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公主不明白祖母为何要阻止她,几度催促,她不得不坐下,咬牙切齿地瞪着跪在跟前的两人。
太后仔细打量那女子,孙女儿把她形容得极为淫荡无耻,但今日一见,长得清丽可人、气度大方,实在没那么槽呀。
「丫头,妳说呢?」
江嫣红微微一笑,「我家大人说错了,是萧史乘龙,弄玉跨凤才对。」
相传春秋时代萧史善吹箫,秦穆公雨女弄玉妻之,萧史建凤楼、教弄玉吹箫,感凤来集,后萧史乘龙、弄玉乘凤,夫妇同升仙而去。
太后笑不出来,对这小丫头的好感顿生几分,看小俩口的感情不错,她也不想做棒打鸳鸯的狠事。
「这样吧,我就退一步,准妳留在侍郎身边,侍郎择日迎娶公主,妳要乖乖守本份。」
「我不要--」
慕天秀、江嫣红、公主三人不约而同地大声反对,太后感到为难,开始想撒手不管这档子麻烦事了。
「皇后驾到--」
听到通报,公主脸色大变,太后也露出微微不安的表情,慕天秀和江嫣红高兴地相视而笑。救兵终于到了!
皇后的身后跟着卢双燕,李琅一早进宫拜见皇后,皇后便把卢双燕叫去,问清楚了来龙去脉,立刻摆驾紫云楼。
接受叩拜,皇后准了两人平身,坐下之后皇后抑制一下不快的心绪,用一种平缓却义正辞严的语气责备么女。
「公主,妳太乱来了,把侍郎软禁在这里,逼他写休书,妳是堂堂皇家女,怎么可以做出这种有失体统、又不近人情的事呢?」
「母后,女儿知错。」她最怕母亲,每次一开口就是做人的大道理,烦死了。
「妳每次都说知错,却没有一次改过,反而愈来愈任性。」
「好了,皇后,妳就不要再说了,她都认错了。」太后舍不得地为心肝宝贝求饶。
皇后转头望向太后,「母后,您也太糊涂了,就算再宠,也不能这样溺爱,您这不是在爱她,是在害她。」
「知道了、知道了,这事哀家不管就是了。」皇后本来是她的亲侄女,她们之间的关系不比一般的婆媳,太后乖乖投降了。
皇后语调转软,「姑母,当初儿臣被封为皇后,您的谆谆教诲儿臣不敢忘掉一个字,可是您现在却放纵公主这样仗势欺人,为所欲为,您这叫儿臣如何是好?」
「知道了、知道了,这丫头的事以后哀家不管就是了。」年纪大了,实在很怕听训,还是闪到一边做闲人,免得被侄女念。
「祖母……」一听到最大的靠山要弃她而去,公主差点哭出来,看到站在母亲身后的卢双燕,遂把气全发在她身上,「是妳去告的状,是不是?」
「不是她,妳的恶行已经传了出去,我再不管束妳,怎么交代得过去?」皇后没好气地瞪着被宠坏了的么女,「以后就由本宫亲自教导公主。」
「不要啦,母后……」公主的表情跟被判了死刑一样难看。
好耶--如果不是碍于皇家颜面,慕天秀和江嫣红真想要跳起来大声叫好。
叩谢皇后英明之后,慕天秀和江嫣红出了芙蓉苑,在苑门外等着的鲁三刀和李琅终于等到人出来了,高兴地迎上去。
「这次麻烦李兄奔走了。」慕天秀感谢地拍拍李琅的肩头。
「最难消受美人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招惹桃花。」李琅笑着消遣好友。
「多谢李侍郎相救。」江嫣红上前施礼,高兴地向他道谢。
「天哪,长得和江兄一模一样。」第一次看到新妇,李琅惊讶得瞪大眼睛。
「因为他们是双胞胎姊弟。」慕天秀唇角隐隐浮上一抹笑意。
「这就难怪了。」李琅惋惜地叹道:「令弟英年早逝,真是可惜。」
江嫣红默然点头,心中满是感怀,也许是弟弟冥冥之中的巧妙安排,她和慕天秀才凑在一起,成了一对儿。
「对了,你们要回去了,还是愿到寒舍逗留几天?」
「我还有一点事要办,改天再打扰。」慕天秀眼中缓缓升起一股怒气。
目送慕天秀等人离开,李琅上马回家,突然他愣了一下,咦,慕夫人怎么知道他也是侍郎?他刚刚有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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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城郡王府
下人来报,侍郎夫妇回来了,现正在祠堂里祭拜祖先。慕天恩大吃一惊,慕老夫人也跟着赶过去。
慕天恩直直地朝难得六扇大门全开的祠堂走去,鲁三刀双手抱胸地挡在门前。
「让开--」
