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蝶衣垂下眼,掩饰窘色。她再次领受他恶劣、缺德的个性,他喜怒无常,端看他的心情而定,兴之所至就当人是玩具玩一把,可怕的男人。
禹宴龙敛起吊儿郎当、纨绔子弟的态度,切人正题,“你的提议我完全接受,你也要履行我所提的每件要求。”他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瞳眸直视他的眼,他用在商言商的口吻说,“我们先订婚,以五年为期限,这五年内你要配合我的行动,不得异议。再来就是这五年内你不能和其他异性拍拖、谈感情,若违反这项约定,你会受到我严重处罚的。”他的眼神是残酷、无情。
“嗯,我会遵守的。”她在内心轻叹,他真是典型的大男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反正,这也和她无关,她管好自己就可以,他的风流韵事一概和她无关。
他满意地颌首,“还有最重要一点,五年后解除婚约,你不得纠缠我。”他的语气有着警告,“蝶衣,为你好,你要切记,管好自己的心,不可以爱上我,否则你会受到伤害。我是冷血、寡情的男人,没有心可以奉献给女人。”
他不是自夸,也不是自负,而是事实,没有女人能忽略他的男性魅力。煌叔曾说,他是命带桃花,女人不断,若不是他意志坚定,早和众女纠缠不断。
沈蝶衣扬起一抹不易察觉嘲讽的笑,“禹大哥,你没有心,而我的心也不打算交给任何人,你放心吧。”但她忍不住道出她的疑惑,“花几千万就只为杜绝女人对你不艮的企图,值得吗?”
“值得,有你这位‘未婚妻’这张牌,女人就无法处心积虑地逼我和她们结婚,省得我和她们啰唆。”他讥嘲地扬扬嘴角。
她点头表示懂了,玩玩可以,正位别想。她心中不禁为那些爱上他的女人感叹,同时也为她们感到可悲。
“太晚了,你就住那间客房吧。”他瞥见她讥诮的眼神,不悦地瞪着她,然后撇下她独自进房。
禹宴龙从制图桌上抬起头,满意地看着他刚完成的建筑透视图,靠躺在椅背休息,觉得自己该睡了。
蝶衣睡着了吗?他不由自主地就是会分心去关心地,毕竟他在她身上投资太多金钱,不关心一下是不行的。他为自己的举动找解答。
当时他撇下她,迳自回房梳洗,就到和卧室相连的书房工作,把她摒除他的生活外。现在都半夜两点了,去看看她是否安好吧!
他步出书房穿过卧房,打开门走到客厅,厅内一室黑暗,连小夜灯都被关掉。她还真替地省钱!他好笑地想。
他正想朝客房走去,瞧见在客厅长沙发上有一团物体动了,他诧异地走近沙发想看清那不明物体。他犀利的眼光在黑暗中发亮警戒着,心想,莫非那团不明物体是小偷?
他前进一看,“蝶衣,你怎还呆坐在这里?”他愕然地问。
他把灯打开,沈蝶衣可怜兮兮地瞅着地,眼球四周布满血丝。
“我睡不着。”她的心空荡荡的,那虚无的感觉好可怕。
“吃不下、睡不着,你把自己搞得一团糟。”他既生气又心疼她,俯视她轻叹,“何不大哭一场呢!把压抑在心头的苦闷藉泪水发泄,你会舒畅些。”
他早该察觉她的异样。她封锁住悲愁,达到坚强的表面,可是郁积胸口的苦如雪球般会滚愈大,终至发现悲剧后的真相竟包含姊姊的好友!人性的丑陋导致她对生命的信心和怀疑互相冲突,她更加自责对坏人以消极的方式以对,而不替姊姊报仇。这种种情绪她无法排解,而让自己陷于焦虑无法成眠的状态中。
“不,我不再哭泣。”沈蝶衣捏紧小拳头,睁着血红的双眸,倔强地说,“我很坚强的,我会面对一切苦难,哭泣只会使我软弱、逃避。”她把这些话当成符咒加诸在自己的身上,如此她才能勇敢承受未知的命运。
禹盐龙再也看不下去她的自我折磨,他坐到她身旁大手一捞,把她抱到他腿上呵护着,她冰冷的体温使他眉头微皱,“愿意谈谈此时的感觉吗?”他低沉温柔的嗓音试着诱导她吐露积在心底的苦闷。
他温暖的怀抱、浑厚低沉的嗓音,奇异地安抚她焦虑、惶恐的情绪。沈蝶衣仰着头凝望他黝黑亮如星子的瞳眸,思亲之情缓缓在眼底升起,她张开双臂抱住他宽阔的身体,螓首偎近他的胸膛寻求慰藉。
“禹大哥,我很爱姊姊,依赖姊姊,视她的一切为一切。在我心里,姊姊是最完美的女性,具备美貌、才能、贤淑,我一直认为姊姊应得到幸福的人生。”她的声音轻如蚊呐,“然而,分离的三年后再见姊姊,幸福抛弃她,她历经背叛的婚姻,失去孩子,成为人人口中的疯子……”她哽咽地停顿。
