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放下手煞车,她让小车顺利滑入车道。「十分钟而已,他不会那么小气的。」
晓业翻了翻白眼。
感觉到他的不以为然,叶雅竺忍不住浅浅发笑。
两个月前,在她强烈的坚持和要求之下,叶劲升终究没为难绰号「牛仔」的苏晓业,毕竟晓业带走她之后并没有进行恐吓勒赎的动作,也没有真正伤害到她,因此仅轻描淡写地告诉警方,表示一切全是因为私人恩怨所造成的误会,并撤回晓业殴打大墩一案的伤害罪告诉。
念在晓业年纪尚轻且乏人管束的可怜境遇,加上他在侦讯时深具悔意,而且被害人还不断为他求情,因此法官从轻量刑,仅以「妨害自由」判处他半年有期徒刑,并可易科罚金。
叶雅竺为此感到无比欣喜,让原先感到心理不太平衡的叶劲升也逐渐释怀;再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个刚满二十的小鬼,就这样算了吧!
然后为了将晓业导回正途,叶雅竺开始忙碌了起来。
她为晓业找了家教,安排他到附近的育幼院、老人院担任义工,不仅让他多接触人群,也彻底让他脱离之前的生活圈,并为他安排住处,更甚者,请托项岳军教他武术好稳定他不安定的心性。
想到这儿,叶雅竺的俏脸不由得浮起两片红云。
她一直以为项岳军够沉稳,不会和她计较这些「小要求」,可后来发觉他的沉稳内敛全是假象!那坏心眼且龟毛无比的男人,竟会因她提出的要求而向她索取高额的佣金——
教晓业武术?OK,不过她得负责项家三餐煮食,藉以喂饱项妈和他的肠胃。
让晓业跟在他身边学习保全业的运作,倘若晓业表现不差,将来或许还能让他加入项岳军的保全团队工作?这也OK,但她得搬进项家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她不明白这些帮助晓业的善意,为何必须以她的自由来换取?但她仍乡愿的点头答允,甚至心生暗喜,只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和项岳军相处。
毕竟晓业的老爸蔡大业,因为教唆晓业恐吓叶劲升一事而入了狱,晓业身上又没钱,本来就该找工作养活自己,况且后来她跟项岳军凑在一起的机会少之又少,因此这些条件交换,着实满足了她潜藏的思念。
但吊诡的是,对于她和项岳军之间因这层关系而稍嫌飞掠的「进展」,大哥不但没有微词,连与妹妹见面的机会明显变少,都没有任何抱怨、反弹。
雅竺将这一切全都归功于采湘的「鼎力相助」——帮她绊住大哥所有的注意力,没想到成果意外丰硕!
她明年就要当姑姑了呢!
就因如此,她在工作之馀的时间,便可全心投入为晓业规划未来的重要课题。她要让晓业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天上掉下来的末来,唯有自己努力,才能享用努力过后所采收的甜美果实。
以往大家会叫唤晓业为牛仔,是因为他就像头不易驯服的小牛,不过现在不同了,牛仔不再叫牛仔,大家都唤他他母亲为他取的名字——苏晓业。
万丈高楼平地起,他自嘲荒唐不懂事的过往令他只能由「小业」开始努力,他期许自己未来会有「大业」,不同于他那不成材老子的大业。
思及此,偏头睐了眼专注于车潮的苏晓业,叶雅竺心头漾起多到数不清的打气声——晓业,雅竺姊很期待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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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步!」
宽厚的木板不留情地往微颤的腿部招呼,项岳军一边和派出去的伙伴藉由电话联络工作上突发的状况,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着苏晓业的基本功。
「不行就别撑了,我也没义务教你,回去吧!」
苏晓业发上、脸上汗水齐飞。「不,既然我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你有什么本事尽量使出来,我绝对没问题!」
他不能辜负雅竺姊对他的好及付出,再苦,咬咬牙就撑过了,何况他还年轻,有磨练才有成长空间,这些全都是雅竺姊教他的。
项岳军的眸底闪过些许赞赏的光芒,嘴上仍不饶人。「那就扎稳点,虚而不实,光马步就蹲了两个月,到哪时才能真正学习武术?」
苏晓业咬了咬牙,不情愿地瞪他一眼。「我就做给你看!」
项岳军以肩颈夹着电话,双眸严厉地盯着苏晓业,思绪已然飞离。
他无法否认,雅竺的眼光果然有独到之处,晓业的本性确实不坏,雅竺的关心和导正他的努力,全成了这小子积极向上的动力,不论他怎么刻意折磨,这小子就是不喊苦,还算有那么点能耐。
可是,日渐在他心头堆积的不安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和雅竺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比以往少,但似乎明显变得生疏许多;她不再主动和他亲近,不再用爱恋的眼神追随着他,相反的,投注在那小子身上的注意力多出他许多。
即使雅竺较苏晓业年长三、四岁,但再怎么说他总是个男人,眼见晓业的戾气日渐磨平,取而代之的是耐操、耐磨的内敛,他仿佛看见成长中的另一个自己,心头那股不安愈加浓烈。
雅竺会将对他的爱恋转移到晓业身上吗?若不,为何会对这小子有着超乎寻常的关心?他着实很难说服自己的疑虑,即使他常因而暗骂自己无聊!
