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健菁低下头去,像是十分低落,然而只有她知道,那是为了要掩饰抽搐想笑的嘴角。
他力道坚定地握住她的肩膀,要她抬起头来面对。「看着我,妳以为脸上受了伤,我就会嫌弃妳吗?」
「这么丑,我自己看了都讨厌,更何况是别人。」她表现得自暴自弃。
「我不是别人,我是最爱妳的男人。」他严正否认又诚挚声明。
噢!好动听的话啊!她心都融了,ㄍㄧㄥ住的哀伤表情差点要破功。
「你是说,就算我毁容了,你要娶我的心意还是不改变?」差不多了,再确定一下,她就不用假装了。
「健菁,妳听清楚,我爱妳,不单单只是妳的外貌,吸引我的还包括妳的内在、妳的性格……我绝对不会因为这样就改变,相信我,我对妳的感情没有那么脆弱。」他认真地倾吐心中话。
黎健菁被他的情深意重感动得一场糊涂,幸福满溢到让她想哭。
见她没有回应,只是眼眶含泪,他连忙拿出夹克里的钻戒盒以示真心。「我不是说好听话而已,相信我,嫁给我吧!」
她看着那枚漂亮的钻戒,嘴角渐渐扬起,伸手将它取了出来。
她遇到危险,他挺身而出;她毁了容貌,他不离不弃……人说患难见真情,就是像如此吧?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我相信你,也愿意嫁给你。」美眸凝视着他,温柔似水。
「太好了!」他喜出望外,立刻拿过钻戒套进她纤白的无名指,像是怕她反悔似的。
「兆洋。」她微笑着瞅看他。
「嗯?」他应得好温柔。
「我跟你说一件事,但你不能生气。」眸中狡光掠过,先讨个免死金牌,以免挨骂。
「只要妳说的事不是反悔答应嫁给我,我就不会生气。」他也很聪明,先不但书。
「你说的哦?」哈哈,奸计得逞。
他宠溺地点点头。
「我只是这里轻度灼伤,医生说大概一个月左右就会好了。」她指了指受伤范围,笑嘻嘻地宣布。
费兆洋愣愣地眨了眨眼,呆若木鸡。
刚刚不是说毁容了吗?还因此要分开呢!现在是什么情形?
「不会毁容?」他呆呆地问。
「不会。」
「只有这里?」他指指伤处。
「对。」
「那为什么包那么大一片?」教人看了直觉就是很严重。
「呃……避免感染嘛!」她找借口,因为发现他脸色逐渐转变中。
「所以刚刚妳是在跟我装肖维?」
咦?她好像听见磨牙声哦!
「你别忘了自己答应我不会生气的。」免死金牌立刻派上用场。
他霍地瞪眼。「好哇,妳设计我!」
「哎唷,你不是一直很担心我考虑太久吗?就让我考个试,马上有决定不是很好咩!」她讨好地勾住他手臂,枕在他肩膀撒娇。
偶一为之的撒娇威力自然不小,费兆洋拿她没辙,只能咽下这口气。
「我看我这辈子是注定栽在妳手里了。」他叹气,却觉得甘之如饴。
「不好吗?」她娇纵地反问,伸臂环住他的颈项,给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她又何尝不是呢?
