漂亮的御齐天重重合上公文夹,美眸微眯地坐回椅子上时,失笑声更是此起彼落。
哟!他动怒了呢!想不到老挂着礼貌笑容的御齐天也会有当众翻脸的一天呀!
三名男子同时很有默契地交换眼神,但脸上仍然挂着看起来很欠扁的笑容,完全没有节制。
会议室里唯一的女性同胞,同时也是一直在干扰御齐天报告的元凶──御老夫人,总算开口问了御齐天一句人话。「咦?宝贝乖孙,你生气了呀?」
个性一向淡然的御齐天,唇角勾起一抹太过温柔的笑容。「御董事长,公司守则第三十七条,明文规定员工在会议中不可谈论私事。」
御老夫人挥挥手,轻笑以对。「哎!这里没外人,况且整个公司里我最大,今天你可以当作公司守则里没有那一条规定。」原来权大势大的感觉是这么好呀!
御齐天接着又说:「公司守则第九十二条,滥用职权者,罪加一等。」
御老夫人瞥着御齐天太耀眼的微笑,心眼一转,改口说:「好吧!那你就帮我记在总裁室的墙壁上好了,不然我会忘记的。等你集满十个……不,我想十个太少了,还是集满百个好了,你再去跟总裁抱怨吧!」哼,她就不信儿子敢对自己怎么样。
「……」赖皮!
御齐天的目光瞥向气势凌人的祖奶奶身上。她老人家最近似乎很快活嘛!年纪越大,倒是越懂得耍赖了。
御老夫人得意地笑着,转回话题。「那么乖孙,你什么时候要结婚生子呀?」
御齐天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在一旁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们」,正笑得贼兮兮的,只差没有配上瓜子、零嘴伺候,不然就像极了正在「看戏」的客官──没看还好,一看真是欠扁死了!
突然,御齐天笑了。「如果董事长已经谈完公事了,请容许我这个小特助先行告退。」
「给我坐下!既然公事都谈完了,我们接下来正好可以好好的谈谈私事。」御老夫人立刻先下手为强。
开玩笑!平日御齐天精明得跟泥鳅一样,她哪有机会拷问他?今日难得可以借着开会的名义,当着大家的面逮着他,她要是不趁这个机会仔细逼问他,她就是笨蛋!
「祖奶奶,我很忙,你应该没忘记财务经理请了病假吧」御齐天好意提醒她老人家,身为小职员的自己是多么公务繁忙。
由于财务经理因病得住院开刀,所以他这个「御用」的特助,才会暂时当起代理财务经理;光是在他办公桌上堆成一座小山的公文就够他忙的了,祖奶奶用不着再参一脚搅局了,他真的已经很忙很忙了。
「忙?好吧!风行小子,今天我特准他放假一天。」御老夫人沉着以对。
「是的,祖奶奶,您说了算。」在一旁的御风行含笑接旨,顺便挥手示意会议室内的其它主管先走一步,免得让他们今天一口气看到太多的「家务事」。
「家丑不能外扬」这句话他有学过,他可不想让祖奶奶刚正不阿的形象在其它员工面前破灭。
一旁的高阶主管们全都摸摸鼻子,不怎么情愿地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
虽然他们很想留下来看好戏,但是他们可不想同时得罪公司里最难缠的两个人 ──御风行和御老夫人,那简直是找死!而且他们还想要活得长长久久,因此只好乖乖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