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颠倒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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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公子……黎公子……”

  叫了几声之后,窗户开了,子亭出现在木条横隔的窗口。

  “龙姑娘!你怎么来了?”看见行凤,子亭有些讶异。

  “别叫我龙姑娘,叫我行凤就行了。”她挥了挥手,腼一笑,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朝窗户上钉着的木条挥了几下,木条立即断裂。

  她俐落的一跃,进入屋子里,站在窗边的子亭吓得退开一步。

  “你……”

  “很棒是吧?”行凤得意洋洋的展示手中镶着宝玉,看来华丽小巧,却削铁如泥的匕首。“这是去年我二哥送我的生辰礼物,本来是给我防身用,不过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她大方的甜甜一笑,迳自走到圆桌倒了杯水喝,然后端着杯子在屋子里巡了一圈。

  “龙姑娘,龙行天……你大哥不是命令你不可以来吗?怎么你……”她并非讨厌这个娇俏天真的小姑娘,只是一想起龙行天跟黎家的恩怨,就不自觉的想和她疏远些。

  “我大哥说他的,我做我的,怕什么?”无视于她淡然的神情,行凤还是漾笑的靠了过去,与身材修长的她站在一块。

  “龙姑娘,你还是请回去,万一让令兄知道了就不太好了。”子亭身子一闪,避开了些。

  行凤浑然不觉她刻意疏离的动作,反而巧笑倩兮的跟了过去。

  “黎公子,别赶人家嘛!我好不容易趁着大哥去胭脂楼的时候溜进来的,你若是赶人家走,岂不扫兴?”她微嘟着红嫩的小嘴说。

  “胭脂楼?”这三个字接连两天的窜入她的耳朵里,深烙进脑海,就像是根针教她听着难受。“又是媃媃姑娘有事吗?”

  “你也知道媃媃的大名啊!”行凤一听,直率的拉着子亭在圆桌前坐下,与她面对面坐着。“你也是个男人,当然知道江南第一名妓秦媃媃的名字。你别看我大哥表面上一派正经,一脸冷肃的样子,其实啊!他早有媃媃这个红粉知己了。我听包总管说,她不但长得美,而且很有才情,每次大哥带人到胭脂楼时,都是指名她来招待。”

  虽然生气大哥的专横,但一提起他,她还是与有荣焉的感到骄傲。

  子亭听得玉容一白,心头像压了块大石的抑郁不欢。

  “不只胭脂楼,就连潇湘院,也有我大哥喜欢的人在。她们全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是我大哥的红粉知己。每隔一段日子,我大哥就会轮流到她们那些地方去住上几日,慰问一下她们的相思情。我二哥说,大哥之所以到现在都不肯成亲,就是舍不得他那些红粉知己们。”

  行凤的话匣子一打开,就不记得要关上,更别说是注意到子亭越来越白的脸色了。

  她黯然的站起来走向窗边,背对着开朗活泼的行凤,不想她看到自己受伤的模样。

  虽然她一直清楚龙行天对黎家的恨,但心底深处还是有那么一股冀望,冀望他所说的都是假的,只是一场误会,冀望他会及时醒悟的爱上她。

  可如今呢?听了行凤的话,她只觉得心痛和心冷,所有的冀望都在刹那间落空了。

  “黎公子,你呢?你该不会也像我大哥一样的花心吧!”聊了一堆,行凤这才想起她到这里来的正事,她是来问清楚黎子亭为何会被关在这里的原因。“你是怎么得罪我大哥的?偷了他的马?还是抢了他的女人?”这两样是大哥最忌讳的。

  记得有一年,一个偷马贼溜进马厩,什么马不好偷,偏偏瞧上大哥的爱马凡风,结果被大哥发现,命人毒打一顿后关进地牢,半年才放出来。

  现在黎公子也被关了起来,铁定是犯了大哥的忌讳之一。

  “我不知道。”心乱如麻的子亭轻蹙着眉,转过身去,不太理睬她。

  越是如此,越是激起行凤的好奇心,打大哥二哥建下基业以来,每个见到她的男人莫不是卑躬屈膝的想讨她欢心,只有这个黎子亭,非但没有阿谀谄媚的奉承,反而还很有骨气的板起一张脸给她看。

  真是太帅了,迷得她芳心大乱。

  “怎么会不知道?要不要我去求我大哥,把你放出来?”