「大公子,老夫人,失礼了。」鲁三刀长揖行礼,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慕天恩气得叫手下,赶过来的护卫们全都是熟识,大家很清楚鲁三刀的鲁直个性,更明白打不过这只大熊,没人白费力气,这让慕天恩更气了。
祠堂中,慕天秀领着江嫣红向父亲慕傲云的灵位上香、向列祖列宗的牌位致意,敬禀这位女子是他的夫人、慕家的媳妇。
江嫣红热着眼眶跟着丈夫一起跪拜,他不愿让她蒙上没名没份、卑贱侍妾这样的羞辱,特地带她回郡王府祭拜公公以及先祖,这份敬重她的心意让她很感动。
礼毕,夫妻俩一起步出祠堂,鲁三刀往旁边一让。
「你以为随便上炷香我就会认了吗?」慕天恩轻屑地冷笑。
「秀儿,难道你有了女人就不要家人吗?」慕老夫人生气地说。
江嫣红不能理解地看着一再为难的婆婆和大伯。
慕天秀心情极为沉重地长吁一口,说出他很不想说出口的话。「娘,我也是您的儿子,为什么妳的眼里就只有大哥?只要他讨厌的,妳也讨厌,包括我。」
「你在胡说些什么?」被戳破的慕老夫人脸上一阵难堪。
「娘疼大哥,爹疼我,一个人疼一个,倒也公平,爹临终前交代我要多体谅从小多病的大哥,我试了,只是大哥不止身体多病,连心也多病。」
「你愈来愈没有分寸了--」慕天恩失去惯有的冷静,大声喝斥。
「没有分寸的是你!」他也不想压抑怒气了,「念及母亲,我忍下你的冷言冷语;顾及你身为郡王的颜面,我也接下所有的刁难,但无论我如何做,都无法让你满意,这次竟然帮着外人这我休妻,你太过份了--」
「就算我再过份,你也得忍着,别忘了,是谁供你在别业过逍遥日子?」
慕天秀忍不住轻笑一声,「大哥,你当真以为我是吃闲饭的?告诉你,我做玉石买卖赚的钱比郡王府给的还要多得多,我顾及亲情,你却当我贪图享受。够了,真是够了。」
「是够了。」江嫣红握住丈夫的手,柔声劝道:「相见争如不见,我们回蓝田吧。」
「我有准你们离开吗?」慕天恩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一挥,「来人呀,把他们捉起来--」
护卫们为难地看来看去,别说打不过,他们也不想对二公子刀剑相向,大家意思意思地动一动,却没人真的抽剑砍杀过去。
慕天秀微笑点头,谢谢众兵士的好意,夫妻俩出了祠堂,鲁三刀向老夫人和大公子拱手行礼后跟了上去。
「你们做什么?还不快抓住他们--」慕天恩气急败坏地大叫。
护卫们慢吞吞地出去,哪像是要追的样子,慕天恩气得全身发抖,转身冲进祠堂,气呼呼地瞪着父亲的灵位。
「爹,当初您为什么不干脆传位给弟弟就好,为什么要传一个空壳给我?为什么--」
慕老夫人虽偏心,但也不希望兄弟俩真走到这一步,她不知所措地站在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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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蓝田别业一片银妆素裹的冬日景象,年关将近,有人忙着做新衣、有人忙着买年货,府里上上下下比平常更为忙碌、热闹。
慕天秀亲自送一批上好的玉到京城知名的玉铺子,赚到不少利润,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妻子,只见一家子的人忙进忙出,就她没什么精神地坐在厅边。
「怎么了?」他关心地摸摸妻子的额头,「没发烧,还好。」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她笑着拉下丈夫的手。
「忙什么忙得这么累?」他不舍地亲亲她的脸颊,觉得她的脸色比平日苍白些,担心地说:「还是看一下大夫好了。」
「休息一下就好了,用不着看大夫。」她一转头,小嘴儿正巧让他给吃了。
米贝跑进来,撞见这亲密景象,急转弯似的奔出去,冲得太快,差一点撞倒经过的江母。
「哎呀,小米,你在急什么?走路不看路。」
「我不急,是侍郎大人急。」
「急什么?」江母问。
身后传来几声尴尬的干咳,米贝回头朝站在门边的慕天秀咧嘴一笑,慕天秀一个飞掌掠过小鬼头的额头,跟岳母问声好,三人一起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