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原本对上官樊突然想带自己到南部的邀约心存怀疑的她,只得以此作为错开与弟弟碰面的机会,告诉他休假休得正好,要他回台接续原就是他在兼职的 DJ工作,她则需到南部帮朋友筹备订婚事宜,再以同样理由请于琪麻烦她学妹替她代课,随意准备两套换洗衣物,于隔天早上随上官樊搭机到高雄。
此刻,他们已下飞机,正在计程车上。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黎蓓蓓纳闷的转望与她并肩而坐的上官樊。她对高雄不熟,他之前报给计程车司机的住址,对她而言不过是陌生的字串。
「到了你就知道。」他笑得一贯帅气潇洒。
她柳眉直皱,「昨天害我连撒两次谎的人,现在还敢卖关子。」
「我半点都不介意你实话实说是和我来高雄。」这些话他昨晚就很「好心」的告诉过她,更「好意」的要帮忙向她弟弟与于琪说个明白,无奈佳人威胁他若敢开口,她三天都不跟他说话,他只好收起他的「好心好意」喽!
水灵大眼狠瞠向他,「你当然不介意,会被追问一大堆问题的是我耶。」
昨天她请于琪找人代课时,于琪便问起听见她心情沮丧离开舞蹈社,上官樊怎会那样紧张,她只能随口说他大概怕她欠他一堆课没上,并在于琪强烈质疑,大有再刺探下去的企图前,匆匆结束通话。若告诉于琪实情,她包准她会直接杀到自己家里追问内幕,然后直击他深夜仍在她家用餐的一幕,到时她肯定被于琪糗到外太空去。
那就大方承认是他女友啊!上官樊很想这么说,不过为免她赌气跳车,他仅搂搂她的肩头安抚,「耐心点,再等一下你就知道我带你来见谁了。」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一栋高雅气派的银白色欧式别墅前,黎蓓蓓尚未来得及细细打量这栋附有豪华喷水池与迷人花园的富丽堂皇建筑,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步伐稳健的朝他们缓缓走来。
「奶奶!」牵着她迎上前,上宫樊笑喊着拥抱老者。
黎蓓蓓听了怔住。他喊老人家奶奶?难道这是他家?!
「怎么这么慢才到,奶奶等好久也没接到你要司机老倪去机场接你的电话,还以为你黄牛不回来了呢!」上官黄雪微笑抱怨。昨晚得知孙子今天要带心上人回老家的电话,她连作梦都在笑。
「我不想麻烦倪叔,直接和蓓蓓搭计程车回来。」说着他轻搂过静站一旁的佳人,向她引介,「这位是我奶奶,也就是我想让你见的神秘人物。奶奶,她就是蓓蓓,我未来的老婆。」
他未来的老、婆?!原欲向上官黄雪有礼打招呼的黎蓓蓓,不期然教他的惊人语句砸得愣住,震愕的轻扯他衣袖,微压低声音道:「你在胡说什么?」
上官黄雪慈蔼的上前拉过她,「我们家阿樊很认真,你可是第一个让他这样慎重其事带回上官家,向我这个老奶奶介绍是他未婚妻的人。可借他爸妈前天飞荷兰看朋友,过几天才会回来,要不他们看见自个儿子带回这么漂亮的未来儿媳妇,铁定跟我一样笑得阖不拢嘴。」
老人家的认定直教她别扭又心慌,「上官奶奶,您听我说……」
「放心,奶奶跟你保证,我们上官家上上下下都会很喜欢你,奶奶第一眼就觉得与你投缘喔,我们家阿樊的眼光真不是盖的,挑了个这么可爱的新娘。」
可爱?她现在很无措好不好?「上官奶奶——」
「蓓蓓丫头。」
「嗄?」她才开口喊她老人家,怎料始终笑如春风的慈祥老脸反愁下灰眉,满脸受伤的喊她。怎么了吗?
「你一直想反驳我的话,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老人家?」
愣然傻住,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打从心底喜欢这个有如她外婆亲切的老奶奶,可她若想再表明自己并未与上宫樊私定终身,上官奶奶会不会一口认定她就是不喜欢她,而难过得掉泪给她看?