  “你能说服你大哥?”子亭浮起一丝希望,狐疑的看着她。

  “当然可以,我是大哥唯一的妹妹,我有什么要求,他一定会答应的。”行凤拍胸脯保证,非常有自信的一笑。“我一定有办法救出你的。”

  为了子亭,行凤跟龙行逃诜上了,她跟她大哥吵了一架后,不读书也不学琴,丢下授业的老师就溜出堡外,在街上到处游荡。

  一群丫鬟跟家丁急坏了,还连累年迈的包总管焦急的带着护卫,苦口婆心的劝她回去。

  “大小姐,听老奴的劝回堡去吧,要是被堡主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大发雷霆又怎么样?难不成大哥会打我还是杀了我?”行凤有恃无恐的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向热闹的市集跑去。

  “唉!”包总管无奈的叹息摇头,迈开步伐,催促着家丁一起跟上。“大小姐,不要跑太快,会受伤……堡主会担心的。”他气喘呼呼的追在后面。

  “大哥才不会担心我,他要是担心我就不应该关着黎公子惹我不开心!”她边跑边说,沿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大小姐,堡主有堡主的决定,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你赶快回去吧。”此事是有些奇怪,但堡主不提,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多问。

  “我不回去,大哥不把人放出来,我就一天不学琴,一天不画画,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行凤边说边跑,后面的家丁和包总管赶忙追着。

  一行人走后,几个站在路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季爷,张爷,你们认为他们说的是咱们家少爷吗?”

  被称为季爷的季节风和张爷张颖川是北方双侠,他们收了黎慕怀一千两,为他找儿子。从北到南,寻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消息,如今听到栈铿话,当然不能放过。

  “是不是你家少爷,我们兄弟趁夜去打听清楚就知道。”他们手上有黎家少爷的人像画,这一个多月来天天看、夜夜看,就是摸黑也能认得出来。

  “真的?谢谢季爷、谢谢张爷。”

  第6章(1)

  “你到底对行凤说了些什么?”

  锁住的门被推开,子亭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龙行天鬼魅似的闯入,昂藏的身影笼罩住她。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惊魂甫定的坐直身子,子亭一双迷蒙的眼睛还无法适应的望着他。

  “不知道?你倒是推得干干净净!”他以犀利的言语指控着她。“不知道?不知道她会跑到胭脂楼,会跟我吵着要放了你!你跟你爹一样擅用心机,擅于挑拨离间,你究竟对她说了多少谎言?”他愤恨的咬牙切齿,一拳击向床柱。

  子亭惊惧于他的怒气,也为自己莫名其妙背上的罪名感到生气。

  她披散着秀发站起来,夜晚的寒风从敞开的门外吹拂进来,飞扬起她的长发,也吹冷了她的心。

  “擅用心机?擅于挑拨离间?龙行天,你是在说你吗?”她讥诮的冷讽。“不是你的心机,我怎么会成为这里的阶下囚?不是你对我说尽我爹的坏话,怎么会令我心生怀疑而痛苦的辗转难眠?是谁在耍心机?是谁在挑拨离间害得我那么惨?”

  他在蹂躏她的身心之后,潇洒的呼朋引伴到胭脂楼去,过他的风流快活,现在他还有脸来责问她的罪?

  面对她一句一步的逼问,他有些心虚的说:“别指责我,这是你们父女俩咎由自取。”

  他头一转,不忍心看见她眸瞳里的伤痛。

  “我们咎由自取?”子亭自嘲地哼笑一声,无法置信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这就是你伤害我的理由,你对我唯一的解释?”

  “难道不是?”龙行天握紧拳头,双眼坚定的告诉她,他报复的决心。“在你指责我的罪行之前,为什么不先问问你爹的罪?是他害得你如此,是他造的孽害了这么多人,你要恨就去恨他吧!”他钳制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想说服她也是说服自己。

  对,一切都是黎慕怀的错!

  若不是黎慕怀造成这一切,自己何须如此对待她,对待一个这么多年来唯一令他动心的女子。而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伤害她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每每看到她眼睛里的怨恨时,他的心就犹如焚火般的烧痛。

  看着她陷入痛苦,他也掉入黑暗的地狱深渊,挣扎不出这股仇恨的漩涡,沦陷再沦陷,终至沉溺。

  子亭不了解他的痛苦,也看不见他隐藏的心思,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被仇恨所蒙蔽,不只伤害她,还夺走了她的一颗心。

  尽管这颗心已经被伤得伤痕累累,被蹂躏得破碎不堪了。

  “如果让我知道是你弄错了,冤枉了我爹、毁坏了我的名节,我不会放过你。”她幽怨地说,一双哀伤的水眸迎上他幽黑的双瞳。

  “是吗?那你就慢慢的查吧!希望结果不会让你失望。”他冷然的说,看着她溢满仇恨的娇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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