只要是深爱着彼此,谁栽在谁手里都无所谓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半年后--
为了举办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费家仍在筹备中,但费兆洋为了怕夜长梦多,已怂恿黎健菁先和他办理公证结婚。
当然,除了迫切想将她绑在身边的理由以外,另一半的原因则是为了凡尔纳家族的继承权。
因此,所有条件达成后,费兆洋在限期当天带着亲亲老婆抵达了法国的普罗旺斯。
「哇……好漂亮哦!」黎健菁被放眼所及尽是熏衣草的景色吸引住,整张脸都贴在车窗上了。
听见她的赞叹声,费兆洋宠溺地扬起了笑容。「马上还有更令人惊叹的。」
「还有?!」她开心极了。
这一趟法国行,是他们的蜜月之旅,素闻法国是浪漫的国度,果然连山区景色也美得如诗如画,让她沈浸在愉快的情绪中,惊叹连连。
「妳看。」他伸手遥指更深处的一座城堡。
她睁大眼望去,随着车子行进拉近距离,逐渐看清那城堡的外观,这会儿是赞赏到连叹息声都忘了发出来了。
「美吧?」他和她一块靠着车窗。
「美呆了!」她点头如捣蒜。「像是童话故事里才看得见的城堡。」
法国的古堡不少,但很少看见像这座城堡这么梦幻高雅的,尤其它坐落在这清幽的山区中,被一大片熏衣草衬托着,俨然像个世外桃源。
「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应该很快就会是这里的主人了。」他胸有成竹,认为另外两位兄弟--麦振焱、裴莫奇赢不了他。
「真的假的?」她诧异地回眸看他。
「我不是说过吗?这一趟是来跟我爷爷领奖品的,到时候,这座城堡和这片熏衣草田就给妳当结婚礼物。」他愿意跟她分享一切,愿意竭尽所能的让她快乐,给她幸福。
「详细情况到底是怎样,你跟我说清楚嘛!」她抱怨他平常提及父系这边的情况时,都讲得模糊笼统,搞得她一头雾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老套的继承权争夺,一笔创业金,限期十年,各自发挥,这期间要成家立业,再来比较最后的总资产和成就。」他简单形容。
她似是了解的颔首,可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就在她转动思绪间,座车已抵达城堡大门,他们下了车,一阵和煦的微风吹来,她的脑袋一阵清朗。
对了,她知道哪里不对了!
「欸,你一直催我结婚,是不是因为这继承权的关系?」她扯住他臂膀,危险地瞇起眼质问。
「那只是小小的因素。」糟,台风将届,全面做好防台准备。
「是吗?好,那我问你,要是我之前没答应嫁你,到期的时候怎么办?」她皮笑肉不笑地问。
「那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兄弟捡便宜了。」他一副忠诚的模样。
在事业部分的比较上,要是缺了他这个强劲敌手,他们要得到继承权是易如反掌了。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她冷笑,显然半信半疑。
「天地良心,我是爱妳才娶妳的。」牵起她的手,他们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古堡中。
有外人在,黎健菁也不跟他斗嘴计较了。
费兆洋走着走着,冷清的气氛让他愈来愈纳闷。
「快傍晚了,怎么还没见到另外两位呢?」他以法语问着管家。
「这我不清楚,要问主人才知道。」管家说。
「对了,爷爷呢?先带我们去见他吧!」毕竟流着相同的血液,他自然关心了起来。
这十年之间,他来见安德烈的次数寥寥可数,而每次见他,就觉得他比上一次还苍老,难怪他急着找接班人。
人哪,总抵不过时间的追逐!
「好的,主人就在卧房里休息,请从这里走。」管家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黎健菁的手被费兆洋牢牢地牵着,她跟随着他,一步步探索另一个与他有关的世界。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安德烈·凡尔纳的卧房里暮气沉沉,透露着主人已进入生命尽头的讯息。
他老了,已经八十岁,身体机能自然的老化,再也不复当年的威严神气。
费兆洋看见躺靠在床上的他,突觉一阵心疼,那是一股割舍不掉的亲情天性。他没想到这次见到安德烈,他会变得那么糟,好像虚弱得会在睡眠中一觉不醒……
「爷爷,我是兆洋,我如期回来了。」他在他床沿坐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安德烈慈蔼地笑了。「我真担心连你都不回来,那我凡尔纳家该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说?」他纳闷地问。
「振焱到现在还没结婚,主动弃权;莫奇虽然结了婚,但他说没有本事接手凡尔纳家族的庞大产业。」安德烈诉说的口吻尽是无奈的叹息。
「原来如此,难怪都没看到他们。」费兆洋点头表示了解,见爱妻拘谨地站在一旁,抬手叫她过来。「爷爷,这是我妻子,黎健菁。」
安德烈抬眸瞧她,苍老的脸庞有着欣慰的笑容。
「黎、健、菁。」他相当亲和地学着费兆洋的中文口音。
听出他在唤她,健菁腼腆地回以一笑。
「叫爷爷。」费兆洋对健菁说,随即改以法语教她。「爷爷。」
她困窘地尝试了几次,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说对了。「爷爷。」
安德烈高兴的朗声大笑,屋内的气氛顿时活络了起来。
健菁也很开心,她感觉得到自己受到安德烈的喜欢。
「太好了,看到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这几天住下来,把继承的事情办一办,顺便陪陪我这个老人家。」安德烈交接产业的口吻相当云淡风轻。
他累了,一辈子都像颗转不停的陀螺,终于是轮到他休息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