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特首小姐你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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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电话录音机中留言:“启之,我是大哥,有空回家吃饭,阿芳如果有时间,无任欢迎,我们已知道她是谁,十分意外,又觉荣幸。” 

  大嫂加一句:“放心,家居照片,绝对不会发表。” 

  人人都有良知,周启之除外。 

  他又斟多一杯酒。 

  电话铃再响。 

  “师兄?我是师妹,今日有什么新闻?” 

  启之苦笑。 

  他用坐垫蒙头,昏睡过去。 

  梦中听到同学叫他,母亲的声音轻轻对小朋友说:“启之有点不舒服,别去吵他。” 

  他想挣扎起来,不够力气,听得小朋友呼啸着离去,好不失望,但又昏睡过去。 

  “启之,醒醒,醒醒。” 

  启之睁开眼,“哎哟,我要迟到了。” 

  林森告诉他,“周末,接着复活节假期,你不用上班。” 

  “你如何进来?”启之吓一跳。 

  “门没上锁,一推即入。” 

  启之发呆,他已失去日常运作功能。 

  “启之,东窗事发。” 

  启之坐起来揉脸。 

  他叹口气,“为什么叫东窗,不是西窗或南窗?” 

  林森说:“你真幽默,王庭芳的新闻组已把领先报列入黑名单,新闻发布会再也不通知我们。” 

  启之发觉自己呕吐过了,客厅一阵臭酸味。 

  他打开窗户通气,只觉头痛欲裂,连忙服止痛药。 

  找到臭味源头,原来垫子上有秽物,他连忙把坐垫丢垃圾桶。 

  一边林森不住发牢骚:“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周启之,都是因为你。” 

  启之斟杯番茄汁喝。 

  他问:“谁是萧何,他做过些什么好事坏事?” 

  林森责备他:“你的身份已经败露,你太不小心了。” 

  启之答:“我是间谍,像玛泰哈利一般,将遭处死。” 

  “启之,你宿醉未醒,胡言乱语。” 

  “是,他们已知道芝子是周启之。” 

  “是谁泄露机密?” 

  “据说是政治部调查所得。” 

  林森摇头,“我不相信。” 

  “政治部确有这点能耐。” 

  “整件事充满鱼腥气,我怀疑有人通风报信。” 

  启之呆呆坐着。 

  头痛渐渐减退,胸上却似压着千斤闸,透不过气。启之知道这是失恋的苦楚。 

  他无奈地说:“林森,事情总有拆穿一天。” 

  “我不甘心。” 

  嘿,他不甘心,启之几乎想笑。 

  “是否行家妒忌我们,去新闻处打小报告?” 

  林森说:“他们也用同样手法,怎敢揭发我们?凤凰台一号的园丁根本是朝日报社的采访主任。” 

  有这种事! 

  林森问:“会不会是内奸?” 

  启之呆呆看着他。 

  “即是领先报自己人。” 

  启之不感兴趣。 

  “周启之,你要看医生,你双眼像死鱼。” 

  启之已经不介意这个头号损友说些什么。 

  林森探过头来,“你喜欢王庭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今日,林森丢下许多书包人名及成语故事,令周启之无法招架,谁又是司马昭? 

  “启之,实际一点,庄子说,尽其本步而游于自得之场,好好找名淑女结婚。” 

  启之道谢:“小弟顿首。” 

  “千万不要苦雨恋春风。” 

  这几个字倒是像游丝般钻进周启之耳朵。 

  苦雨恋春风,形容得多好,简简单单五个字,像青橄榄一般,清洌但带苦涩,回味无穷。 

  启之躺在沙发上不动。 

  林森在他客厅踱步,“我们要另作安排,启之,你有什么意见?” 

  启之回答,“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这不是说禅的时候,我得回公司开会部署下一步。” 

  启之说:“好走不送。” 

  即使是周末,他也回大学去。 

  图书馆仍然开放,他取了一叠参考书,挑一个有阳光的座位,打算找些资料。可是一行行的字全在他眼前浮了起来,继而跳舞,他根本无法专注。 

  可是他不愿回家。他也不敢接近同事同学,怕口气内尚余酒精味。 

  真苦。 

  中午,他到合作社买午餐。 

  所有菜式均太过油腻不合口味,他摇摇头,买了一杯红茶。独自坐在一张小桌子上,看着同学嬉笑聊天。 

  忽然有人站到他身前,挡住他视线。 

  “周先生?”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周先生,请随我来,王小姐想与你说几句话。”启之低下头。 

  王庭芳也许不知道她已染上官场习气:要见一个人,立即命手下随时随地传他候命。 

  启之又抬起头来,“我没有话说。” 

  年轻人意外,压低了声音,“是特首王小姐。” 

  “我知道,我没有空,我有事做。” 

  “周先生,王小姐有话说。” 

  启之微笑,“融岛还是自由都会。” 

  第七章

  年轻人未想到周启之有这样奇特反应。他的经验是:一提“王小姐”三字,即使是融岛首富,也会如奉纶音,这人是谁,如此大胆? 