烦躁地将笔丢进笔筒——最近家里的小东西似乎都被更换过,原本简朴的用具一一穿上绘有小图案的外衣,实用依旧,却好似渗入更多的感情和情绪。
舒服的微风吹进门户大开的和式房,连带地渗进染着秋意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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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是泡沫的菜瓜布,勤快地穿梭在用过的油腻之间,想起老人院那些伯伯、阿姨对晓业的赞誉有加,雅竺感到与有荣焉,嘴上不禁愉悦地哼起小曲儿,竟是五○年代早已过时的流行歌曲。
哎哎,看来她真的不小心被同化了呢!
打开水龙头冲掉碗盘上的泡沫,她突地感到厨房一暗,狐疑地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眼角馀光不意瞥见赫然出现的高大身影,她不禁轻呼出声。
「项哥?你吓了我一跳!怎么不在客厅陪项妈妈看电视?」
他不是君子远庖厨的奉行者?怎会突始出现在厨房里,无形间压迫这不算太大的空间?
「日本的阿姨们来了,哪还有时间看电视?」全是些三姑六婆,话多得让人耳朵不得清闲,他才不得不躲到厨房来和她挤在一块。
他主动拿起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她刚洗好的碗盘。
「呀……那要不要我切盘水果?」
极自然的将碗盘一一转到他手上,她随手抽了张厨房纸巾拭干双手,绕过他准备打开冰箱。
「别忙了。」陡地,黝黑的大掌覆上她正欲拉开冰箱的小手,低沉性感且带着磁性的男音在她耳边响起,令她不由自主地悸颤了下。「她们的嘴巴不会有时间休息的。」
「嗯……那……」那她是不是该躲回房间比较好?现下的氛围太过暧昧,而她好久没和他这般亲近,顿时心慌得不知所措。
闻嗅着她的发,察觉她的紧绷,项岳军心头一拧,大掌下意识地攫住她的纤腰,不容她逃躲。「为什么躲我?」
「没、没啊,我哪有躲你?」她闭上眼,无法否认自己言不由衷。
她怨叹自己记性太好,如何都忘不了他在他朋友面前,将两人的关系形容得连朋友都不如。
对他而言,她不过是同学的妹妹、委托人之一……那绝对是足以扼杀她所有爱恋的伤害!
因为喜欢,所以她不害躁的主动接近;因为爱他,她抛弃女性的矜持勾引他、挑逗他,得到的却只是生疏到不行,几近无关紧要的介绍词,残忍得让她认清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不是非得得到他的承诺,而是他不喜欢可以明说,甚至挑明了撇清两人的关系都无所谓,至少让她心里有所准备,而不是在全然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说谎!」
他的感觉不曾出错,尤其牵扯到她,他的神经特别敏锐。
「你我都很清楚,一定有什么在我们之间产生变化,可是我找不到理由,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极其压抑地低吼。
他很困扰,困扰得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从来,他不曾勉强过任何人,当他察觉她的逃躲,他便该理智的放手,可他却卑鄙地利用了她对晓业的关爱,以看似你情我愿,实则半强迫的方式将她留在身边。
他看不起这样不甚光明磊落的自己,却又无法说服自己放手,这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长年训练下来的沉稳在她面前消失无踪,冷静不再主宰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