禹宴龙从她更紧抱他的手劲,感觉到她痛苦的心情,于是无言地抱她更紧,给予她力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遽变,我只能沉默消极接受,惟一的信念就是医好姊姊的病,努力工作偿还债务,让姊姊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忘怀过去。”她笑得苦涩,“我从未怀疑江姊对我陈述的事实,结果,她隐瞒一段真相,也是最重要的一段。”
“纪芬芳曾是姊的至友,她却因莫须有的罪名怀恨我姊,运用她家的财力,结合陈家两老打击我姊。她的不择手段令我心寒,竟逼迫我姊至此,于是我痛心、自责,为何天真的以为人性都是善良的,让姊重新开始就能抹煞她心底的伤痛,姊会甘心吗?”沈蝶在陈述自己心态的转变。
“我会让那些人受到教训的。”他在她耳际承诺道。
她瞄他一眼,幽幽叹息,“从小到大我哭泣时,姊总像你这样将我抱在怀里,在我耳畔低语安慰我。”她阖上干涩的眼,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一阵睡意袭来,她喃喃地说,“我以往对明天有着向往,因为未知的明天会带来未知的喜悦,而今,我害怕明天的来临,那是我无法掌控的未知……”
她开口闭嘴都是姊姊长、姊姊短,令他很不是滋味、酸酸的泡沫呛到喉头。
“你的未来由我掌握,我命令你以后不准把姊姊挂在嘴边,知道吗?”禹宴龙霸道地说。
咦!奇怪!没有回答。他低头一看,她睡着了!该死,竟敢在他说话的当儿睡着,摆明忽略他嘛!他本想摇醒她,但瞥见她眼眶下的黑影,他不忍吵醒好不容易才入眠的她。
唉!暂时放她一马吧。他想把她的手拉好,让她睡得舒服些,没想到睡梦中的她,双手仍紧紧地抱着他不肯松开手,可见她内心是空虚而没有安全感的。
他叹气,只能维持原姿势,当一晚的保母。他将头靠着沙发犄背,闭上眼休息,脑海中思绪却翻腾着;他弄不清,自己怎变得如此好说话,彷佛和蝶衣在一起,自己就像转了性,变得不像自己……
翌晨,禹宴龙在睡梦中下意识地想抱紧怀里的人儿,但双手却抱个空,这让他清醒过来。
望向墙上的钟,早上八点了。他站起来伸展四肢,觉得腰酸背痛,从他嘀咕着,自己从未睡得这么窝囊,都是蝶衣害的。
“蝶衣,蝶衣。”他扯着喉嘴喊她,不悦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清早醒来还不见她的影子。
沈蝶衣拿着锅铲从厨房慌张跑来,“禹大哥,我在这里。”她见他臭着一张脸,手不停捶着肩胛。男人都是大清早醒来火气就那么大吗?她呐呐地想着。
禹宴龙见她穿着围裙、手拿锅铲,口气很差地说:“要到厨房忙,为何不叫醒我?害我睁开眼没见到你,以为你失踪了。”
沈蝶衣慌张失措,期期文艾地说:“我……看你睡得好沉,所以……所以才没叫醒你。”
“过来。”他命令道。
她瞄他一眼,迟疑一下,即走到他面前。她的心脏卜通卜通地猛跳,白皙的脸颊染上绯红,腼腆地面对他。
她想起清早一张开眼睛,他熟睡的脸庞就印入她眼底,才注意到自己昨夜迷迷糊糊躺在他怀中睡着了。
首次在男人怀里醒来,使她羞赧、慌乱,但也感谢他温暖的胸膛驱走她惶惶无依的恐惧,使她得以入眠,这是她回国后几个月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禹宴龙用手背轻抚她的右脸颊,“还稍微有些红肿。”
他叫她过来就只为检视她颊上的伤,这举止使她感受到他的关心,心口涌上异样的情愫。
“我的肤质轻轻一撞就会淤青、红肿,复原能力也较慢些,可能到下午才会完全退红。”沈蝶衣低声解释道。
他和她靠得很近,可以闻到她晨浴后的香味,那清新的味道让他的心情好转。“你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不会觉得不舒服吗?你可以拿我的衣服去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