「这样就对了,你可是阿樊中意的新娘,要是我们不合,他会很为难的,呵呵,你就跟着他喊我奶奶吧!走,我带你到庭院逛逛,花园里头的花都是奶奶种的唷……」
上官樊望着一睑无辜、软心肠顺从奶奶挽着走的心上人,眼里有着得意的笑。
姜果然是老的辣,昨天他跟奶奶说他的追妻计画有点不顺,今儿个要带他的真命天女给她老人家看,请她在旁边煽个风、加点油,让他的大美人赖不了是他未来老婆的事实,想不到宝贝奶奶会祭出诬陷蓓蓓不喜欢她这招,哀怨的模样使她不忍心再反抗她对她孙媳妇的认定。
这下,蓓蓓会略过女朋友这层犹豫未定的关系,直接允诺当他的妻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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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故意的!」
上官家梯田茶园最上段园地,传来黎蓓蓓不悦的质问声,她总算看清上官樊带她回高雄的意图——让她百口莫辩的在他奶奶面前应允成为他的未婚妻。
他怎么可以这样设计她?
上官樊唇畔有丝苦笑,他终于由霸占住她快一天的奶奶身边带开她,到茶园来走走,重新取得两人独处的机会,但他都还没吻她呢,她却已冷脸相向。
很想装傻,直接吻得她昏头转向,忘记追究他拐她来让奶奶看的罪状,但之后她势必会更气他。
没办法,他只好招了,「我承认我耍了点心机,谁教你不答应当我的女朋友。」
「所以你就故意在奶奶面前诬赖我是你的未婚妻,让我有口难言的翻不了供?」
「你说得好像嫁给我就像坐牢一样可怕。」唉,他真有这么糟吗?
她因他唇边咧深的苦笑心头一窒,微咬红唇澄清,「我没那个意思,我已经说过给我点时间考虑当你女朋友,你不该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拐我回来见你的家人。」纵使她跟他奶奶相当谈得来,但她就是心有不甘自己总是拿他没辙,受他左右。如果他真爱她,就该尊重她的决定不是吗?
「你要我给你多少时间才答应当我的女朋友?一年、两年,或者十年?然后再给你十年考虑要不要当我的新娘?蓓蓓……」他柔情万千的喊,「就算我愿意等,老天爷假使不给我机会呢?」
「什么意思?」
「人有旦夕祸福,也许明天我就倒楣的被车撞——」
「不许胡说!」她骇然以手覆住他的口无遮拦。
他微感欣慰的抓下她的小手,至少她是担心他的。「蓓蓓,我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不在于你不爱我,而在于你害怕相信我的真心,认为我们什么关系都不界定,你就可以避免重蹈过去恋情失败的覆辙。」
垂眸,她无言以对,她的心事好似从以前就瞒不过他。
托抬起她小巧下巴,他执拗的与她视线相缠。「今天会带你回来见奶奶,也是我对你感情不假的见证,我的真心这么明显,你还会不安、仍有质疑?」
瞅着他,她灵澈双眸覆上一层氤氲,豆大的泪珠教他措手不及的涟涟滚落。
「怎么哭了?」上宫樊直教她突如其来的泪水灼烫得胸口发紧,心慌意乱的想伸手为她拭泪,她却扑入他怀里。
哽咽的低诉由他胸臆间逸出,「我知道我很糟糕,明明爱了却又惶怕不安,可是面对感情我就是会胆小、懦弱又多疑,即使我的心相信你的真心胜过以往所遇过的男友,我却还是怕,怕这样的美好终究不会属于我……」
不承诺彼此相属的关系,或许情灭时她的悲哀会少一些,心痛会轻一点吧!
「对不起,我……对不起……」喃喃道歉,她问不出他是否后悔爱上一点也不可爱的她。
「傻瓜,别说了,我没怪你,别哭。」紧搂着她,他柔声拍哄,这是她头一次在他怀里这样溃决她的脆弱,让他好心疼,懊恼自己是否逼她太紧。
偏偏她的泪停不下来,他对她愈好,她愈感无助,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感情,如何于最短时间内抛弃心里的情伤枷锁,干脆的答应当他的妻子。
她细碎不止的啜泣声哭得他一颗心全乱了,手足无措间,他想也没想的找话引开她伤感的情绪,「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学爵士舞时我是故意装得骨头僵硬、动作笨拙。」
太过突兀的语句,果真让黎蓓蓓由他怀里抬起头,眼泪一并忘了流,嗓音微哑的问:「你说什么?」
他轻柔的抹去她颊上泪痕,「其实我会爵士舞。」
教泪水洗涤得格外透亮的美眸不信的眨了下,「你会爵士舞?骗人!」哪有会爵士舞的人能将柔软度、协调性、灵巧度与平衡力,装得比新手更糟糕好几倍。
担心她一句骗人之后又继续刚才的潸然泪流,上宫樊吮去她眼角残存的泪水,放开她,决定以实际舞步彻底分散她的注意力。