  他尴尬地退出。 

  周启之看着他背影喃喃说:“狗腿子。” 

  不一会,身侧却有人说:“这可是叫做恼羞成怒?” 

  启之转过头去,“爱司。” 

  爱司穿着缩水运动衣,梳马尾巴,不施脂粉,看上去活脱似一般女学生。她轻轻坐下。 

  启之鼻酸,“我无面目见你。” 

  “我又不是王小姐,你太言重了。” 

  她似有倦意,“请帮我斟杯冰水。” 

  启之想一想,帮她倒了温水,爱司一饮而尽。 

  “你不舒服?” 

  “这两日陪王小姐与医务人员开会,两家公立医院急症室突传一种急性脑膜炎,一星期内上百一至十岁儿童求诊,需设立特别隔离病房,今晨,有消息说青少年亦受感染,现正追查源头。” 

  启之关注,“可以注射疫苗吧。” 

  爱司点头,“医务署正火急筹备。” 

  启之看着她,“你打算原谅我?” 

  爱司没好气,“我不是圣人,况且,你出卖的不是我。” 

  “那么,听我解释。” 

  “不必了,你一定怪社会怪奸人,千错万错,不是你个人的错。” 

  启之先发制人:“那么,你找我干什么?” 

  “羞辱你。” 

  周启之再也想不到爱司会这样直爽,啼笑皆非。 

  “我已无地自容。” 

  “王小姐要见你,还不动身?” 

  “我没有准备好。” 

  “芝子君,拿点勇气出来。” 

  启之忽然镇定下来,“你尽情侮辱我吧,我的确该死。” 

  爱司狰狞地笑,“我还没开始呢。”她站起来,忽觉头晕,需用双手撑住桌子。 

  启之吃一惊,爱司身体一向良好扎壮,今日是怎么一回事?他去扶她,触到她双手。 

  “爱司,你发高烧。” 

  爱司坐下来,启之老实不客气把手放在她额上,“爱司,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我自己会走。” 

  “你算了你。” 

  他扶起她就走。原来平时英姿飒飒的她身量并不太重。 

  到了急珍室,医护人员一经检查,便立刻说:“病人需即时送到慈恩医院集中处理。” 

  “什么事?” 

  “怀疑是急性脑膜炎个案,这位先生,你与病人是什么关系,接触过什么人,你亦需自愿隔离。” 

  爱司清醒,她听得到每一个字,她对启之说:“我即时要通知王小姐。” 

  医生如雷殛震惊,“你是王小姐什么人?”他立刻去知会院长。 

  “如果我受到感染,王小姐亦有危险。” 

  电话响了两下,即时有人来接。 

  “我是爱司,王小姐在什么地方?” 

  “王小姐在科技大学参观一种可穿着在身上的机械技术,简称机械衣,护士若穿上它,即时力大无穷,可单人将病人抱起放轮椅上,你说多有趣。” 

  “接过去,我有要紧事。” 

  院长赶着过来,“我同王小姐说话。” 

  电话接通,这时,爱司已经紧张得满面通红,额上全是豆大汗珠。 

  院长轻轻说了几句,挂上电话。 

  “王小姐立刻会到慈恩医院检查,两位请先走。” 

  启之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院长轻轻说:“这件事请勿张扬。” 

  启之忍不住说:“慢着——” 

  院长看着周启之,“这里没你的事了。” 

  爱司需要照顾,她整个人烫如一块火炭,真没想到细菌如此暴烈。 

  启之在爱司耳畔说:“你放心。”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爱司看着他点点头。 

  “融岛有最好医疗设施。” 

  爱司轻轻说:“周启之,你废话特多。” 

  “听着,爱司,设法同王小姐说,疫症如此凶猛,迅速传染,一定要即时知会公众,不可隐瞒。” 

  “周启之我与你均不懂政治。” 

  “艰深政治已经过时,爱司,代我忠告王小姐,宜与市民开心见诚共渡难关,政府透明度愈高市民愈是安心。” 

  “面子——” 

  “生病同面子有什么关系?” 

  “你不明白她那班幕僚。” 

  “请把我意见转告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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